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鄲：日出為甘，日落為單

前陣子，我到河北邯鄲市自駕游了4天。回到上海很多天，腦海里還時常閃現邯鄲那些給我震撼和感動的場景畫面，甚至有時覺得，到邯鄲就像做了一場美夢，一旦入夢，不愿醒來。

上海每天飛邯鄲機場就一個航班，早上六點半飛，雖然辛苦但也有一個好處，就是8點45分能準點降落，可以玩一個整天。在機場取了預訂的車，便開始此行。

邯鄲的地名，三千多年未曾變更過，關于地名的來源有幾種說法，我最喜歡的解釋是——

日出為甘，日落為單，邯鄲即為日出日落之地。好霸氣的地名由來！

一路上看到很有意思的景象，出租車頂的車燈、路邊建筑外墻上竟然常常寫著我們耳熟能詳的許多成語：負荊請罪、黃粱美夢、價值連城、圍魏救趙、竊符救趙、邯鄲學步、曠日持久、完璧歸趙、紙上談兵、毛遂自薦、奇貨可居、一字千金、南轅北轍、鷸蚌相爭、驚弓之鳥、破釜沉舟、背水一戰、不翼而飛、狗尾續貂、瓜田李下、鹿死誰手……

當我看到一個碩大的標語牌“歡迎來到中國成語之都”時恍然大悟。據專家統計，與邯鄲有關的成語典故共有1584條！

記得幼時，父親給我買了一套成語故事連環畫，我對成語的啟蒙就是從這套連環畫開始的。難怪一到邯鄲就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因為我來到了那些連環畫中許多成語故事的發源地啊。

現在的邯鄲“淹沒”在華北平原上，許多人都不知道其位置，非常低調。可在歷史上，邯鄲一直是兵家必爭之地和多個王朝的都城。

戰國時，趙敬侯元年（公元前386年）將趙都遷徙到邯鄲，邯鄲作為趙國的都城，歷經八代王侯，延續了158年的繁華。特別是一代英主趙武靈王，開改革之先河，實行胡服騎射的軍事改革，富國強兵，國勢大盛，雄踞戰國七強之列，使趙國成為可與強秦抗衡的國家之一。有意思的是，秦始皇也有趙氏血統，而且出生地和成長地都在邯鄲。

西漢時期，邯鄲是全國性的商業中心之一，與洛陽、臨淄、成都、宛城共享“五都盛名”。三國魏晉南北朝時期，邯鄲南部的鄴城先后為六朝古都。隋唐時期，永年廣府曾作為“大夏”的都城。

五代至宋元時期，大名初為后唐國都，后為后唐、后晉、后漢、后周和北宋的陪都。明清時期，大名府曾為直隸總督所在地。

誰是大名？如今可能已是邯鄲下轄的縣城。

我小學讀《水滸傳》時，對一座城市充滿了好奇，就是“大名府”。120回本《水滸全傳》，涉及或提到“大名府”的就有19回，四萬余字。這次來邯鄲時間緊，沒能去大名縣頗為遺憾。

我的第一站是：廣府古城。

廣府古城吸引我的是太極文化，因為我是楊氏太極拳的愛好者，沒事時會打一打活絡筋骨。

清朝道光年間，在邯鄲的永年縣廣府城，誕生了一代太極宗師楊露禪和武禹襄，使永年縣成為中國太極拳兩大流派——楊式太極拳和武式太極拳的中興發祥之地。

在此后的一百多年中，楊式和武式太極拳廣為傳播，廣府的太極拳文化已成為中國的國粹而載入史冊。永年因而被命名為“中國太極拳之鄉”。

從邯鄲開車幾十公里就到廣府古城。原來以為這個古城也像之前見過的一些國內古城一樣是近年后修的城墻，但走到城墻下面，看著粗壯雄渾、滄桑古樸、包漿濃厚帶有典型明代風格的城墻磚，我知道自己的想法是錯的。

古城自然環境極為罕見，整座古城先是被周長近5公里寬達100米的護城河四四方方裹了個嚴實，然后護城河堤外竟然又分布著大量的濕地（這片濕地叫永年洼，面積4.5萬畝，為河北三大洼淀之一）。

