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 年,剛考入北影附屬學校的黃健中分配至電影廠擔任場記,彼時他雖懷揣導演夢,卻因資歷尚淺難獲實操機會。這份窘境被前輩崔嵬看在眼里 —— 這位曾執導《白毛女》《紅旗譜》的電影巨匠,主動打破老一代與年輕人的壁壘,將黃健中納入自己的創作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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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劇組里,崔嵬毫無保留地傳授場面調度、演員指導等核心技藝,小到鏡頭角度的選擇,大到敘事節奏的把控,都逐一拆解示范。黃健中始終以 “崔導” 相稱,師徒二人常圍坐討論劇本至深夜,這份亦師亦友的情誼,成為北影廠內一段佳話。崔嵬曾對同事感慨:“這孩子有靈氣,值得好好帶。” 而黃健中在早年訪談中也坦言,崔嵬是改變他職業軌跡的 “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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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6 年,席卷全國的風暴刮進北影廠,身為 “文藝黑線代表” 的崔嵬成為重點批斗對象。他被關押在廠區雜物間,每日被迫接受集體批判,曾經的光環瞬間碎裂為 “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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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敏在 2017 年的控訴文章中,用刺痛的細節還原了那段噩夢:“黃健中是批斗會上最積極的人,他不再叫‘崔導’,而是用最刻薄的詞匯辱罵父親。” 更讓她難以釋懷的是肢體暴力 ——“他扇父親耳光,打得父親嘴角流血、眼眶淤青,父親試圖辯解,又被他推倒在地”。這種來自親傳弟子的傷害,比陌生人的攻擊更具毀滅性。崔嵬在事后私下對家人說:“我不怕批斗,怕的是看著他舉起來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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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同樣在崔家暫住的相聲大師侯寶林,曾目睹崔嵬的狼狽,談及自己徒弟馬季的背叛時,二人相擁痛哭。這兩場師徒反目的悲劇,恰似特殊年代人際關系扭曲的縮影 —— 信任在政治高壓下脆如薄冰,親近者的倒戈成為最鋒利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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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斗浪潮過后,崔嵬從未在公開場合提及黃健中的背叛。即便 1979 年臨終前整理生平材料時,他仍在 “提攜后輩” 一欄寫下黃健中的名字,這份隱忍讓家人既心疼又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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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崔嵬的手稿、筆記已被中國電影資料館數字化保存,他的作品《紅旗譜》《青春之歌》仍被奉為中國電影史的經典范本。但崔敏始終無法原諒:“父親的藝術被銘記了,可他受過的傷害不該被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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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崔嵬的沉寂形成反差的是黃健中的 “順風順水”。他后來執導《良家婦女》《過年》等獲獎影片,憑借《笑傲江湖》《大秦帝國之縱橫》成為第五代導演的代表人物之一,至今仍擔任中國電影導演協會榮譽委員,2021 年還執導了建黨百年獻禮劇單元。
對于崔敏的控訴,黃健中始終選擇沉默。他在公開履歷中強調 “師從崔嵬”,卻對批斗細節避而不談。這種 “選擇性記憶” 引發輿論嘩然,有網友直言:“藝術成就不能掩蓋人性污點,沉默不是懺悔。”
崔敏的控訴并非孤例。特殊年代里,文藝界諸多師徒、摯友因政治壓力反目,如許廣平批斗魯迅好友、傅雷與學生斷絕往來等,這些故事共同構成了一代人的精神創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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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耐人尋味的是崔敏的個人經歷。這位如今致力于女書文化傳承的非遺使者,在書法與女書的研究中探尋 “女性的精神聯結”。或許正是童年目睹的人性裂痕,讓她更渴望在傳統文化中尋找溫暖與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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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至今仍無定論:黃健中的行為是時代裹挾下的無奈之舉,還是人性弱點的暴露?藝術成就與道德污點能否割裂評價?這些問題沒有標準答案,但崔敏的文字至少留下了警示 ——歷史不該被美化,傷害更不應被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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