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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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民政局那天,蘇晚以為自己是凈身出戶的豪門棄婦。
直到收到銀行短信,才發現所有信用卡都被凍結。
陸淮安在身后輕笑:“現在求饒,還來得及。”
她低頭用備用手機發出條消息:“收購案可以啟動了。”
三天后,陸氏集團易主。
新任總裁辦公室里,陸淮安面色鐵青:“你什么時候有的錢?”
蘇晚轉動婚戒內側刻著的瑞士銀行賬戶:
“忘了告訴你,當年給你第一桶金的人,是我。”
【第一章】七月流火,心字成灰
七月的江城,空氣黏稠得能擰出水來。
民政局門口那幾級臺階,蘇晚走得極其緩慢,高跟鞋踩在滾燙的花崗巖上,發出沉悶的嗒、嗒聲,每一下,都像是敲打在她早已千瘡百孔的心上。
陽光晃得人睜不開眼,她抬手,輕輕遮在額前。無名指上,那枚陪伴了她三年的鉑金婚戒,折射出一點冰冷的光,刺得她眼底生疼。
就在十分鐘前,她在離婚協議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一段婚姻,三年時光,最終濃縮成輕飄飄的幾頁紙,和一個深紅色的、帶著燙金國徽的證件。
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身后傳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熟悉,卻帶著刻骨的涼意。
陸淮安停在她身側,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陰影,恰好將她籠罩其中。他穿著剪裁完美的意大利手工西裝,一如她初見他時那般清俊矜貴,只是那雙曾經盛滿溫柔的眼眸,如今只剩下商人式的冷靜與疏離。
“都結束了。”他開口,聲音平淡無波,聽不出絲毫情緒,仿佛結束的不過是一樁無關緊要的生意。
蘇晚沒有回頭,目光落在遠處車水馬龍的街道,聲音輕得風一吹就散:“是啊,結束了。”
她手里捏著那個紅色的本子,封皮的質感有些硬,硌著掌心。腦海里不受控制地閃過一些碎片——三年前,也是在這里,他們拿著紅色的結婚證,他小心翼翼地牽著他的手,眼底是藏不住的歡喜,對她說:“晚晚,我會讓你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言猶在耳,物是人非。
是誰說的,人心易變?
“接下來有什么打算?”陸淮安的聲音打斷她的恍惚,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公式化的詢問,“需要我讓司機送你?”
蘇晚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口的哽咽,努力讓自己的脊背挺得更直一些。她搖了搖頭,聲音恢復了平靜:“不勞陸總費心。”
她叫他陸總。
陸淮安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隨即松開,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帶著點嘲弄。他沒再說什么,邁開長腿,走向停在路邊那輛限量版的黑色勞斯萊斯幻影。他的特助早已恭敬地拉開車門,用手護著車頂。
引擎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絕塵而去,尾氣帶著熱浪,撲了蘇晚一身。
她站在原地,看著那輛熟悉的車影匯入車流,直至消失不見,才允許自己微微垮下肩膀。強撐的堅強外殼出現一絲裂縫,露出內里鮮血淋漓的脆弱。
凈身出戶。
這是她給自己的結局,也是給這段感情最后的體面。陸淮安給她的,她一分不要。只帶走了幾箱屬于自己的舊衣物和書籍,以及滿身的疲憊與傷痕。
她抬起手,想要摘掉無名指上的戒指。那枚戒指設計簡約,內側,似乎還殘留著另一個人的體溫。指尖觸碰到冰涼的鉑金,用力,戒指卡在指關節處,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紅痕,卻終究沒有褪下。
算了。她頹然地放下手。
就當是,留給自己的一個警示吧。
包里的手機,就在這時,突兀地響了一聲,是短信提示音。
蘇晚怔了怔,這個時候,會是誰?朋友們的慰問,應該還沒這么快知道他們今天離婚。
她帶著一絲疑惑,從那只用了三年、邊角已經有些磨損的Lady Dior手提包里拿出手機。屏幕亮起,顯示是一條來自XX銀行的短信。
【尊敬的蘇晚女士,您尾號為8810的信用卡已暫停使用,詳情請致電客服……】
蘇晚的心,猛地一沉。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手機又接二連三地響起提示音,叮咚、叮咚,密集得讓人心慌。
【尊敬的蘇晚女士,您尾號為3372的信用卡已暫停使用……】
【尊敬的蘇晚女士,您名下所有信用卡已被凍結……】
【溫馨提示:您在我行的儲蓄賬戶已被限制非柜面交易……】
一條接著一條,像是一把把冰冷的淬毒匕首,精準地捅進她的心臟,然后毫不留情地翻攪。
陽光依舊熾烈,蘇晚卻覺得周身血液瞬間凍結,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四肢百骸都僵硬得不聽使喚。
信用卡……儲蓄卡……全部被凍結了?
他……陸淮安……他竟然……
那些卡,大部分是陸淮安的副卡,但也有幾張是她自己名下的儲蓄賬戶,雖然里面的錢不多,大多是平時陸淮安給她轉賬,或者她偶爾設計稿費的結余,是她在婚姻里僅存的一點私己和底氣。
他竟然,連這一點后路,都要給她斬斷?
做得真絕啊,陸淮安。
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尖銳的疼痛席卷了她,讓她幾乎站立不穩,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了旁邊滾燙的石柱。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這就是她愛了五年,嫁了三年的男人。在她剛剛簽下離婚協議,轉身走出民政局的瞬間,就迫不及待地對她趕盡殺絕?
是為了討好他那個早已等在云端、家世顯赫的準新娘嗎?怕她這個前妻會不識相地去糾纏,會分走他陸家的一分一毫?