廣府城墻元代以前為土城，現存的城墻為明代城墻，有東、西甕城、四城門、角樓、城樓等建筑。

唐武德二年（619年），竇建德建都于該城，國號夏。明朝陸泰《記略》載：“廣郡北通燕涿，南達鄭衛，東連齊魯，西接秦晉，史稱漳河間一大都會。”這里從元、明到清都是廣平府（路、縣）的政治中心。

古城主要看太極宗師武禹襄和楊露禪的故居以及今年復原的廣平府衙。

在武大師故居的一個門洞內，我忍不住用一個太極拳的經典招式合影留念。

古城附近還有座全國文保單位弘濟橋，號稱“小趙州橋”。古橋建于萬歷十年，東西橫跨滏陽河上，為單孔雙敞肩石拱橋，青石砌筑。大拱券似長虹飛架，其兩端各肩負兩個小券，河水流速很快從橋洞下穿過。

滏陽河兩邊遍布楊樹，此時正值楊樹春天飛絮季節，無數白色似雪花的楊絮在空中飛舞，落入河面，隨波逐流。

與古城商業街此起彼伏的喧鬧聲形成鮮明對比，弘濟橋游人稀少，風聲、水聲、樹葉摩擦聲和偶爾的鳥鳴讓人一下就安靜放松下來。

我的第二站是：“黃粱一夢”。

人活著就會做夢，不管是夜間還是白日，都會忍不住地做一些升官發財流芳百世之類的美夢。從古至今最有名的美夢當屬唐朝一名書生盧生在邯鄲所做的那個“大夢”：

盧生本為唐傳奇《枕中記》（沈既濟撰）人物，因久試不弟，于邯鄲舍遇道者呂翁（后傳為呂洞賓），呂授其瓷枕，遂入夢，夢中娶富女，登高科，做大官，享盡人生富貴，壽至八十而命終，盧生夢醒，而旅店主人炊黃粱飯尚未熟，由此感悟人生如夢。

后人為紀念這個幾乎家喻戶曉的短暫“美夢”，于北宋年間在邯鄲城北建造了黃粱夢呂仙祠。該組建筑規模宏大，坐北朝南，占地面積14000平方米，軸線上有蓬萊仙境照壁、丹門、古蓮花池、八卦亭、午朝門、鐘離殿、鐘鼓樓、呂祖殿、東西配殿、盧生殿，軸線兩側有東、西道院，是中國北方規模最大和保存狀況最好的道教宮觀之一。

蓬萊仙境照壁墻體由青磚所造，覆蓋著琉璃瓦，“蓬萊仙境”四個大字遒勁有力，傳說前三個字由呂洞賓所寫，而“境”字由乾隆皇帝來此游覽時一時興起補書而成。

這里最值得看的就是盧生殿，殿內有大青石雕刻盧生睡像、睡床以及墻壁上的壁畫，展現了盧生一枕而覺，一覺而夢的意境。

每一位游客都會摸一摸盧生雕像，據說摸了后就會祛病消災。

我也靠在盧生雕像上閉眼假裝睡著，似乎也想做一個“黃粱美夢”……

金代詞人元好問寫得好：

死去生來不一身，

定知誰妄復誰真。

邯鄲今日題詩者，

猶是黃粱夢里人。

我的第三站是：響堂山石窟。

這次來邯鄲主要是沖著響堂山石窟來的。多年前網上看到一張響堂山石窟的照片，就想著一定要在同樣地點拍一張同樣的照片。

5月2日，北響堂山石窟大佛殿，我透過一個小小的巖壁窗口，在相機取景器里看到這樣的景象，激動地按下快門，心里滿是感動和滿足。

我是個石窟迷，去過敦煌、云岡、龍門、天梯山、炳靈寺、馬蹄寺等多座石窟。響堂山和云岡、龍門并稱為“中國三大皇家石窟”，這次終于得償所愿大飽眼福。

響堂山石窟位于邯鄲市西南的鼓山之上，共分北響堂、南響堂、水浴寺三處，現存大小石窟30余座，佛像5000余尊，響堂山石窟始鑿于東魏晚期，主體工程完成于北齊時代，其后，隋、唐、宋、明、清及至民國均有補修和續鑿。

