被公認為當代中國最優秀的抒情詩人，這首您能否讀明白？評多多詩歌《別問》

與好詩，不期而遇！

原詩

別問

文/多多

別問到哪片葉子間挨著我

為某年某月某日的某個下午繼續寫信

別問從哪一側走進帆上的字

信，暫時還是一張紙

別問十月離你離我離誰最近

這一年從熟透的柿子林鼓翼而來

別問十二月在哪個枝頭找到謎語

照亮最后一片葉子的光線早已出發了

別問兩次就超越一次嗎

一問此刻便既是正午又是黎明同時也是黃昏

別問始祖鳥的化石何時開口

信鳳凰所信的

第一聲傳至久遠——

(2002)

賞析

詩人以“別問”好字貫穿全詩，仿佛問就是多余，詩歌兩行一節，意象眾多，如同開啟密語模式，詩人想要表達什么，必然成為猜謎游戲。即便如此，也不妨礙我們對這首詩的欣賞。詩人的發散性思維，讓詩歌朝著不同的方向展開，而“別問”就是在告訴人們，要用心去體會。一二節重點在寫信上，況且寫的是一封無字信，這就耐人尋味了。三四節重點寫季節的變化，以感受自然之心，體味生命的進程。最后三節，詩人仿佛進入一種虛空，以超自然的現象和感受，將時空壓縮，讓詩歌的張力自然形成，意象成了時空的具體表現形式，而文字的意義是在字面之外的。為了進一步理解此詩，下面，試著逐節解析。

詩人寫信，從某年到某個下午，仿佛不確定信能否寫完，將自己與葉子放置在同一空間，似有隱藏之意。關于信的內容，字又成了一個謎，這句“別問從哪一側走進帆上的字”，充滿了不確定性，而“信，暫時還是一張紙”，仿佛預示著，這是一封難以完成的信。詩人用諸多的不確定性，營造多重構想，讀者仿佛走入詩的迷宮，以自己的理解揣測起詩人的意圖。這種不確定性，讓詩歌有了多維推理和感受，擴大了詩意的范圍。

再看詩人寫季節的變遷。這句“別問十月離你離我離誰最近”，言外之意是十月并不能用離誰的遠近來定義，十月有自己的主張，最具體的反應就是下一句“這一年從熟透的柿子林鼓翼而來”，把熟透的柿子比作能飛的鳥，這是具有創意的意象描寫。因此，可以理解為，誰離熟透的柿子最近，誰就離十月最近。在不確定和確定之間，詩人表現的是自然本身的生命主張，可謂很有意味。再寫十二月枝頭的謎語，這是在制造懸念，寫“照亮最后一片葉子的光線早已出發了”，仿佛光線集體在尋找謎底。把光線的照耀比喻成解謎，詩人賦予了自然以生命意識，或許就為了回應“別問”。這是超常的詩語和構思。

接著寫“兩次就超越一次嗎”“一問此刻便既是正午又是黎明同時也是黃昏”，詩人仿佛在濃縮時空，特別是把正午、黎明、黃昏放置在同一時間，問如同施了魔法一般，讓人更加迷失。所以，詩人反問“兩次就超越一次嗎”，顯然是否定的，問多少次都是一樣的結果，或者說沒有結果，就別問了。寫“始祖鳥的化石何時開口/信鳳凰所信的”，一面是不確定，一面是確定，詩人作出了選擇，信鳳凰意味著一種永恒見證，鳳凰是不死不滅的象征，在時間和空間上都具有確定信，它的不斷浴火重生，仿佛能為所有的追問進行解答。因此，詩人特意強調“信鳳凰所信的”，這代表一種真實和確定。最后這句“第一聲傳至久遠——”，再次制造空白和懸念，為讀者制造想象的空間，以及對這第一聲的感知，從第一聲到久遠，也是永恒的象征，只有永恒的東西才是真實可信的，這就是在場感的表現。

這首詩的書寫，從其行文構思，有著超常的表現。有種在有意義和無意義之間游離的表現，也許有人覺得這首詩毫無意義和章法，也許有人能從中讀到自己想要的感覺。每一次創作都是一次實驗，成功與否在于詩人和詩的結合，讀者與詩的結合，詩人與讀者的結合，這多重組合，必然造成理解上的困境。如果能達成統一，那就是多方的勝利。正如這首詩一樣，它的別問和不確定，讓人疑惑，而答案或許就在詩中。

拋磚引玉，就詩論詩，以寫代學，至此，就結束了。如果您有不同的看法，歡迎評論區交流。

詩人簡介

多多，本名粟世征，朦朧詩派代表詩人之一。1951年出生于北京，1969年到白洋淀插隊，后來調到《農民日報》工作。其代表作《瑪格麗和我的旅行》、《手藝》、《致太陽》等，早已成為漢語詩歌的寶貴財富。多多被公認為當代中國最優秀的抒情詩人，曾獲得紐斯塔特國際文學獎等重要文學獎項。

格命草

格命草，自稱詩者，讀睡詩社創辦人，《讀睡詩選》主編，中國詩歌學會會員。主編出版詩集《讀睡詩選之春暖花開》《讀睡詩選之草長鶯飛》，目前選評經典詩歌，名人名詩700余首，《格命草詩評（一）（二）（三）（四）（五）（六）（七）》已完成，詩評系列叢書正在持續創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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