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達(d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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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我們常說“三分天下諸葛亮,一統(tǒng)江山劉伯溫”,這兩句口口相傳的俗語,把劉伯溫抬到了遠(yuǎn)超諸葛的位置。并不是因?yàn)樗戎T葛亮更聰明,而是諸葛亮終其一生只幫劉備定了三分,劉伯溫卻陪著朱元璋從濠州城的草莽隊(duì)伍里殺出來,親手把一統(tǒng)江山的藍(lán)圖變成了現(xiàn)實(sh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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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伯溫作為明初浙東集團(tuán)的核心,當(dāng)朱元璋的屠刀對準(zhǔn)功臣時,他怎么可能逃得過呢?可是劉伯溫的悲劇沒有隨他去世而結(jié)束,他的兩個兒子劉璉、劉璟,一個死在朱元璋朝的黨爭里,一個死在朱棣的龍椅下。父子三人的命運(yùn),像一根被皇權(quán)攥緊的線一樣。
今天老達(dá)子就來跟大家聊聊劉伯溫這父子三人的命運(yùn)~
劉伯溫出山,幫朱元璋打天下
劉伯溫不是朱元璋的創(chuàng)業(yè)元老,他是元王朝的舊臣。早在1333年考中了進(jìn)士,隨后就入仕了。可他當(dāng)元官的日子并不好過:先做江西高安縣丞,因?yàn)閲?yán)查貪官被報復(fù)。后來又做江浙儒學(xué)副提舉,后來也被罷官了。最后他干脆回了青田老家,隱居起來寫《郁離子》,罵元王朝的昏庸。
用現(xiàn)在的話說,他就是一個對職場徹底失望的中年大叔。
直到1360年,朱元璋的使者孫炎帶著禮物找上門,邀請劉伯溫出山。就這樣,劉伯溫就成了朱元璋的謀臣,剛到應(yīng)天,就給朱元璋遞了份時務(wù)十八策,核心就兩句話:先打陳友諒,再收拾張士誠;緩稱王。
朱元璋盯著這份策論看了三遍,拍著桌子說:這才是我要的人!
接下來的幾年,劉伯溫把戰(zhàn)略變成了現(xiàn)實(shí)。1363年鄱陽湖大戰(zhàn),陳友諒帶著巨艦來攻,朱元璋的小船根本打不過。劉伯溫突然拉著朱元璋的袖子往船艙里躲。接著他勸朱元璋用火攻,找了7艘裝滿火藥的小船,順著風(fēng)往陳友諒的艦隊(duì)里撞,一把火燒了陳友諒的數(shù)百艘巨艦,陳友諒也被亂箭射死。
到了1367年,朱元璋滅了張士誠,然后派徐達(dá)北伐。劉伯溫提醒他:北伐要先取山東,再占河南,最后打大都(北京),這樣能切斷元軍的退路。結(jié)果徐達(dá)按這個路線走,1368年就拿下了大都,元順帝逃到了漠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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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不止一次說:劉伯溫是我的子房(張良)啊!可這句話還有一個潛臺詞就是:你是謀臣,但不是自己人。
為什么?因?yàn)閯⒉疁厥钦銝|人(浙江一帶),而朱元璋的核心班底是淮西集團(tuán)(安徽鳳陽一帶),比如李善長、徐達(dá)、常遇春,都是朱元璋的老鄉(xiāng)。劉伯溫再聰明,也進(jìn)不了淮西圈,更關(guān)鍵的是,他太剛了。
1368年朱元璋稱帝,劉伯溫做御史中丞(管監(jiān)察的官),剛上任就彈劾了李善長的親信李彬,直接把李彬斬了。后來,朱元璋想封李善長為丞相,問劉伯溫的意見,劉伯溫又說李善長心胸狹隘,不能當(dāng)丞相。