南北響堂山石窟相隔15公里，因為北響堂山石窟最佳光線時間是下午，上午我們先到南響堂山石窟。

南響堂山現存7窟，大部分雕像都有殘損，尤其是佛像頭顱大部分都已缺失，讓人扼腕嘆息。但即便如此，千佛洞頂精美絕倫的飛天壁畫依舊色彩鮮艷，細節清楚，嘆為觀止。

這些北齊飛天共有8位，兩人一組，每組中間是蓮花的不同造型（播種、生長、開花和結果），造型豐腴圓潤，面容溫婉，或吹簫，或撫琴，或擊鼓，或彈琴，絲帶飄飄，隨風起舞，似乎用這種方式向四壁千尊佛像表達聽經開悟的欣喜之情。

南響堂山石窟讓我最感動的還不是這些精美的飛天，而是幾乎每個石窟墻上都有的石刻佛經。幾個洞窟里分別有《華嚴經》《般若經》《無量義經》《維摩詰經》等。

這里的書法包括楷、隸、魏碑等風格，字形規整、藏鋒隱芒，一筆一畫間顯露平和沖淡之意，正契合佛家空性慈悲的精神。

洞窟內光線昏暗，一千多年前的工匠在如此惡劣的環境里得用多少心血甚至生命在堅硬的巖壁上才能刻下這些經文。這些石窟內的雕像、飛天和刻經，組合在一起就構成了一個充滿力量的佛國道場。

北響堂山下有座著名的常樂寺，在唐代時為北方三大寺院之一，素有“河朔第一古剎”之稱。可惜歷經硝煙災難，歷史上規模宏大的常樂寺如今只剩下地基遺址和一些殘缺的佛像石柱。

這里的三世佛雖然佛頭已經不知去處，但佛身和底座的雕刻極為精美動人，代表了北齊造像的最高水平，在2010年7月曾登上美國《華夏地理》雜志封面。

五一黃金周，響堂山人流如潮，一度我都擔心是否能順利進入北響堂山的主窟。進每一座石窟都需要耐心排上近半小時的長隊，但一進入窟內，見到恢宏精妙的造像雕刻，因為等待而產生的煩惱不悅會瞬間消散，大腦只會被眼前的藝術珍品所霸占。

和南窟相比，北窟是響堂山的主體，因此規模更為宏闊。最壯觀的無疑是大佛洞，傳說是北齊雄主高歡為自己修建的陵寢，洞寢合一。

大佛洞中心方柱就三面開龕，當中主角是高3.5米的大佛，大佛結跏趺坐（亦稱“金剛坐”）于帷幕帳形龕內，身著雙肩式袈裟，衣紋疏宕，均向腹部平緩中垂。體態圓闊，面容豐滿，高鼻長目，面帶微笑。大佛背后的雕刻也極為精細動人，特別是幾條生龍活現的飛龍凌空欲飛，也暗示著這里的皇家“基因”。

大佛洞高9米，周壁浮雕了十六個塔形龕，塔頂的覆缽上升起三叉剎柱，柱頭裝飾火焰寶珠，雍容華貴。

北響堂石窟還有一處國寶，在“刻經洞”內。洞內石壁上密密麻麻地鐫刻著數萬文字，這是目前全國已發現的石窟中唯一一座滿壁文字（5萬余字）的洞窟。

據北響堂刻經洞外壁的《唐邕寫經碑》記載，天統四年（568年）至武平三年（572年），晉昌郡開國公唐邕歷時5年寫刻《維摩詰經》《彌勒成佛經》《佛說孛經》《勝鬘經》，因其首創石壁刻經，故被稱為“中國刻經第一人”，響堂山石窟開創了將經文鐫刻在石壁上的先河。這些刻經以楷書寫隸兼有篆意，刀法洗練，被中國社科院權威學者羅昭先生譽為“中華第一刻經”。

作為書法愛好者，見到這些近1500年前的書法瑰寶真跡，心花怒放，恨不能在此待上幾天幾夜，就在刻經洞內逐字逐句地欣賞、臨摹這些藝術珍品。

我的第四站是：鄴城——被遺忘的六朝都城。

你能相信嗎？一座曾經做過六個王朝都城的繁華古代都市現在已經徹底被塵土和歲月所淹沒，90%的中國人都不知道其歷史意義，更不用說知道其具體位置。

這座城市名為鄴城，也是此行我來邯鄲重點訪古之處。

齊桓公二十八年（前658年），春秋五霸之首齊桓公首筑鄴城，并作為他稱霸中原的戰略之地營建，鄴城逐漸興起。東漢建安九年（204年），曹操在官渡之戰后占據鄴城，開始按照王都規制大規模營建，并作為其統一北方、兼并群雄的根據地。