原來,在他心里,她蘇晚,竟是如此不堪。
就在這時,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去而復返,悄無聲息地滑到她身邊停下。
后車窗降下,露出陸淮安那張無可挑剔的側臉。他轉過頭,目光落在她蒼白如紙的臉上,清晰地捕捉到了她眼底那一閃而過的痛苦與難以置信。
他似乎很滿意她這樣的反應,唇角那抹笑意加深了些許,帶著毫不掩飾的輕慢與掌控一切的優越感。
“蘇晚,”他的聲音透過車窗傳來,低沉,卻字字誅心,“現在知道,離開我陸淮安,你什么都不是了?”
他頓了頓,像是施舍般,慢條斯理地補充道:“現在求饒,或許還來得及。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我可以給你安排個住處,或者,給你介紹一份工作?”
夏日的風裹挾著熱浪吹過,蘇晚卻只覺得渾身冰冷,如墜冰窟。
她看著車里那個男人,那張曾經讓她怦然心動、愿意付出一切的臉,此刻變得無比陌生,無比猙獰。
求饒?
蘇晚緊緊攥著手機,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卻也讓她混亂的頭腦瞬間清醒過來。
心底最初那陣翻江倒海的劇痛和難以置信,慢慢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堅硬的,帶著鐵銹味的東西。
她緩緩抬起頭,迎上陸淮安審視的目光。臉上那些許的脆弱和蒼白,如同潮水般褪去,被一種極致的平靜所取代。甚至,她的嘴角,還微微牽起了一抹極淡、極冷的弧度。
那雙原本含著水光的杏眼里,此刻清亮得驚人,里面沒有陸淮安預想中的驚慌、乞求或者憤怒,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
“是嗎?”她開口,聲音不大,卻異常平穩,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嘲諷,“陸總的好意,我心領了。”
陸淮安眸色一沉,似乎沒料到她是這樣的反應。在他的預想里,失去所有經濟來源的蘇晚,應該驚慌失措,應該痛哭流涕,應該放下所有的驕傲來哀求他。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平靜得可怕。
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讓他非常不悅。
“蘇晚,逞強對你沒好處。”他語氣冷了幾分,“沒有經濟來源,你在江城活不過三天。”
蘇晚沒有再看他。
她只是微微側過身,從包的夾層里,取出另一只款式老舊、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備用手機。手機外殼甚至有些掉漆,與她那身雖然低調但質地精良的衣著,以及手上那只昂貴的包顯得格格不入。
她低頭,纖細的手指在老舊的鍵盤上快速而準確地按下了一連串號碼,然后,編輯了一條極其簡短的信息。
【收購案,可以啟動了。】
按下發送鍵。
整個動作行云流水,沒有一絲遲疑,帶著一種決絕的、塵埃落定的力量。
信息發送成功的提示音輕微幾不可聞。
她將那只舊手機重新收回包內最隱秘的夾層,拉好拉鏈。然后,她才再次抬眼,看向車里的陸淮安。
陽光落在她濃密的長睫上,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陰影。她的表情依舊平靜,甚至帶著點疏離的禮貌。
“陸總,”她淡淡開口,仿佛剛才那條足以掀起驚濤駭浪的信息從未發出過,“江城很大,就不勞您費心了。”
說完,她不再停留,甚至沒有再多看那個男人一眼,徑直轉身,踩著那雙細跟的高跟鞋,步伐穩定地走向路邊,伸手攔下了一輛恰好駛過的出租車。
動作干脆利落,沒有半分留戀。
車門打開,關上。
出租車載著她,迅速匯入川流不息的車河,消失在陸淮安的視線里。
陸淮安坐在舒適的車廂內,看著那輛普通的黃色出租車消失在街角,眉頭緊緊鎖起。
蘇晚最后那個眼神,太平靜了,平靜得詭異。還有她那突如其來的鎮定,以及那句意有所指的“不勞費心”……
這和他預想的劇本,完全不一樣。
一種難以言喻的、失控的煩躁感,悄然爬上他的心頭。
他拿出手機,下意識地想撥給助理,讓他去查查蘇晚名下的賬戶是否還有異常動靜,或者,她最近是否接觸過什么可疑的人。
但手指懸在屏幕上方,他又頓住了。
查什么?一個毫無背景、依靠他生存的女人,失去了他的庇護和經濟支持,還能翻出什么浪花?剛才那份鎮定,恐怕也只是強弩之末,死要面子活受罪罷了。
也許,過不了兩天,等她身上的現金用盡,體會到現實的殘酷,自然會回來低頭。
想到這里,陸淮安心底那絲疑慮稍稍壓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掌控一切的篤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等待獵物自己落入陷阱的冷酷快意。
他收起手機,靠回柔軟的真皮座椅,沉聲吩咐司機:“回公司。”
車窗緩緩升起,將外面喧囂的世界徹底隔絕。
他閉上眼,腦海里卻不受控制地閃過蘇晚最后那個冰冷的,帶著嘲諷的眼神。
心底那點煩躁,如同水底的暗礁,再次隱隱浮現。
【第二章】狹路相逢,舊愛新歡
出租車穿行在江城繁華的街道上。
窗外是飛速倒退的霓虹和高樓,勾勒出這座城市冰冷而華麗的輪廓。蘇晚靠在車窗上,額頭頂著冰涼的玻璃,任由外面光怪陸離的光影掠過她毫無血色的臉。
她沒有哭。
眼淚在民政局門口,在那條條冰冷的銀行短信接踵而至時,就已經流干了。或者說,是被一種更強大的、名為恨意和決絕的情緒,硬生生逼了回去。
陸淮安,你真是好手段。
三年婚姻,她放棄了自己初露鋒芒的設計事業,安心做他陸淮安背后的女人,替他打理家務,應付家族人情往來,在他創業初期最艱難的時候,陪他擠在狹小的出租屋里吃泡面,用自己微薄的積蓄支撐他的夢想……
她以為,即使愛情不在了,至少還有一份情義在。
卻沒想到,離婚的印章才剛剛蓋上,他就如此迫不及待地對她施展雷霆手段,要將她徹底打入塵埃,連一絲喘息的機會都不給。
凈身出戶?呵,他連她身上僅有的幾百塊現金恐怕都不想給她留下吧?