后來,朱元璋大封功臣:李善長封韓國公,歲祿4000石;徐達(dá)封魏國公,歲祿5000石;劉伯溫只封了誠意伯,歲祿240石——連李善長的零頭都不到。
這一年年底,他主動辭官:我老了,想回青田老家種莊稼。朱元璋沒挽留,只說了句:你回去吧,好好養(yǎng)老。
可劉伯溫的退休生活沒安穩(wěn)多久。1371年(洪武四年),胡惟庸當(dāng)上了丞相,他是淮西集團(tuán)的核心,跟劉伯溫有仇。胡惟庸誣陷劉伯溫:青田有‘王氣’。朱元璋本來就信風(fēng)水,立刻剝奪了劉伯溫的歲祿。
1375年(洪武八年),劉伯溫病得下不了床,胡惟庸帶著醫(yī)生來看病。劉伯溫吃了醫(yī)生開的藥,肚子里像塞了塊拳石,疼得直打滾。他拖著病體去見朱元璋,說胡惟庸帶的醫(yī)生開的藥有問題,可朱元璋只是淡淡的說:好好休息,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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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四月,劉伯溫死在南京,享年65歲。《明史?劉基傳》寫得很隱晦:基佐定天下,料事如神,然終不能免於猜忌。翻譯成白話就是:劉伯溫幫朱元璋定了天下,可再聰明,也躲不過皇帝的猜忌。
劉伯溫兒子的命運(yùn)
劉伯溫走的時候,留下兩個兒子:長子劉璉和次子劉璟。兄弟倆遺傳了父親的剛直骨血,卻也把父親的悲劇走成了兩條更刺眼的軌跡:一個死在朱元璋朝的黨爭絞索里,一個撞碎在朱棣的皇權(quán)牌坊上。
1、長子劉璉
劉璉是劉伯溫的嫡長子,《明史》說他敏慧有父風(fēng)——1377年(洪武十年),朱元璋念及劉伯溫的功勞,給了他個考功監(jiān)丞的官(管官員考核),后來又升為江西布政司右參政(相當(dāng)于江西省副省長)。
他做官的樣子和父親一模一樣:對下屬嚴(yán)得連筆桿子歪一點(diǎn)都要罵,對貪污零容忍,可像他爹恰恰是催命符。劉伯溫當(dāng)年得罪過胡惟庸,胡惟庸掌權(quán)后,連帶著把恨意撒在劉璉身上。
1379年(洪武十二年),胡惟庸的黨羽開始構(gòu)陷:一會兒說劉璉私吞江西賦稅,一會兒說他勾結(jié)浙東舊部想翻案。劉璉性子剛,不肯低頭辯解。《明史?劉璉傳》寫得直白:為胡惟庸黨所脅,墮井死,年三十二。
一個32歲的青年官員,就這么被黨爭逼得跳了井。朱元璋知道后,只是賜祭(給了點(diǎn)喪葬費(fèi)),沒深究。對他來說,劉璉是浙東集團(tuán)的余脈,死了倒少了個可能作亂的隱患。
2、次子劉璟
劉璟比哥哥更像劉伯溫,他不僅剛直,還通兵法。《明史》說他弱冠通諸經(jīng),喜談兵,究韜略,朱元璋每次召他進(jìn)宮,都要拉著他聊軍事:你爹要是在,肯定比我還愛聽你講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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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朱元璋想讓劉璟繼承誠意伯爵位,劉璟卻堅(jiān)辭:哥哥的兒子劉廌(zhì)是嫡長孫,該他襲爵。朱元璋欣賞他的謙讓,就封劉廌為誠意伯,給了劉璟一個閤門使的官,還賜了鐵券:你爹的功勞,我記著。
可劉璟的剛直,比父親更擰。等朱棣發(fā)動靖難之役,劉璟立刻站到建文帝這邊,跟著谷王朱橞守太平府,后來又渡江督戰(zhàn),拼著命想擋住朱棣的軍隊(duì)。
1402年,朱棣打進(jìn)南京,建文帝失蹤。劉璟沒有像其他大臣那樣跪迎新君,而是悄悄回了青田老家,躲進(jìn)山里。
可朱棣不想放過他,畢竟是開國元勛的兒子,要是能召過來撐場面,能彰顯自己的寬仁。于是朱棣兩次派人召劉璟:第一次,劉璟說病得下不了床;第二次,朱棣直接派錦衣衛(wèi)請,把劉璟綁進(jìn)了南京城。
見面時的場景,《明史?劉璟傳》寫得扎心:
(劉璟)見成祖,猶稱殿下,不呼萬歲。帝怒,曰:汝何敢爾?璟對曰:殿下百世后,逃不得一個‘篡’字!