曹操為增加城市功能，先后修建了銅雀臺、金虎臺（后改稱金鳳臺）、冰井臺三臺，鄴城迅速成為全國文化、經濟中心之一，并隨后作為曹魏、后趙、冉魏、前燕、東魏、北齊六朝都城。多少王侯將相愛恨情仇風流往事都曾在這座城市上演。

為何我對鄴城有種莫名的親切感？我母親姓曹，源于湖南湘鄉曹氏，據說湘鄉曹氏源于宋朝開國大將曹彬，而曹彬又據傳為曹操后代……或許我身上也帶有一點點魏武帝的血統啊。

鄴城輝煌了近400年，北周大象二年（580年），相州總管尉遲迥從鄴起兵反對外戚楊堅擅政，旋即失敗，楊堅擔心故都鄴城再起叛亂，下令把所有鄴城百姓連同相州、魏郡、鄴縣三級治所一律南遷至四十五里外的安陽，并下令徹底摧毀鄴城。

鄴城如今是邯鄲下屬臨漳縣下面的一個鎮，1400年前的國都如今隱身于華北平原的這座小鎮，真可謂“大隱隱于世”。

從小就熟背“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銅雀臺在我幼小的心靈里一直就是如天上宮闕般想象的存在。

現在的鄴城遺址幾乎都埋于黃土之下，而當年的巍峨三臺今天還有幸保留了一小部分，當然是我來第一個要拜訪的景點。

曹操在鄴城建有著名的三臺，其中金鳳臺建于公元213年，據記載臺高八丈，有屋宇185間。幸運的是金鳳臺主體猶存，上有文昌閣等建筑及歷代名碑。銅雀臺和冰井臺如今已經被歷史上的數次洪水沖垮只留下臺基。

現存的金鳳臺夯土遺址比較完整，南北長122米，東西寬70米，高12米。金鳳臺中間還有個神秘的“轉軍洞”，這是典型的曹操作戰風格。在安徽亳州我曾在地下數公里的曹操運兵道走過，和此處看到的幾十米長的轉軍洞非常類似。

在金鳳臺頂，俯視遠處銅雀臺和冰井臺被青草和瓦礫覆蓋的遺址，遠處農莊、道路和現代建筑，若隱若現。

遙想昔日三臺落成之時，曹操在此舉行盛大慶典，才高八斗的曹植立成千古絕唱《登臺賦》：“建高殿之嵯峨兮，浮雙闕乎太清。立沖天之華觀兮，連飛閣之西城。臨漳水之長流兮，望眾果之滋榮……”

1983年，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和河北省文物研究所聯合組建鄴城考古隊，開啟長達30多年的鄴城考古發掘。

2012年，考古工作者搶救發掘了新中國成立以來發現的規模最大的佛教造像埋葬坑——鄴城遺址東郊北吳莊佛教造像埋藏坑。

作為新中國成立以來出土數量最多的佛造像埋藏坑，是近半個世紀以來三次佛教考古重大發現之一，此處出土文物2985件（塊），時代跨越北魏、東魏、北齊、隋和唐代，為研究北朝晚期至隋唐時期鄴城地區佛造像的類型和題材提供了可靠的標本。

以北吳莊佛造像埋藏坑出土佛造像為基礎在此設立了一座近年聲譽鵲起的“鄴城考古博物館”。上個月我剛在山東青州博物館欣賞了“青州微笑”系列北齊造像，當然不會錯過北齊都城出土的這批更有時代特征的國寶展品。

博物館不大，但陳列極為精心，燈光布置也恰到好處。和青州博物館人頭攢動相比，此處即便是五一黃金周也未出現擁堵，每個展臺前都可以盡情安靜地全方位欣賞。

從北魏到北齊，那一時期佛造像的“褒衣博帶”“秀骨清像”“曹衣出水”等代表性特征，在這里的展品都有呈現，并出現了具有典型地域特色的“龍樹背屏”造像，展示出多元文化交融 。

論黑暗、變態、荒唐、血腥、短命……很少有朝代能于僅僅延續了28年六個皇帝的北齊相比。但就是這樣一個殘暴動蕩的朝代卻誕生了中國雕塑史上堪稱頂峰的佛像藝術珍品。或許，這就是宗教和藝術的不朽意義所在。

