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 年,在日本留學八年的王選正準備赴美國深造,一則新聞徹底改變了她的人生軌跡 —— 老家浙江義烏崇山村的三位村民代表,正為當年日軍細菌戰(zhàn)受害者發(fā)起維權,要求日本政府謝罪賠償。此時的她已獲碩士學位,在日本有穩(wěn)定的英語教師工作,可想到家族里 8 位親人死于細菌戰(zhàn),包括 13 歲就染鼠疫離世的叔叔,她毅然放棄了深造計劃,辭退工作,全身心投入維權事業(y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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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選的故鄉(xiāng)義烏崇山村,是日軍細菌戰(zhàn)的重災區(qū)。1942 年日軍投放細菌彈后,鼠疫、炭疽等疫病肆虐,村里大量村民慘死。小時候,她就常聽長輩講述那段黑暗歷史:“有的人突然發(fā)燒潰爛,一家?guī)卓诮舆B倒下,尸體都沒人敢碰。” 家族的傷痛與故鄉(xiāng)的苦難,在她心中埋下了追尋真相的種子。
1995 年的這次抉擇,讓她從旁觀者變成了行動者。“我們可以以德報怨,但必須弄清真相!” 這是王選常說的話。她牽頭成立侵華日軍細菌戰(zhàn)中國受害者民間訴訟團,擔任團長,帶領 180 位年邁的受害者踏上維權之路。首要的難題是取證 ——731 部隊早已銷毀大量罪證,受害者年事已高,記憶模糊,不少人沒來得及作證就離世了。王選帶著團隊與時間賽跑,跑遍浙江、山東、湖南等受害地區(qū),白天記錄口述史料,晚上整理材料至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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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魯西地區(qū)的調(diào)查尤為艱難。1943 年 8 至 10 月,日軍在此發(fā)動 “十八秋魯西作戰(zhàn)”,通過細菌戰(zhàn)造成約 5 至 30 萬人死亡,當?shù)厝朔Q “大賤年”。為收集鐵證,王選多次帶隊前往臨清等地,還組織山東大學、聊城大學學生參與暑期調(diào)查,最終形成 12 冊《大賤年 —— 魯西細菌戰(zhàn)口述史料》,為訴訟奠定基礎。
1998 年,第一批受害者正式起訴日本政府,王選作為代表首次走進日本法庭。日本政府態(tài)度強硬,以 “國家無答責” 為由拒絕賠償,甚至否認細菌戰(zhàn)存在。對方律師故意刁難,逼迫老人反復回憶痛苦細節(jié),有人當場哭暈在法庭上。王選始終堅定地站在受害者身邊,提前安撫他們的情緒,在法庭上據(jù)理力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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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官司一打就是十幾年,前后歷經(jīng) 41 場庭審。經(jīng)費短缺時,王選抵押了自己在日本的房產(chǎn),還四處奔走籌款;面對日本右翼的威脅恐嚇,她從未退縮:“我退了,老人們就沒指望了。” 最奔波時,她一個月往返中日三次,在飛機上補覺、在火車上吃飯,體重掉了十幾斤,頭發(fā)也早早變白。
2002 年 8 月,日本東京地方法院作出關鍵判決:雖未支持賠償訴求,但明確承認 “日軍曾在華實施細菌戰(zhàn)”—— 這是日本官方首次在法庭上承認該罪行!消息傳來,王選與老人們相擁而泣,一位老人顫抖著說:“等這一天,等了 60 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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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勝利讓王選成為國內(nèi)外焦點。2002 年,她當選 “感動中國年度人物”,頒獎辭評價她:“作為普通中國女性,挑起了民族道義的力量;知識分子的標準,在于良心是否幫同胞尋求理性秩序。” 義烏當?shù)匦W將她的故事編入校本教材,受害群眾稱她 “救命恩人”。
國際上,美國歷史學家哈里斯評價:“如果中國有兩個這樣的女人,足以讓日本震顫。” 日本正義律師和學者主動加入團隊,美國媒體也專題報道她的事跡。當然,日本右翼罵她 “挑事”,但她毫不在意:“我要的不是名氣,是讓真相大白,讓受害者得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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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王選已年近七旬,仍未停下腳步。她推動建立義烏細菌戰(zhàn)受害者紀念館,將收集的證據(jù)和口述史料永久陳列。有人問她是否后悔放棄前程,她笑著回應:“老人們用一輩子等說法,我花十幾年算什么?只要還有人沒得到道歉,我就繼續(xù)走下去。”
她的抗爭從來不是為了金錢,而是一場捍衛(wèi)尊嚴的堅守 —— 為逝去的冤魂,為不能遺忘的歷史,更為了警示后人:真相或許會遲到,但追尋真相的腳步永遠不能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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