心口的位置,傳來一陣陣窒息般的絞痛。不是為失去的婚姻,而是為自己曾經錯付的真心,為那三年徹頭徹尾的笑話。
司機從后視鏡里看了她一眼,似乎覺得這個妝容精致、衣著不凡的女人神情太過悲戚,忍不住搭話:“小姐,沒事吧?要去哪里?”
蘇晚猛地回過神。
去哪里?
是啊,她現在該去哪里?
陸家是不能回了。那棟位于半山腰、可以俯瞰整個江城夜景的豪華別墅,從她簽下離婚協議的那一刻起,就再也不屬于她。
朋友家?她最好的閨蜜林薇上個月剛出國度假。其他朋友……大多是通過陸淮安認識的,此刻恐怕早已收到風聲,避她唯恐不及。
至于娘家……遠在千里之外的小城,父母若是知道她離婚,還被如此對待,不知要急成什么樣。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回去,讓他們擔心。
天地之大,此刻竟仿佛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一種深刻的孤寂和蒼涼,將她緊緊包裹。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不是自憐自艾的時候。
“師傅,麻煩去最近的神州酒店。”她報出一個中端連鎖酒店的名字。價格適中,環境干凈,適合暫時落腳。
現在她身上還有一些現金,足夠支撐幾天的酒店費用。當務之急,是找個地方安頓下來,然后……
她摸了摸包里那只舊手機,眼底掠過一絲冷芒。
手機在這個時候震動起來,是她的常用手機。屏幕上跳動著“趙阿姨”三個字。
趙阿姨是陸家的老傭人,在陸家工作了幾十年,看著陸淮安長大,也對蘇晚一直很好。在陸家那幾年,趙阿姨是少數真心待她的人。
蘇晚接起電話,聲音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喂,趙阿姨?”
“太太……”趙阿姨的聲音帶著急切和擔憂,甚至忘了改口,“您……您和先生真的……?”
消息傳得真快。蘇晚心底冷笑,語氣卻盡量平和:“阿姨,我們已經離婚了。以后叫我晚晚就好。”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隨即傳來趙阿姨壓低的聲音,帶著氣憤和不平:“太太,有件事……我思來想去,覺得必須告訴您。先生……先生他上周末,帶了一位姓林的女士回來吃飯,當時您不在家。那位林小姐……是林氏集團的千金……”
趙阿姨后面還說了什么,蘇晚有些聽不清了。
姓林……林氏集團的千金……林箐?
那個在江城名媛圈里聲名顯赫,家世背景足以與陸家匹配,并且,一直對陸淮安抱有好感的女人?
原來如此。
怪不得離婚手續辦得如此順利,怪不得他迫不及待地要凍結她的所有資產,切斷她所有后路。
是為了給這位林家千金騰位置,是為了向她,向所有人表明,他陸淮安與過去一刀兩斷的決心?還是怕她這個“前妻”的存在,會礙了未來陸太太的眼?
所有的疑團,在這一刻,似乎都有了答案。
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原來,不是感情淡了,而是,早就有了替代品。
“太太?太太您還在聽嗎?”趙阿姨擔憂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
蘇晚用力掐著自己的虎口,用疼痛維持著最后的清醒:“我在。阿姨,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您……您要保重啊。先生他……唉……”趙阿姨嘆息著掛了電話。
出租車也恰好停在了神州酒店的門口。
蘇晚付了車費,拎著自己簡單的行李下車,辦理了入住手續。
酒店房間標準而刻板,帶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她關上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身體緩緩滑落,最終坐在了地毯上。
所有的堅強和偽裝,在獨處的那一刻,土崩瓦解。
她將臉深深埋進膝蓋,肩膀微微顫抖。沒有哭聲,只有無聲的淚,洶涌而出,浸濕了裙擺。
為死去的愛情,為被踐踏的尊嚴,也為這前途未卜的迷惘。
不知道過了多久,眼淚終于流干。她抬起頭,眼眶通紅,但眼神卻重新變得清明而堅定。
她走到洗手間,用冷水一遍遍沖洗著臉,看著鏡子里那個狼狽卻眼神銳利的女人。
蘇晚,你不能倒下。
那個男人,不僅背叛了你們的感情,還要將你趕盡殺絕。你若就此認輸,豈不是正中他下懷?
你還有牌。
一張他永遠也想不到的王牌。
她擦干臉,走到窗邊,拉開厚重的窗簾。外面,華燈初上,江城的夜景璀璨奪目,如同一條流淌著鉆石的河流。
這座冰冷的城市,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
既然他陸淮安不念舊情,要將游戲規則玩得如此殘酷,那她,奉陪到底!
