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浪人生》一開場,黃渤演的黃榮發(fā)是拖著傷腿回來的,走得狼狽,踏進閩南老家時,早沒了當(dāng)年小鎮(zhèn)上“大哥”的模樣——背上壓著幾十萬外債,下個臺階沒穩(wěn)住,直直摔在地上。這畫面看得人心里發(fā)沉,哪是什么戲劇化的開場,就是普通人日子的真相:人生從不是一步一階往上走的梯子,是海里的浪,推著你往高處沖過,也能把你狠狠拍進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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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榮發(fā)這人,活脫脫是中年男人的難。年輕時多風(fēng)光啊,帶著兄弟劃龍舟年年拿第一,還在海里救過人,鎮(zhèn)上誰不念叨他的能耐?可轉(zhuǎn)頭就栽了,投資砸了錢,欠了一屁股債,成了旁人背后議論的“窩囊廢”。導(dǎo)演沒給他留半點情面,把這份前后反差擺得明明白白,你沒法簡單說他是成是敗。就像他攥著家里湊的救命錢,轉(zhuǎn)頭先還給了兄弟——你說他重情義,可家里等著用錢;說他不顧家,那份兄弟情又不是假的。哪有什么非黑即白的道理,過日子本就這么擰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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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黃榮發(fā)比,殷桃演的陳梨珍透著股韌勁兒。男人常年出海,她守著個加油站,債主上門要債,家里老人小孩要顧,里里外外都是她扛。有人納悶,這么強的女人,為啥還守著黃榮發(fā)?直到她吐出那句“死不算啥,撐下去才叫厲害”,才懂這不是什么“女性力量”的口號,就是過日子磨出來的實在——市井里的女人,沒那么多花哨的道理,撐住家,就是最大的本事。
范丞丞演的兒子黑狗達,像極了咱們身邊的年輕人。嘴上跟父親嗆聲,“你開加油站那天,我的夢想就碎了”,可轉(zhuǎn)頭就把直播賺的錢偷偷拿去給父親還債。閩南家里的這點事兒,總繞不開老理和新想法的磕碰——老一輩講宗族、講責(zé)任,年輕人想著自己的活法,父子倆沒說開的那些話,全藏在這些別扭的相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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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里的賽龍舟,有人說多余,可偏偏是這事兒,把一家人擰到了一起。原本各有各的心思,劃起龍舟時,槳得往一處使,勁兒得往一塊用,你碰我一下,我喊一聲號子,倒把之前僵著的關(guān)系慢慢揉開了。哪是什么象征,就是實實在在的:日子里的浪不會停,但一家人湊在一起扛,再兇的波濤,也能聽出點過日子的聲響。
《浪浪人生》沒給黃榮發(fā)一個“逆襲”的結(jié)局,挺實在。債沒還清,“大哥”的名頭沒找回來,家里也沒過上好日子。沒像別的商業(yè)片那樣,非要寫個功成名就的尾巴,反而讓人心里敞亮——難道非得混出個模樣,才算沒白活?阿太那句“把皮囊這包袱脫了,來去都自在”,像句閑話,卻讓人醒神:人活著,不是要把日子過得多光鮮,是心里得有點撐住的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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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從蔡崇達《皮囊》改過來的,書里那些繞在心里的想法,到了電影里,總得變成實打?qū)嵉氖聝骸赡苓@就是有些觀眾覺得“亂”的緣故,散文里的細膩,擱在銀幕上,得靠吵架、靠沉默、靠一個動作慢慢說。但好在閩南的味兒沒丟,古厝的青磚、龍舟濺起的水花、巷子里飄來的歌仔戲,把煙火氣和那些琢磨不透的日子,揉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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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影院的時候,總覺得海邊的咸濕味兒還沾在身上。《浪浪人生》讓人動容的,從來不是什么跌宕的劇情,是它拍透了普通人的“空”與“實”——我們大多像黃榮發(fā),一輩子忙忙叨叨,回頭看好像啥也沒抓住,可轉(zhuǎn)頭看見家人的眼神,又覺得能再撐撐。這片子不是來給生活答案的,是遞過來一面鏡子,照見我們自己:在風(fēng)浪里別把自己想得太厲害,也別輕易認慫,慢慢走,就這么挨著、守著,也就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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