我的第五站是：磁縣——北朝墓與磁州窯。

磁縣北朝考古博物館2020年9月19日開館。這座國家二級博物館，建筑面積12750平方米，展陳面積4000余平方米，是全國第一家以“考古”命名的博物館。

北朝考古博物館館藏文物3000余件（套），大部分出土于磁縣境內北朝墓群。磁縣北朝墓群位于河北省邯鄲市磁縣城南，距鄴城遺址10千米，共有134座墓冢，是東魏、北齊時期帝王將相、王公貴族的埋葬聚集區。

北朝考古博物館里讓我印象最深的是一組高洋墓中的陶俑陣。

這些陶俑乍一看挺普通，但貼近一看會倒吸一口涼氣，因為這些陶俑塑造得太逼真了，無論是傭人、文官、武官、騎兵、步兵等，每個人面目表情都雕刻精細豐富生動，尤為難得的是不少陶俑身上的色彩依舊鮮艷光亮。這簡直就是在地下復刻了一座北齊王朝的“人世間”。

我用相機長焦拍的這張照片中，可以看到每個人像的服飾、表情、動態都各不相同，穿的衣服帽子也讓我們看到當時人們的真實穿衣打扮效果。

再細細看這些陶俑的表情，無論地位高低貴賤，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一種若隱若現的神秘的“微笑”。此刻我恍然大悟，原來之前我看到的那些北朝佛像上的迷人微笑源頭正來自民間，有這樣微笑的百姓，才有了微笑的佛陀塑像。

自駕游磁縣時，突然在地圖上發現附近有座“蘭陵王墓”。這真是意外之喜，趕緊驅車前往。

在鄉間農田路邊，看到一道紅墻圈起來一處大院子，果然就是蘭陵王墓。蘭陵王墓為北齊高祖神武皇帝高歡之孫高肅之墓，其墓北有封土，墓冢已長滿荒草。

陵園內最珍貴的是一座碑亭內的紀念碑《蘭陵王高肅碑》，陰陽兩面2000余字碑文講述了中國歷史上極為傳奇的一位將軍的一生。蘭陵王高肅石碑，因其史料及書法藝術價值，被稱為“北碑第一品”。1988年，蘭陵王碑被列為國家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蘭陵王高肅，字長恭，是北齊末期文武雙全的名將。他一生忠以事上，和以待下，屢建戰功。先后被封為徐州蘭陵郡王、大將軍、大司馬、尚書令等職。

《北史》中說蘭陵王貌柔心壯，音容兼美；《資治通鑒·卷第一百八十五》中說：“眉目如畫，容貌絕世，動聽之音，宛如天籟”。

高肅不光長得好看，位列中國古代“四大美男”之一，而且也是“戰神”。河清二年（563年），他親率軍隊，英勇抗擊了入侵晉陽的突厥大軍，并取得了勝利。

河清三年（564年），北周軍隊包圍了洛陽，高長恭與斛律光聯手救援，在邙山之戰中，他面戴威猛面具，僅帶領五百騎兵就成功突破了北周的包圍，解救了金墉城，這一壯舉使他聲名大噪。

他的英勇事跡被士兵們編成《蘭陵王入陣曲》傳唱。初唐時的《秦王破陣曲》即根據《蘭陵王入陣曲》改編。該曲后來流傳至日本，現今的日本雅樂中也有《蘭陵王入陣曲》。

磁縣給中國歷史文化貢獻了極為重要的一種瓷器品類：磁州窯。我特地到磁州窯博物館欣賞歷代磁州窯的精品之作。

磁州窯創燒于北宋中期，并達到鼎盛，南宋、元明清仍有延續。辨認磁州窯產品很容易，它在各大窯口中罕見地把中國水墨畫和書法結合，白底黑繪，大量古代傳說故事和書法作品繪于瓷器之上，極有視覺沖擊力。

我們在邯鄲市區尋古，在趙武靈王昔日指揮練兵的叢臺俯瞰古城滄桑變化，在“學步橋”上“邯鄲學步”，在邯鄲古道滿街商販煙火中感受人氣爆棚，在邯鄲博物館里被一件件國寶展品所感動……

在回上海的飛機上，當飛機起飛后，俯瞰大地上這片古老渾厚低調不語的古城漸行漸遠，心中默念：

謝謝你，邯鄲。

No.6420

原創首發文章｜作者 俞鐵成

作者：廣慧并購研究院院長、廣慧投資董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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