她拿出那只舊手機,開機。屏幕上,只有寥寥幾個聯系人。她找到那個署名為“K”的號碼,撥了出去。
電話很快被接通,那邊傳來一個冷靜沉穩的男聲:“蘇小姐。”
“K,”蘇晚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帶著一種經過巨大悲痛后淬煉出的冰冷與決絕,“之前讓你準備的事情,可以全面推動了。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看到結果。”
“明白。”K的回答言簡意賅,“資金已經全部到位,收購團隊是我們最頂尖的小組,目前已經秘密吸納了市面上百分之三的陸氏集團流通股。根據我們的分析,只要再拿下‘星耀科技’那個關鍵項目,動搖陸氏的核心業務板塊,加上二級市場的持續施壓,有很大概率可以成功。”
“星耀科技……”蘇晚低聲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這是陸氏集團今年投入重金、寄予厚望的核心項目,關系到集團未來三年的戰略轉型。陸淮安幾乎將大半身家都押在了上面。
打蛇,就要打七寸。
“不惜一切代價,拿下星耀項目的核心技術團隊,或者,直接收購他們。”蘇晚下令,眼神銳利如刀,“另外,繼續暗中吸納陸氏股份,注意隱蔽,不要打草驚蛇。”
“是。”
掛了電話,蘇晚走到書桌前,打開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她登錄了一個極其隱蔽的海外銀行賬戶。
當那一長串令人眩暈的零映入眼簾時,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這個賬戶里的資金,龐大到足以讓任何一個商界大佬動容。它的來源,與陸淮安無關,甚至,從某種意義上說,陸淮安能有今天的陸氏集團,最初的啟動資金,正是源于這個賬戶的“饋贈”。
只是,他永遠都不會知道。
當年那個雪中送炭的“天使投資人”,就是他身邊這個溫順乖巧、被他視為附屬品的妻子。
她收起電腦,走到窗邊,俯瞰著腳下這片繁華之地。
陸淮安,你以為凍結了那些無關緊要的銀行卡,就能把我逼入絕境?
你錯了。
游戲,才剛剛開始。
而賭注,是你的整個王國。
【第三章】風起青萍,暗流涌動
陸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陸淮安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如螻蟻般穿梭的車流人群。這里是江城CBD的核心,寸土寸金,能在這里擁有一席之地,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他喜歡這種居高臨下、掌控一切的感覺。
離婚帶來的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情緒波動,早已被他拋諸腦后。對他而言,蘇晚不過是他輝煌人生中一段小小的插曲,一個已經失去價值的過去式。及時清理掉不必要的負資產,是商人最基本的素養。
內線電話響起,是他的首席秘書周薇。
“陸總,林箐小姐來了。”
陸淮安眉宇間的冷峻柔和了些許:“請她進來。”
辦公室門被推開,一道窈窕靚麗的身影走了進來。林箐穿著一身香奈兒最新季的套裝,手里拎著愛馬仕限量款手袋,妝容精致,笑容明媚。
“淮安,沒打擾你工作吧?”她聲音甜美,帶著恰到好處的嬌嗔。
“怎么會。”陸淮安轉身,走到會客區的沙發旁,親自為她倒了一杯紅茶,“找我有事?”
林箐接過茶杯,指尖若有似無地碰觸到他的手背,眼波流轉:“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啦?聽說……你今天去民政局了?”
消息傳得真快。陸淮安不動聲色地笑了笑,默認了。
“總算是徹底解決了。”他語氣輕松,仿佛卸下了一個包袱,“以后就清凈了。”
林箐仔細觀察著他的神色,見他確實沒有絲毫留戀或不舍,心下大定,笑容更加燦爛:“那種出身平凡、只知道依附男人的女人,本來也配不上你。早點分開對大家都好。”
她頓了頓,身體微微前傾,壓低聲音,帶著一絲試探:“我聽說……你把她所有的卡都停了?做得是不是有點……畢竟跟了你三年。”
陸淮安端起自己的咖啡,抿了一口,眼神淡漠:“給她錢,她才會有不該有的妄想。斷了她的經濟來源,她才能認清現實,安分守己。這是為她好。”
他說得冠冕堂皇,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善事。
林箐掩嘴輕笑:“你呀,就是太心軟。要我說,對這種女人,就不能留情面。”她話鋒一轉,帶著撒嬌的意味,“我爸晚上在家設了便宴,想請你過去一趟,聊聊那個新能源合作項目的事情,你看……?”
“替我謝謝林董,晚上我一定準時到。”陸淮安答應得很爽快。和林氏集團的聯姻與合作,是他下一步戰略布局的關鍵。林箐無論是家世、容貌還是對他事業的助力,都遠非蘇晚可比。
這才是他陸淮安需要的伴侶。
兩人又聊了幾句,林箐才心滿意足地起身離開。
送走林箐,陸淮安坐回辦公桌后,準備處理積壓的文件。不知為何,蘇晚最后那個平靜無波的眼神,又一次浮現在他腦海里。
他煩躁地松了松領帶,按下內線電話:“周秘書,進來一下。”
周薇很快敲門進來,恭敬地站在桌前:“陸總,有什么吩咐?”
“去查一下,”陸淮安沉吟片刻,吩咐道,“蘇晚離開民政局后去了哪里,現在住在什么地方。”他倒要看看,身無分文的她,能硬氣到幾時。
“是。”周薇應下,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陸總,還有一件事。投資部那邊報告,最近市場上似乎出現了一股不明資金,在悄悄吸納我們集團的散股,量不大,但動作很持續。”
陸淮安挑眉:“不明資金?查清楚來源了嗎?”
“還在查,對方操作很隱蔽,通過多個離岸賬戶和基金進行,暫時追蹤不到最終受益人。”周薇回答,“另外……‘星耀科技’項目組匯報,我們一直在接觸的德國‘KMT’核心技術團隊,昨天突然單方面中止了談判,態度變得很曖昧。據說……是有第三方給出了更高的價碼和更優厚的條件。”
星耀科技是陸氏未來發展的核心引擎,KMT團隊的技術是其成功的基石。如果這個環節出問題,后果不堪設想。
陸淮安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股市上的小波動,他可以理解為正常的市場行為。但星耀項目關鍵合作方的突然變卦,就絕非偶然了。
是競爭對手在搞鬼?
