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流啊,這位是靈音,從今兒個起就跟你搭臺唱《牡丹亭》了。"福班主捋著花白胡子,把個水靈靈的姑娘推到東流跟前。
東流正對著銅鏡勾臉譜,聞言轉過頭來,只見那姑娘約莫十八九歲,杏眼櫻唇,身段兒跟柳條似的,一雙手白生生的,指甲蓋兒都透著粉。
她福了福身:"東流哥,往后還請您多指教。"
"客氣了。"東流點點頭,心里卻犯嘀咕。
這半年班主給他塞過三四個搭檔,不是嗓子劈就是身段僵,臺上跟木頭樁子似的。
他可是福家班的臺柱子,要是被個生手拖了后腿,這招牌可就砸了。
誰成想,頭回排練就讓東流吃了一驚。
靈音那嗓子,清亮得跟山澗水似的,一個"良辰美景奈何天"轉了三道彎兒,愣是沒跑調。
更絕的是她那雙眼睛,唱到"賞心樂事誰家院"時,淚光盈盈的,活脫脫就是個懷春的杜麗娘。
一來二去,兩人熟絡起來。
靈音心靈手巧,常給東流補戲服;東流走南闖北見識多,下戲后就給靈音講各地風物。
有回靈音繡了個荷包,上頭是并蒂蓮,東流隨口夸了句"活靈活現(xiàn)",第二天他就在自己行頭箱里發(fā)現(xiàn)個新荷包,針腳細密,繡的正是他最愛唱的《單刀會》里關公的青龍偃月刀。
"嗐,這姑娘..."東流捏著新荷包還是覺得不合適,后來找了機會還回去了。
男未婚女未嫁的,還是別節(jié)外生枝的好,萬一弄壞姑娘家名聲就不好了。
轉眼到了六月,戲班在城里連演了半個月。
這日東流剛下戲,就見班主急匆匆跑來:"快收拾收拾!你老家那個趙姑娘找來了!"
東流手里的茶碗"咣當"掉在地上。
三年前他離鄉(xiāng)時,確實跟鄰村趙家姑娘定了親。趙姑娘和他自小相識,兩家也知根知底的,旁人看來這還算是一樁不錯的姻緣。
那會兒他拍著胸脯說:"等我在城里站穩(wěn)腳跟,八抬大轎接你過門!"
誰知這一走就是三年,連封信都沒捎回去過。
客棧門口,趙氏挎著藍布包袱,穿一身半新不舊的藕荷色衫子。
見著東流,眼圈兒立刻紅了:"東流哥,我...我等不得了..."
趙氏哭哭啼啼說了一大通:自家爹娘相繼過世,族人要逼她改嫁。她連夜收拾細軟,走了三百里路找來。
"我不求排場,能在戲班大伙兒跟前拜個天地就成。"趙氏抹著眼淚,
東流擔心這樣急匆匆就完婚,怕是會委屈了姑娘家。
趙氏連忙擺手:"能跟你在一處,吃糠咽菜都是甜的。"
東流聽了心里發(fā)酸,越發(fā)覺得對不起她,在心里篤定往后要讓她過上好日子。
當晚他在靈音房門外徘徊半晌,終于敲開門:"靈音妹子,我...我要成親了。"
燭光下,靈音手里的針線簍"啪"地掉在地上,但她很快笑起來:"恭喜東流哥,我給您繡對鴛鴦枕套吧。"
婚期定在七月初七。
偏巧城里高老太爺?shù)氖痈叨贍斠惨谶@天納妾。
雖說是庶子,但高老太爺十分疼愛這個兒子。別人家納妾,一頂小轎抬進偏門也就作數(shù),他卻要辦得像模像樣,只因這個兒子如今快三十了還無所出,他不得不格外重視。
臨近婚期那幾日,老太爺拄著紫檀木拐杖親自盯著下人們里里外外操持準備。
管家老周捧著黃歷湊過來:"老爺,您看這時辰可還合適?"
高老太爺瞇著老花眼,手指在黃歷上摩挲:"辰時三刻出門,午時進門,正是'金玉滿堂'的好時辰。"
說著又壓低聲音,"老二房里那兩個不爭氣的,進門五年肚子都沒動靜,這回這個..."
"老爺放心,"老周會意地點頭,"那翠姑是農(nóng)家姑娘,身子骨結實著呢。您瞧過她那腰身就知道,一看就是好生養(yǎng)的。"
這高二少爺跟東流是酒友,聽說婚期撞在同一天后喜得拍大腿:"巧了不是!我爹非要挑這黃道吉日。這么著,你們那戲班子能擺幾桌?不如跟我家合辦,酒席錢算我的!"