朱棣把劉璟關(guān)進(jìn)大牢,想讓他反悔。可劉璟鐵了心:牢里的墻被他撞得全是血,最后用褲帶自經(jīng)而死(上吊),享年53歲。他的鐵券沒保住他,因?yàn)槊馑琅泼獾氖瞧胀ㄗ铮赦枘婊蕶?quán)是十惡不赦,鐵券再硬,也扛不住皇帝的龍顏大怒。
朱棣殺劉璟的核心原因
朱棣砍向劉璟的刀,從來不是沖劉伯溫兒子的身份,他要?dú)⒌模撬懈屹|(zhì)疑自己皇位合法性的人。而劉璟,恰好撞在了朱棣最敏感的逆鱗上:他用剛直撕開了朱棣精心包裝的靖難外衣,把篡位兩個字直接甩在皇帝臉上。
朱棣一直有一個心病就是:“我是合法皇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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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2年(建文四年),朱棣打進(jìn)南京時,屁股下的龍椅是搶來的,他的侄子朱允炆(建文帝)才是朱元璋指定的正統(tǒng)繼承人,而他打出的靖難旗號(清君側(cè),除奸臣),本質(zhì)是造反。
為了把篡位變成合法即位,朱棣做了三件大事:改史料:把《明太祖實(shí)錄》改了三次,加了朱元璋想傳位給朱棣的情節(jié),說太祖臨終前喊的是‘燕王來’(可《明史》里朱元璋明明是傳位給朱允炆)。
然后又拉攏舊臣,召方孝孺寫即位詔書(方孝孺不肯,被滅十族),召黃子澄、齊泰的舊部歸降。最后樹立牌坊,給朱元璋上高皇帝廟號,給馬皇后上孝慈高皇后,強(qiáng)調(diào)自己是太祖的兒子,繼承的是太祖的正統(tǒng)。
簡單說,朱棣要的不是皇位,是天下人承認(rèn)他配坐皇位。而劉璟,恰恰是那個不肯承認(rèn)的人。
另外就是劉璟的身份,他比普通建文舊臣更危險,因?yàn)樗莿⒉疁氐膬鹤印?/p>
劉伯溫在民間的威望有多高?朱元璋當(dāng)年都要靠他定戰(zhàn)略,老百姓說他能算透天下事,甚至把他傳成半仙。這樣的人,他的兒子說朱棣是篡位,會被多少人當(dāng)成真理?
朱棣心里很清楚:劉璟的話,不是個人意見,是開國元勛家族的態(tài)度。如果連劉伯溫的兒子都不承認(rèn)他的合法性,那些跟著朱元璋打天下的舊部、那些信劉伯溫的老百姓,都會跟著質(zhì)疑他。
所以,殺劉璟,也是殺給天下人看:連劉伯溫的兒子都得認(rèn)我是皇帝,你們誰敢不服?
老達(dá)子說
民間還在傳三分天下諸葛亮,一統(tǒng)江山劉伯溫,可真實(shí)的劉伯溫,不是半仙,是個被皇權(quán)算計(jì)到死的謀臣。他的兒子們,也不是名臣之后,是被黨爭絞殺、被皇權(quán)碾碎的普通人。
所謂歷史,從來不是勝者書寫的謊言,而是那些不肯屈服的人,用生命刻下的真相。這便是劉伯溫父子,在專制的鐵幕下,依然有人,敢守著剛直,活成自己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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