江城有這個實力,并且敢明目張膽和他陸氏作對的,屈指可數。
會是林家嗎?他剛剛和林箐……不,林家還需要借助陸氏的平臺拓展新能源領域,此刻絕不會自毀長城。
那會是誰?
一種莫名的、不太好的預感,悄然縈繞上陸淮安的心頭。
他揮揮手讓周薇出去,獨自靠在寬大的老板椅上,點燃了一支雪茄。
煙霧繚繞中,他瞇起了眼睛。
商場如戰場,他一路走來,遇到的明槍暗箭不少。這一次,雖然感覺有些蹊蹺,但他并未太過擔心。在江城,能動得了他陸淮安根基的人,還沒幾個。
或許,只是虛驚一場。
他現在更感興趣的,是蘇晚的狼狽模樣。他幾乎可以想象,當她身上的現金用盡,付不起房租,吃不起飯的時候,那張故作鎮定的臉上,會出現怎樣精彩的表情。
他拿起手機,翻到蘇晚的號碼。那個他曾經設置了專屬鈴聲的號碼,此刻靜靜地躺在通訊錄里。
他猶豫著,是不是應該再打個電話“關心”一下。
最終,他還是放下了手機。
不急。
貓捉老鼠的游戲,要慢慢玩,才有趣。
他期待著,她跪下來求他的那一天。
【第四章】蛛絲馬跡,疑竇叢生】
接下來的兩天,風平浪靜。
蘇晚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沒有如陸淮安預料的那樣出現在他面前苦苦哀求,也沒有任何朋友傳來關于她的消息。
陸淮安派去調查的人回報,蘇晚當天入住神州酒店后,第二天一早就退了房,不知所蹤。監控顯示她拎著簡單的行李,上了一輛網約車,之后便失去了蹤跡。
這讓他感到一絲意外,以及一種事情脫離掌控的不悅。
一個沒有任何收入來源的女人,能在江城躲到哪里去?難道真的去找了那個不起眼的朋友?或者,回了老家?
與此同時,陸氏集團這邊,卻接連傳來不太妙的消息。
首先是在二級市場,那股暗中吸納陸氏股份的資金并未停止,反而有加快的趨勢,雖然每次購入的量都不大,但積少成多,而且操作手法極其老辣,顯然是專業機構的手筆。陸淮安讓財務部和投資部聯手追查,卻始終像是打在棉花上,查不到對方的真實來歷。
其次,關于“星耀科技”項目,壞消息一個接一個。不僅德國的KMT團隊徹底倒向了神秘的第三方,連項目組幾個核心的技術骨干,也相繼提出了辭職,理由五花八門,但去向卻都諱莫如深。更麻煩的是,項目最關鍵的上游原材料供應商,也突然提出要重新談判供貨價格,態度強硬。
這些麻煩單獨來看,或許都不足以撼動陸氏這棵大樹,但接二連三地發生,指向同一個核心項目,這就絕非巧合了。
一股有預謀、有組織的力量,正在暗中針對陸氏,而且手段精準,直擊要害。
總裁辦公室里,氣氛凝重。
幾個相關部門的高管戰戰兢兢地站著,匯報著情況。
“陸總,對方給出的收購價碼比我們高出百分之三十,而且承諾為KMT團隊建立獨立實驗室,我們……我們實在無力競爭。”
“辭職的那幾個工程師,都收到了對方獵頭開出的三倍年薪,并且承諾解決子女教育和配偶工作……”
“供應商那邊咬死了要漲價百分之十五,否則就停止供貨,我們的庫存最多只能支撐一個月……”
陸淮安面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發出沉悶的聲響。
“查!給我不惜一切代價查清楚!到底是誰在背后搞鬼!”他聲音冰冷,帶著壓抑的怒火。
在江城,誰敢這么明目張膽地和他陸淮安作對?他甚至動用了某些見不得光的關系去調查,得到的信息依舊模糊,只指向幾個背景復雜的海外離岸基金。
對方隱藏得太深了。
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攫住了陸淮安。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似乎正站在一個巨大的漩渦邊緣,而對面的敵人,隱藏在濃霧之后,看不清面目,卻招招致命。
“星耀項目不能停!”他斬釘截鐵地下令,“供應商那邊,先答應他們的條件,穩住他們。技術團隊的問題,立刻啟動備用方案,從海外其他公司挖人!資金方面,我會想辦法!”
高管們面面相覷,答應供應商漲價百分之十五,這意味著項目的利潤空間將被大幅壓縮,甚至可能虧損。而從海外臨時挖人,成本高昂且需要時間,遠水解不了近渴。
但看著陸淮安陰鷙的臉色,沒人敢提出異議,只能硬著頭皮應下,匆匆離去部署。
辦公室里只剩下陸淮安一人。他煩躁地站起身,來回踱步。
星耀項目投入巨大,幾乎動用了陸氏大半的流動資金,還向銀行貸了巨款。如果這個項目失敗,對陸氏將是毀滅性的打擊。
到底是誰?
他的腦海里閃過幾個競爭對手的名字,又一一否定。他們或許會給陸氏制造麻煩,但絕沒有如此龐大的資金實力和這般周密狠辣的布局。
難道……
一個荒謬的、幾乎不可能的念頭,如同電光石火般,驟然劃過他的腦海。
蘇晚?
不,不可能。
他立刻否定了這個可笑的想法。蘇晚是什么人?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靠著獎學金和打工讀完大學,除了有幾分設計才華和一副好皮囊,一無所有。跟他結婚三年,更是完全依附他生活,像個溫室里的花朵,連公司的業務都從不插手。
她怎么可能有如此龐大的資金?怎么可能布下如此精密的局?
絕對不可能。
可是……為什么偏偏是在他們離婚的這個時間點?這些麻煩,幾乎都是在他凍結蘇晚銀行卡之后,才開始集中爆發的?