東流剛要推辭,趙氏卻一口應下:"高少爺美意,我們恭敬不如從命。"
等高二少爺走了,她小聲對東流說:"咱省下的銀子,往后在城里賃間屋子多好。"
東流見未來媳婦如此會持家,心中流露出欣慰,也就隨她去了。
七月初七這天,天還沒大亮,福家班后臺就忙活開了。
兩頂花轎并排停在戲班門口。
東流那頂是福班主湊錢租的,紅綢已經(jīng)褪色;高家那頂卻描金繡鳳,連轎簾都是蘇繡的百子圖。
趙氏從門縫里看見,指甲掐進掌心——同樣是新娘子,憑什么她只能坐這破轎子?
東流穿紅袍騎白馬,活似戲文里的狀元郎。行至半路,忽然天降大雨,轎夫們慌慌張張?zhí)еI子躲進破廟。
破廟的房頂漏雨,滴滴答答落在菩薩像上。
趙氏掀開轎簾一角,正看見對面轎子里蹦出個穿紅嫁衣的姑娘。
那姑娘一把扯下蓋頭,露出張圓潤的蘋果臉,粗聲粗氣地嚷道:"可悶死俺了!這勞什子鳳冠有十斤重!"
正是高二少爺要納的農(nóng)家女翠姑。
趙氏差點笑出聲——這就是高二少爺要納的妾?瞧那走路的架勢,活像田間地頭的莊稼漢!
"翠姑娘,快把蓋頭蒙上!"喜娘急得直跺腳。
"蒙啥蒙?這破廟又沒外人!"翠姑一屁股坐在供桌上,從懷里掏出個烙餅啃起來,"你們餓不餓?俺娘給揣了五個餅子呢!"
她大咧咧一邊啃干糧,一邊跟轎夫們說笑,露出兩排白牙。
在場之人大多是平民出身,見新娘子如此模樣,倒是與她親近許多。
趙氏暗中嗤笑:這般粗鄙,也配進高家?
她眼珠一轉,嬌滴滴喚道:"勞駕,我想去解手..."
下了轎,趙氏假裝整理裙擺,暗中把繡花鞋往泥水里狠狠一踩,又在轎簾上蹭了塊胭脂。
她瞄見翠姑的嫁衣下擺沾了泥點子,頓時計上心頭。
"這位妹妹,"趙氏湊過去,親熱地拉住翠姑的手,"你的衣裳臟了,我?guī)Я藗溆玫模灰獡Q上?"
翠姑憨厚一笑:"不用不用,俺娘說了,新娘子衣裳臟了才吉利!"說著還故意在泥地上蹭了蹭鞋底。
趙氏暗惱,又生一計。
她趁人不備,偷偷解開翠姑花轎的轎杠繩索。只要轎夫一抬,轎子必定散架,到時候誤了吉時,看這村姑怎么進高家門!
誰知翠姑眼尖,一把按住轎杠:"哎呦,這繩子咋松了?"
她三下五除二系了個死結,還用力拽了拽,"這下結實了!俺在鄉(xiāng)下經(jīng)常捆柴火,這繩結牛都拉不開!"
趙氏氣得牙癢癢,正想再使壞,外頭喜娘喊道:"雨小了!吉時不能誤,快上轎!"
回到轎中,趙氏攥緊了帕子。一計不成,她還有第二計——今夜洞房才是好戲開場之時...
傍晚拜堂時,雨倒是停了。
高家前院二十桌酒席,東流和趙氏在后院偏廳行禮。
戲班的人起哄要新人喝交杯酒,趙氏卻瞥見靈音悄悄離席的背影,心中不由得大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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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三巡,高二少爺喝得滿臉通紅,摟著東流脖子說:"兄弟,你這媳婦...可比我家那個體面多了..."
話音未落,后院突然傳來"汪汪"兩聲狗叫。
"奇了,黑虎從不亂叫的..."高二少爺搖搖晃晃站起來。
走到院里,見"黑虎"一直朝東廂房汪汪叫。高二少爺轉個身,抬腳走過去,想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沒多久,管家匆匆跑來,看著東流欲言又止。
東流心里"咯噔"一下,忽然聽見東廂房傳來女子的尖叫——東廂房正是他的洞房!
他拔腿就跑,剛到月亮門,就聽見趙氏的尖叫:"救命啊——"
燭光下,只見高二少爺衣衫不整地跌坐在床邊,趙氏裹著被子哭得梨花帶雨。
東流眼前一黑,揪住高二少爺?shù)念I子就要打。
"東流哥別!"趙氏突然撲過來拉扯。
這一撞,東流懷里"啪嗒"掉出個物件——正是繡著并蒂蓮的荷包!
"這..."拉二胡的老周彎腰撿起,臉色大變,"這不是靈音丫頭整天掛著的荷包嗎?"
滿屋子戲班的人頓時炸了鍋。
打鑼的老李指著東流鼻子罵:"好你個東流!自己偷腥還有臉冤枉新娘子?"
