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
PTA完成了對歐洲三大電影節最佳導演獎的“集郵”，前無古人。
文 |阿布
最近，小李子主演的新片《一戰再戰》火了，看過的朋友無不到處自發安利：爽，燃，搞笑，又很有寓意。
《一戰再戰》
小李子雖然顏值一去不復返，在“作踐”自己的道路上狂奔，但畢竟演技尚在，何況這部電影的導演，那可真不是一般人，是大名鼎鼎的PTA啊！
保羅·托馬斯·安德森，中國粉絲親切地叫他PTA，聽起來有點像EVA，是電影界里大boss一般的存在。
PTA
在好萊塢，導演大致分兩種，一種是產品經理型導演，他們高效可靠，能精準地執行大制片廠的每一個指令。而另一種，則是藝術家，或者說作者型導演——PTA顯然是后者。
山谷里蹦出來的天才
PTA是從加州山谷里蹦出來的人——洛杉磯的圣費爾南多谷，這里不是比弗利山，沒有那么多光鮮亮麗的明星豪宅，就在這樣一個帶點郊區色彩的山谷里，PTA日長夜大。他的父親是一名電視節目主持人，這讓他從小就對鏡頭背后的世界并不陌生。
和科班出身的導演不同，PTA的電影教育幾乎全是在錄像帶租賃店和自家車庫里完成的。他也不是沒接受過科班教育，但是在紐約大學電影學院僅僅呆了兩天就選擇退學，理由是“無法忍受老師把《終結者2：審判日》當成完美劇本范例”（嗯，全球票房第一名導演卡梅隆的代表作）。PTA的故事一開始，好像就注定和“產品經理”無緣。
小鮮肉時期的PTA
退回來的學費，被PTA拿去拍了部短片《香煙和咖啡》。而這部短片，最終成了他進入電影行業的敲門磚——在圣丹斯電影節放映后，好萊塢向他發出了邀請函。
《香煙和咖啡》
相比之下，1996年他自編自導的長片首作《賭城縱橫》卻讓他嘗到了苦頭——制片方無情地剝奪了他的剪輯權，還把他給解雇了。這次經歷讓這個20出頭的年輕人明白了一個道理：在好萊塢，想保護自己的作品，就必須用成功來換取話語權。
《賭城縱橫》
于是，一年后，《不羈夜》誕生了。
《不羈夜》
現在回頭看，《不羈夜》依然是一部生猛的作品，PTA將鏡頭對準了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的成人電影產業（畢竟他從小在錄像帶里沒少看）。這是一個多數導演避之不及的題材，唯恐污了自己的名聲。但他沒有采取獵奇或者批判的視角，反而用一種近乎溫情的方式，描繪了一個由行業邊緣人組成的虛擬家庭的興衰。
大量的長鏡頭、流暢的場面調度加上時代金曲的運用，無一不展現出PTA對電影語言的掌控力。在電影里，你能看到他對馬丁·斯科塞斯、羅伯特·奧特曼等前輩的致敬，但更重要的是，他已經形成了自己的風格。
《不羈夜》讓PTA聲名鵲起，也讓他拿到了繼續拍自己想拍的電影的資本。
集齊三大電影節導演獎
在更為野心勃勃的群像電影《木蘭花》之后，PTA一手怪誕愛情，一手向更宏大的歷史與人性議題邁進。他產量不高，但每一部作品都分量十足。
《木蘭花》
2002年的愛情喜劇《私戀失調》讓PTA一舉奪得戛納電影節的最佳導演獎。當時他才32歲，已經站在世界電影之巔。
《私戀失調》
2007年的《血色將至》又是一部重磅佳作。這部電影中，幾乎看不到他早期作品里的溫情脈脈，而是變成了一部關于貪婪資本和信仰崩塌的美國史詩。丹尼爾·戴-劉易斯飾演的石油大亨，成為一個著名的銀幕形象。影片開場幾乎沒有對白，單靠畫面和配樂就構建出強大的戲劇張力，這種作者電影的自信，在當時的好萊塢是少見的——憑借這部電影，PTA拿下了柏林電影節最佳導演銀熊獎。
《血色將至》
五年后的《大師》，他又將目光投向了二戰后美國人的精神世界。影片圍繞一個新興教派的領袖和一個精神受創的退伍老兵展開，兩人之間那種相互需要又彼此角力的關系，被華金·菲尼克斯和菲利普·塞默·霍夫曼演繹得火花四濺——這部作品又為PTA贏得了威尼斯電影節最佳導演銀獅獎。
《大師》里的華金·菲尼克斯
至此，PTA完成了對歐洲三大電影節最佳導演獎的“集郵”，前無古人——PTA喜歡的羅伯特·奧特曼，拿過金獅、金熊和戛納電影節最佳導演獎，也算是集齊三大的導演，但并非每次都是最佳導演獎。
接下來，他又一次讓人意外地拍了《魅影縫匠》。故事背景從粗獷的美國西部搬到了50年代優雅的倫敦時尚圈。看起來似乎是一部愛情片，影片的每一幀都精致得如同一件高定服裝，但內核依舊是PTA著迷的主題：一段關系中權力的流動與控制。這也是三獲奧斯卡影帝的丹尼爾·戴-劉易斯宣布息影前的最后一次表演，再次貢獻了影帝級的演出——劉易斯2018年息影后，直到今年才復出，主演了新片《銀蓮花》，完全是看在導演是親兒子的份上。
重返70年代的加州陽光
走過宏大的歷史敘事，近幾年的PTA，似乎在創作心態上變得更加放松，也更加私人化。他開始頻繁地回望自己的成長年代，用鏡頭重現記憶中的南加州。
PTA
《性本惡》就是一次大膽的風格實驗。整部電影像一部加州版的《漫長的告別》，充滿了嬉皮士時代的慵懶和迷幻。電影的敘事是反類型的，PTA似乎有意讓觀眾和主角一樣，陷入一個理不清頭緒的迷局之中，以此來捕捉那個特殊年代宿醉般的精神狀態。
《性本惡》
而最近的《甘草匹薩》，則是更為徹底的私人記憶。這部電影的故事就發生在他從小長大的70年代圣費爾南多谷，片中甚至有大量他朋友和家人的客串。電影講述了一個15歲男孩和一個25歲女孩之間若有似無的夏日戀曲，沒有激烈的情節沖突，而是由一個個鮮活有趣的生活片段串聯而成。
在《甘草匹薩》里，PTA的鏡頭變得前所未有地輕盈，他不再刻意炫技，追求復雜的場面調度，而是用一種接近紀錄片的方式，捕捉著演員最自然的狀態。整部電影沐浴在加州金色的陽光里，充滿了懷舊的暖意——它就像PTA翻開的一本私人相冊，邀請觀眾走進他的少年時光。
《甘草匹薩》
有人說，導演一輩子就拍一部戲。不管拍了多少部，講的都是同一個故事。其實這么多年來，PTA的主題也一直沒變，《一戰再戰》同樣如此——講一個孤獨的、有缺陷的人，如何在一個充滿疏離感的世界里，重新笨拙地尋找連接，尋找一個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
這或許就是他的電影，能夠持續打動觀眾和評委的原因吧。
《一戰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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