是巧合嗎?
陸淮安走到酒柜前,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仰頭一飲而盡。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卻無法澆滅他心頭的焦躁和那絲越來越清晰的不安。
他拿起手機,再次撥通了周薇的電話。
“不惜一切代價,動用所有關系,給我找到蘇晚!我要立刻知道她的下落!”
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第五章】 山雨欲來,黑云壓城】
就在陸淮安焦頭爛額、四處尋找蘇晚蹤跡的時候,蘇晚正悠閑地坐在江城頂級的私人銀行會客室里。
環境靜謐雅致,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波瀾壯闊的江景。
她的對面,坐著一位頭發花白、氣質儒雅的中年男人,是這家私人銀行的亞太區總裁,David陳。
“蘇小姐,您吩咐的事情,都在按計劃進行。”David陳將一份精致的茶點推到蘇晚面前,態度恭敬,“目前我們已經成功吸納了陸氏集團百分之七點三的流通股,加上從幾個搖擺股東手里協議轉讓的部分,總持股比例已經達到百分之十一點五。另外,星耀科技的核心技術團隊和關鍵供應商,都已經與我們簽訂了獨家合作協議。”
蘇晚端起骨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動作優雅從容,與幾天前那個在民政局門口失魂落魄的女人判若兩人。
她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裝套裙,長發挽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修長的脖頸,臉上畫著精致的淡妝,氣質清冷而高貴。
“做得很好。”她微微頷首,聲音平靜,“收購團隊那邊,進度如何?”
“一切順利。”David陳笑道,“我們給出的條件,陸氏根本無法匹配。根據我們的評估,最遲后天,就可以向陸氏集團董事會正式發出全面收購要約。屆時,配合二級市場的股價波動和星耀項目的負面消息,成功概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百分之九十。
蘇晚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杯中的紅茶氤氳著熱氣,模糊了她眼底的情緒。
曾幾何時,陸氏集團是陸淮安的全部心血,也是他驕傲的資本。她曾經看著他為了這個公司嘔心瀝血,陪著他度過一個又一個難關。
如今,她卻要親手將它奪過來。
心底不是沒有一絲波瀾,但一想到民政局門口他那冰冷的眼神,那句“現在求饒,還來得及”,以及銀行卡被凍結時那瞬間的絕望……那一絲微弱的波瀾,便迅速平息下去,被堅冰取代。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這是陸淮安教會她的道理。
“按照原計劃進行。”她放下茶杯,語氣沒有任何起伏,“另外,幫我準備一份股權轉讓協議,在我正式入主陸氏之后,需要用到。”
“明白。”David陳點頭,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蘇小姐,冒昧問一句,您和陸總之間……”
蘇晚抬起眼,目光清冷地看向他。
David陳立刻識趣地住口,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抱歉,是我多嘴了。”
“做好你分內的事。”蘇晚站起身,拎起旁邊椅子上放著的一只新買的愛馬仕Birkin包,顏色是低調的錫器灰,與她今天的裝扮相得益彰。
“是,是。”David陳連忙起身相送。
走出私人銀行,午后的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蘇晚戴上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
手機震動,是K發來的消息。
【陸淮安的人在四處找您,動靜很大。需要處理嗎?】
蘇晚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找他?現在知道著急了?
可惜,晚了。
她回復:【不必理會。讓他找。】
她就是要讓他找不到,讓他猜,讓他不安。這種未知的恐懼,往往比直接的打擊更折磨人。
她走到路邊,一輛黑色的邁巴赫悄無聲息地滑到她面前停下。司機下車,恭敬地為她拉開車門。
這是她通過私人銀行安排的車輛和司機。
坐進舒適的后座,蘇晚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
陸淮安,你凍結我銀行卡,想逼我走投無路的時候,可曾想過會有今天?
你以為我還是那個需要依附你、仰望你的蘇晚嗎?
你錯了。
從你做出那些絕情之事的那一刻起,那個軟弱可欺的蘇晚,就已經死了。
現在活著的,是足以將你和你引以為傲的帝國,一同拖入地獄的復仇者。
好戲,還在后頭。
【第六章】 圖窮匕見,雷霆一擊】
第三天,一場席卷江城商界的風暴,毫無征兆地降臨。
先是財經新聞爆出猛料:陸氏集團核心項目“星耀科技”遭遇重大挫折,核心技術團隊集體離職,關鍵供應商斷供,項目陷入停滯!
消息一出,市場嘩然。
緊接著,多家權威財經媒體同時發布分析報告,直指陸氏集團盲目擴張,資金鏈緊張,星耀項目失敗可能導致巨額虧損,甚至拖垮整個集團。
恐慌情緒迅速蔓延。
當天股市一開盤,陸氏集團股價如同坐了過山車一般,直線跳水,開盤不到半小時,便暴跌百分之十,觸發了熔斷機制。
陸氏集團內部,更是亂成了一鍋粥。
電話鈴聲、鍵盤敲擊聲、員工驚慌的議論聲、高管的咆哮聲……交織在一起,奏響了一曲大廈將傾的混亂樂章。
陸淮安在辦公室里,對著電話那頭咆哮:“穩住!給我不惜一切代價穩住股價!動用備用資金入場托盤!”
“陸總……對方拋壓太猛了!我們的資金……杯水車薪啊!”電話那頭,投資總監的聲音帶著哭腔。
剛掛斷電話,秘書周薇就臉色慘白地沖了進來,連門都忘了敲。
“陸總!不好了!剛……剛剛收到‘頂峰資本’發來的公函!”她手里拿著一份傳真文件,手抖得幾乎拿不住。
“頂峰資本?”陸淮安心頭猛地一沉。這是一個近年來在國際資本市場上聲名鵲起的對沖基金,以眼光毒辣、出手兇狠著稱,但其背景極其神秘,創始人從未公開露面。
他們在這個時候發來公函,絕對沒好事!