伙夫憤憤跺腳道:"東流啊東流,平日里看你是個正經(jīng)人,怎地干出這等沒臉沒皮的事!"
幾個平日要好的武生更是朝他腳下啐口水。
趙氏捂著臉哭得更大聲了:"我不活了..."指縫間卻瞄見東流煞白的臉。
她心里冷笑:這下看你怎么解釋?那荷包可是她早就偷藏好的,今日趁亂塞進了東流的內衫口袋。
"不是...這荷包..."東流急得滿頭大汗。他明明沒多久前還看見靈音腰間掛著這荷包,怎么轉眼就到了自己懷里?
"夠了!"福班主一把奪過荷包,"這針腳我認得,確實是靈音的手藝。"
他痛心疾首地看著東流,"班子里誰不知道靈音對你...可你今日大婚啊!"
東流如墜冰窟。
他突然想起某日趙氏"不小心"潑濕了靈音的衣裳,非要拉她去里間更換...莫非那時...
"東流哥..."趙氏抽抽搭搭地拽他袖子,"我不怪你...咱們...咱們好好過日子..."
這話聽著大度,實則字字將他往恥辱柱上釘,句句要他認下這偷腥叛妻的罪名。
院墻外突然飄來《牡丹亭》的唱段,正是靈音的聲音:"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調子凄清,像把鈍刀子割著東流的心。
仿佛是應景般,趙氏也和著調子演到了高潮,哭得梨花帶雨:"我早瞧出你們眉來眼去...原想著成了親你就收心,誰知..."
她突然身子一軟,暈倒在福班主懷里。
"快扶新娘子進去!"福班主狠狠瞪了東流一眼,"這事沒完!"
高二少爺酒醒了大半,訕訕地湊過來:"兄弟,我真不是故意的!是那黑狗..."
東流一拳砸在廊柱上,指節(jié)滲出血來。
面對眾人,他百口莫辯,頭一回知道啞巴吃黃連的滋味。
三更天,東流愣愣地蹲在戲班后院,像個失了魂的呆頭鳥。
門"吱呀"開了,靈音提著燈籠走出來,輕輕說:"東流哥,我信你。"
就這一句話,東流這七尺漢子眼淚"唰"地下來了。不知不覺間,兩顆心越靠越近...
當夜,東流蹲在靈音窗根底下,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靈音不住地點頭:"東流哥不必說了,信你的人自然信你。我那荷包早半個月就不見了,定是有人做局。"
就這一句話,東流的心顫了又顫。
認識的未婚妻都和別人站在一起指責他,萬萬沒想到,如今肯站在他這邊的,竟是一個相識不久的伙伴。
月光下,靈音的眼眸清亮如星,他突然想起《牡丹亭》里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再說趙氏進了高家后,原以為能過上好日子,誰知只是個庶子的第三房妾。
可她心里依舊得意——總比跟著東流那個窮戲子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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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天敬茶,正房太太給的見面禮竟是個素銀鐲子,連點翠都沒有。
"我們二少爺納妾多了,庫里的好首飾早分完了。"大丫鬟陰陽怪氣地說。
趙氏暗咬銀牙,面上卻堆著笑:"姐姐說笑了,太太賞的都是好的。"
她私下里卻盤算起來。
那日她故意引高二少爺進錯洞房,又栽贓東流,為的就是順利攀上高家這棵大樹。
如今雖只是個妾,可高家手指縫里漏的,也夠尋常人家吃半年的,更別說地位比低賤的戲子高出多少。
"翠姑那村姑都能穿綢裹緞,我憑什么不能?"趙氏對著銅鏡,把高二少爺送的一支金釵插在鬢邊,盤算著怎么把庫房鑰匙弄到手。
與此同時,城西小院里,翠姑正麻利地收拾包袱。
她扯下滿頭珠翠,換回粗布衣裳,對攔著她的嬤嬤說:"俺不當這勞什子姨娘了!那晚二少爺壓根沒碰俺,俺清清白白一個大姑娘,回家還能嫁人!"
這話傳到高二少爺耳朵里,他反倒高看翠姑一眼。
次日親自登門賠罪,見翠姑正在院里喂雞,褲腿卷到膝蓋,露出健壯的小腿。
"二少爺來啦?"翠姑抹把汗,"正好,新摘的脆瓜,嘗嘗?"
