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
醫生說生命所剩無幾。聽到這個消息，男子卻平靜地對女兒說，自己就要離開，現在告訴你是為了等我走后，你不會一下子垮掉。
他坐在病床上，手背還留著輸液的針孔，聲音輕得像秋天的落葉，卻帶著一種穩穩的力量。“你看啊，爸爸這一輩子，沒大本事，就盼著你能好好吃飯，好好睡覺，遇到事別鉆牛角尖。”他抬手想摸女兒的頭，抬到一半又放下，怕手上的消毒水味沾到她頭發上。
女兒的眼淚早糊了滿臉，想說話卻咬著嘴唇發不出聲。他反而笑了，從枕頭底下摸出個布包，一層層打開，是本泛黃的筆記本。“這是你小時候的疫苗本，后面我補了幾頁，記著你愛吃的菜、對什么過敏，還有你總忘事的小毛病……”字跡歪歪扭扭，大概是疼得握不住筆時寫的。
“你媽走得早，我一個人把你拉扯大，總怕沒教好你。現在看來，你會自己做飯，會修燈泡，受了委屈會躲起來哭完再笑，爸爸放心了。”他喘了口氣，眼神望向窗外，像是在看很遠的地方，“人這一輩子，就像坐公交，我先到站了，你接著往前坐，別回頭，也別惦記。”
女兒撲過去抱住他，卻不敢用力，怕碰疼他的傷口。他拍著女兒的背，像小時候哄她睡覺那樣輕拍著：“哭啥，爸爸在這兒呢。以后下雨別忘帶傘，天冷了添衣服，實在撐不住了，就找個信得過的人靠靠……”
病房的陽光斜斜照進來，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他大概是累了，閉上眼睛歇了歇，再睜開時，眼里亮閃閃的：“記住啊，爸爸沒走，就在你燒菜時飄來的香味里，在你過馬路時吹過的風里……”
有些告別，不是突然的驚雷，而是提前鋪好的路，讓愛慢慢落地，讓思念有處可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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