他一把奪過傳真,目光掃過上面的內容,瞳孔驟然收縮!
這是一封……全面收購要約!
頂峰資本宣布,已持有陸氏集團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并以此為基礎上,向陸氏集團全體股東發出公開收購要約,要求以高于市價百分之二十的價格,收購他們手中所有的陸氏集團股票!
百分之二十的溢價!在股價暴跌的當下,這個條件對于許多驚慌失措的中小股東而言,無疑是致命的誘惑!
而且,對方已經持有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距離控股股東的地位,只有一步之遙!
“頂峰資本……頂峰資本……”陸淮安反復咀嚼著這個名字,額頭上青筋暴起,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直沖頭頂。
原來……一直隱藏在幕后,對他陸氏集團下死手的,就是這個頂峰資本!
可是,陸氏什么時候得罪過他們?他們為什么要如此處心積慮地置陸氏于死地?
“查!給我查頂峰資本的背景!查它的創始人!我要知道到底是誰!”陸淮安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而變得嘶啞。
周薇帶著哭腔:“已經在查了……但是……對方的信息保護做得太好了,根本查不到……”
就在這時,陸淮安的私人手機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接通了電話。
“喂?”他的聲音還帶著未消的怒氣。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傳來一個他無比熟悉,此刻卻覺得異常冰冷陌生的女聲。
“陸總,別來無恙。”
是蘇晚!
陸淮安猛地握緊了手機,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幾乎要將手機捏碎。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蘇晚?!”他的聲音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你怎么會……”
“我怎么會給你打電話?”蘇晚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慵懶的笑意,仿佛在談論今天天氣很好,“聽說陸總最近遇到了一點小麻煩?作為老朋友,關心一下,不是很正常嗎?”
老朋友?
陸淮安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一個可怕的、荒謬的、他無論如何也不愿意相信的念頭,如同驚雷一般,在他腦海里炸開!
難道……難道頂峰資本……和蘇晚有關?!
不!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她蘇晚怎么可能和神秘的頂峰資本扯上關系?她哪來的錢?哪來的人脈?哪來的能力?
“蘇晚!你到底在搞什么鬼?!”陸淮安低吼道,試圖用怒氣掩蓋內心的恐慌,“你現在在哪里?!”
“我在哪里,不重要。”蘇晚輕描淡寫地說道,“重要的是,陸總,頂峰資本的收購要約,你還滿意嗎?”
轟——!
一句話,如同五雷轟頂,徹底坐實了陸淮安心頭的猜測!
真的是她!
那個他以為軟弱可欺、離了他就活不下去的前妻!那個被他凍結了所有銀行卡、凈身出戶的女人!竟然就是幕后操控一切,要將他置于死地的黑手!
巨大的荒謬感和被愚弄的憤怒,如同火山噴發般涌上心頭,燒掉了他最后一絲理智。
“是你!竟然是你!蘇晚!”他對著電話咆哮,面目猙獰,“你他媽哪來的錢?!你到底想干什么?!”
電話那頭的蘇晚,似乎輕輕地笑了一聲,那笑聲冰冷,帶著無盡的嘲諷。
“我想干什么?”她頓了頓,語氣驟然轉冷,如同西伯利亞的寒流,“陸淮安,我只是想拿回,本該屬于我的一切。”
“另外,提醒陸總一句。按照收購協議,以及我目前持有的股權,我有權要求召開臨時董事會,重新選舉董事長。會議時間,就定在明天上午十點吧。”
“屆時,我會親自到場。”
“希望陸總,準時出席。”
說完,不等陸淮安反應,蘇晚便干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聽著手機里傳來的忙音,陸淮安僵在原地,臉色由鐵青轉為煞白,再由煞白轉為死灰。
他握著手機的手,無力地垂下,身體晃了晃,幾乎站立不穩。
周圍的一切聲音,仿佛都離他遠去。他只能聽到自己粗重而混亂的喘息聲,以及心臟瘋狂擂鼓般的跳動聲。
完了。
全完了。
他苦心經營多年的陸氏帝國……他引以為傲的一切……竟然……竟然毀在了一個他從未放在眼里的女人手里!
蘇晚……
頂峰資本……
收購……
董事會……
一個個詞匯,如同重錘,狠狠砸在他的神經上。
他猛地抬手,將辦公桌上所有的文件、電腦、裝飾品,全都狠狠地掃落在地!
噼里啪啦的碎裂聲,響徹整個辦公室。
門外的秘書和助理們噤若寒蟬,無人敢靠近。
陸淮安頹然跌坐在椅子上,雙手插入頭發,發出一聲如同困獸般的、絕望的低吼。
明天上午十點……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眾叛親離,被狼狽地趕出陸氏大廈的場景。
而那個將他踩在腳下的人,竟然是他剛剛拋棄的前妻!
這簡直是天底下,最諷刺的笑話!
【第七章】 塵埃落定,女王加冕】
翌日上午,九點五十分。
陸氏集團總部大樓,頂層會議室。
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長長的環形會議桌旁,坐滿了陸氏集團的董事和持股超過百分之五的重要股東。每個人的臉上,表情都各不相同——有凝重,有不安,有好奇,也有幾分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
陸淮安坐在主位上,臉色陰沉得能擰出水來。他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試圖維持住最后的體面,但緊抿的嘴唇和眼底濃重的血絲,出賣了他內心的焦灼與狼狽。
他昨晚一夜未眠。
腦子里反復回響著蘇晚那句冰冷的“拿回本該屬于我的一切”,以及頂峰資本那封措辭強硬的收購要約。
他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關系,試圖阻止這場收購,試圖找出蘇晚的破綻。但一切都是徒勞。頂峰資本給出的條件太優厚,許多原本支持他的股東,在巨大的利益和陸氏岌岌可危的現狀面前,紛紛倒戈。
更讓他絕望的是,他查到頂峰資本近期的資金流向,其中一部分,竟然隱約指向一個……他記憶中早已模糊的、多年前的海外匿名投資賬戶。
那個在他創業初期,如同神兵天降,給了他第一筆、也是最關鍵的五千萬天使投資的匿名賬戶!