她隨手在衣襟上擦擦手,掰開個青瓜遞過去。
高二少爺接過瓜,突然覺得比吃過的任何山珍海味都甜。
轉眼過了重陽,趙氏在高家越發(fā)得意。
起初,高二少爺因進錯洞房的事對她心懷愧疚,待她還算不錯。
趙氏趁機撒嬌賣癡,今日要新衣裳,明日要金鐲子,后日又嫌丫鬟伺候不周,非要單獨配四個丫頭——一個捏肩,一個捶腿,一個端茶,一個跑腿。
高二少爺起初還耐著性子哄她,可日子一長,便覺得這女人貪得無厭。
高家嫡子的大奶奶掌管內宅,見趙氏這般作派,冷笑道:"一個妾室,倒比正房太太還金貴?"
便尋了個由頭,罰趙氏在祠堂跪了一夜。
趙氏膝蓋青紫,心里恨得咬牙切齒,卻不敢發(fā)作,只得暗自發(fā)誓:"這高家的銀子,我非得一點點搬空不可!"
趙氏開始悄悄往外運東西。
起初是幾件不起眼的絲綢衣裳,后來是妝奩里的金銀首飾,再后來,她竟盯上了高老爺書房里的御賜硯臺!
那硯臺是皇上賞的,高老爺平日連碰都不讓人碰。
趙氏心想:"這玩意兒若是偷出去,土匪幫的兄弟轉手一賣,夠我逍遙半輩子!"
于是,她買通了一個貪財?shù)男P,讓他半夜去偷。
誰知那小廝剛摸進書房,就被巡夜的家丁逮個正著!
高老爺大怒,連夜審問,小廝受不住刑,全招了:"是……是趙姨娘指使的!"
恰巧這日,高老爺請來一位大法師看風水。
這位大法師是龍虎山下來的,據(jù)說能通陰陽。
原來高家近來諸事不順,高二少爺?shù)恼薏脩玫模馍弦差l頻失利。
大法師一進門,便指著那被抓的小廝道:"此人身上有煞氣,府上不順,皆因有內鬼作祟!"
"背后還有人!"大法師掐指一算,"府上有白虎煞星,專招血光之災!"
眾人順著大法師指的方向,竟來到趙氏院前。
高老爺立刻命人搜查趙氏的院子,結果在她床底下翻出一個布偶,上面扎著針,寫著高二少爺?shù)纳桨俗郑?/p>
更可怕的是,還搜出幾封密信,竟是寫給城外黑風寨土匪的!
原來,趙氏早年在鄉(xiāng)下時,曾被土匪擄去,后來成了土匪頭子的"壓寨娘子"。
土匪靠打家劫舍斂財,她便靠美色勾引男人,專騙富貴人家的錢財。
她當初千里迢迢進城找東流,不過是聽說他結交了高家少爺,想借機攀高枝罷了!
高老爺氣得渾身發(fā)抖,當即命人把趙氏捆了送官。
官府一審,趙氏這些年偷運出去的財物,竟有上千兩銀子!若非及時發(fā)現(xiàn),高家怕是要被她搬空了!
趙氏被發(fā)配邊疆為奴,日子過得比在鄉(xiāng)下時還慘。
就在她被捆了送官那日,東流和靈音正在城隍廟前唱堂會。
一曲《天仙配》唱得滿堂喝彩,班主樂得見牙不見眼:"你倆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忽然人群騷動,只見幾個衙役押著披頭散發(fā)的趙氏游街。
有知情的婆子啐道:"這毒婦差點害得高家家破人亡!聽說她身上還背著人命哩!"
靈音輕輕握住東流的手。
東流嘆口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他如今也想明白了,趙氏當初設計那一出,為的就是甩掉他這個"低賤戲子"。
轉眼又到七夕。東流和靈音在福班主主持下成了親。夫妻倆唱戲越來越紅火,還在城里買了宅子。
趙氏聽聞后更是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如此,我當初何必費盡心機做局?"
再說那農(nóng)家女翠姑,自打婚事作罷后,她倒也不惱,照樣回家種地賣菜。
高二少爺心里過意不去,時常派人去她家買瓜果蔬菜,一來二去,兩人反倒熟絡起來。
翠姑性子爽利,說話直來直去,高二少爺越看越喜歡,終于忍不住上門提親。
翠姑卻搖頭:"俺就是個鄉(xiāng)下丫頭,不懂你們高門大戶的規(guī)矩,嫁過去也是受罪。"
高老爺聽說后,竟親自開口:"大法師說了,我們高家需要你這樣旺夫的媳婦!你來了,就是最好的氣運!"
翠姑進門后,不出三個月就有了身孕!高老爺樂得合不攏嘴,高二少爺更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疼。
幾年后,正妻病逝,翠姑被扶正,成了高二少奶奶。
她待下人寬厚,收租時還親自下田幫忙,高家上下都夸她是"福星"。
東流和靈音夫妻恩愛,成了戲班里的名角兒;翠姑在高家過得順風順水,兒女雙全;唯獨趙氏,機關算盡,卻落得個凄慘下場。
這正是:
戲臺小天地,天地大戲臺。
善惡終有報,且看天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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