難道……
一個更加可怕,更加讓他無法接受的猜想,如同毒蛇一般,纏繞上他的心臟,讓他幾近窒息。
不……不可能……怎么會……
就在他心亂如麻之際,會議室厚重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所有的目光,瞬間齊刷刷地投向門口。
逆著光,一道纖細窈窕的身影,緩緩走了進來。
蘇晚。
她今天穿了一身極具設計感的暗紅色西裝套裙,顏色濃郁如血,襯得她肌膚勝雪,氣場全開。長發一絲不茍地挽在腦后,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修長的脖頸,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紅唇奪目,眼神銳利如鷹。
她的身后,跟著兩名穿著黑色西裝、戴著耳麥、神情冷峻的保鏢,以及一位提著公文包、戴著金絲眼鏡的精英律師。
她一步步走進會議室,高跟鞋敲擊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清晰而沉穩的嗒、嗒聲,仿佛敲打在每個人的心尖上。
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眼前這個氣場強大、與記憶中那個溫婉順從的陸太太判若兩人的蘇晚震懾住了。
陸淮安死死地盯著她,目光像是要在她身上燒出兩個洞來。他放在桌下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蘇晚徑直走到會議桌前,在陸淮安對面的位置停下。她的目光平靜地掃過在場眾人,最后,落在了陸淮安那張扭曲的臉上。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極淡、極冷的弧度。
“各位,早上好。”她開口,聲音清越,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我是蘇晚,也是頂峰資本的創始人兼實際控制人。”
盡管早有心理準備,但當這句話從蘇晚口中親自說出時,會議室里還是響起了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頂峰資本的創始人?!那個神秘莫測、攪動江城風云的資本大鱷,竟然是陸淮安剛剛離婚的前妻?!
這……這太戲劇性了!
陸淮安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他猛地站起身,因為動作太大,身后的老板椅都被帶得向后滑去,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蘇晚!果然是你!”他雙眼赤紅,聲音嘶啞,帶著滔天的恨意,“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哪來的錢創辦頂峰資本?!你處心積慮地接近我,到底是為了什么?!”
面對他的失控,蘇晚顯得異常平靜。她甚至好整以暇地調整了一下自己手腕上那只價值不菲的百達翡麗星空腕表。
“陸總,請注意你的措辭和儀態。”她語氣淡漠,帶著一絲嘲諷,“至于你的問題……”
她頓了頓,抬起手,輕輕轉動著依舊戴在左手無名指上的那枚婚戒。在會議室明亮的燈光下,戒指內側,似乎有一行極其微小的刻字,若隱若現。
她的目光,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憐憫,看向臉色慘白、搖搖欲墜的陸淮安。
“你難道從來沒有好奇過,當年你走投無路時,那筆救了你的五千萬天使投資,究竟來自哪里嗎?”
陸淮安的瞳孔,驟然放大到極致!
那個困擾他多年,也讓他感激了多年的匿名投資人……
那個他曾經無數次猜測,是某個看好他的行業前輩,或者是某個隱世家族的秘密資助……
難道……
不!!!
巨大的恐懼和難以置信,如同海嘯般將他吞沒。他死死地盯著蘇晚手上那枚戒指,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一步,撞在身后的椅子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蘇晚看著他這副失魂落魄、如同見了鬼般的樣子,臉上的嘲諷之意更濃。
她緩緩褪下那枚戒指,將內側朝向陸淮安,以及在場所有豎起了耳朵的董事們。
那里,清晰地刻著一串細小的、帶著獨特前綴的英文字母和數字組合。
那串代碼……陸淮安至死都不會忘記!那是那個匿名投資賬戶的……驗證識別碼!!!
轟——!!!
大腦一片空白。
世界仿佛在瞬間崩塌、湮滅。
陸淮安只覺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轉,耳邊嗡嗡作響,再也支撐不住,踉蹌著跌坐回椅子上,面如死灰。
原來……原來如此……
他陸淮安能有今天,他陸氏集團的起點……竟然……竟然全部來自于蘇晚?!
這個他棄如敝履、認為毫無價值、甚至要趕盡殺絕的前妻?!
他像個跳梁小丑,踩著她給的基石,登上了云端,然后,又親手將她推開,跌入泥濘……
而現在,她回來了,以絕對強勢的姿態,輕而易舉地,將他從云端拽落,將他的一切,都收回囊中!
報應……
這簡直是天底下,最殘忍,最諷刺的報應!
看著陸淮安徹底崩潰的模樣,蘇晚眼中最后一絲微弱的波瀾,也歸于沉寂。
她面無表情地收回戒指,重新戴好。仿佛剛才那個足以顛覆所有人認知的秘密,于她而言,不過是一句輕描淡寫的陳述。
她不再看那個一敗涂地的男人,轉身,面向諸位董事,聲音清晰而冰冷:
“現在,我以陸氏集團最大股東的身份,提議,罷免陸淮安先生董事長及總裁職務。”
“并推舉 myself,蘇晚,為新任董事長。”
“現在,開始表決。”
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無形的、令人無法抗拒的威壓,回蕩在死一般寂靜的會議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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