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國民黨中將參謀次長被公開處決,在1950年的臺灣本不算新鮮事,但沒人料到,這場處決竟成了蔣家王朝走向終結的伏筆。蔣介石當時滿腦子都是清除內奸、穩固陣腳,卻沒看清這起案件撕開的,是國民黨政權無法彌合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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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吳石原本是國民黨內部響當當的人物。保定軍校畢業,留日期間拿下兩所軍校第一,被稱為“十二能人”,能文能武還通曉多國語言。抗戰時蔣介石每周都要召見他咨詢日軍動態,后來升任第四戰區參謀長,親自部署過柳桂大會戰,在軍界聲望極高。可他越看透國民黨的運作,心里越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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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湘桂大潰退,上有敵機轟炸,下有日軍追擊,難民死傷無數,吳石多次請求增兵卻被蔣介石以“防共”為由拒絕。他當著老友的面慨嘆“國民黨不亡是無天理”,這份絕望成了他轉變的起點。1947年4月,經何遂介紹,吳石和中共華東局負責人見面,正式建立聯系 。1949年3月,他冒死送出的長江江防兵力部署圖,連部隊番號都細致到團,直接幫解放軍撕開了防線。這年7月,蔣介石電催吳石赴臺任參謀次長,臨行前他不僅把298箱國民黨軍事絕密檔案呈獻給解放軍,還對勸他避險的好友說:“為人民做的事太少了,個人風險算不了什么” 。
到臺后,吳石很快搭建起情報網,代號“密使一號”。1949年11月,華東局派朱諶之(又名朱楓)赴臺接頭,他將《臺灣戰區戰略防御圖》《海軍艦隊部署》等絕密資料縮微成膠卷交予對方。這些情報傳到大陸后,部分直接呈給了毛澤東,主席當即囑咐:“一定要給他們記上一功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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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故發生在1950年初。中共臺灣省工委書記蔡孝乾1月29日在家中被捕,特務谷正文發現他貪圖享受,每天買餃子“招待”他,結果蔡孝乾借帶路指認據點之機逃脫 。躲在嘉義農村的他耐不住清苦,想進城吃西餐館解饞,3月中旬再次被捕。這次他提出要和16歲的小姨子馬雯娟在監獄同住,獲準后徹底叛變,供出了朱諶之和吳石 。
3月1日,吳石在家中被抓。保密局對他動了酷刑,三個月折磨得他一只眼睛失明,可谷正文后來在檔案里承認,“吳石通共尚無直接物證”,全靠心理施壓。吳石始終沒松口,還偽稱自己1949年春才開始為中共工作,實則早兩年就已建立聯系,只為保護更多同志。他常說“我一人做事一人當,若亂咬,他們必死”,連副官聶曦都在獄中寫下自白,稱“所有密件皆我偷取,與吳石無關”,主動攬下罪責。6月10日,蔣介石親自簽了死刑令,吳石在馬場町刑場吟誦絕命詩“憑將一掬丹心在,泉下嗟堪對我翁”,與朱諶之、聶曦等人一同遇害。朱諶之身中7槍,臨刑前還高呼“中國共產黨萬歲” 。
蔣介石是想借處決吳石震懾人心,穩固剛復任的總統職位,卻沒想到牽出了更大的亂子。當時國民黨內派系林立:CC系、政學系互相傾軋,蔣經國早想趁機整合情報系統。吳石案成了最好的借口,他先抓住偵辦案件的葉翔之貪腐的把柄,再借毛邦初貪污案敲打毛人鳳,一步步把情報大權攬到自己手里。沒過多久,保密局被拆分重組,毛人鳳徹底失勢,蔣經國成了情報系統的實際掌控者。這看似是蔣家權力的鞏固,實則埋下隱患。蔣經國的上位,讓元老派人人自危,桂系、CC系與蔣家的矛盾越來越深。
更要命的是,蔡孝乾叛變后,國民黨借此案掀起“白色恐怖”,直接被捕的共產黨人和進步人士達400多人,受牽連調查的關系人超過1800人,連舉薦過吳石的白崇禧都被申誡 。這種高壓統治讓內部人心惶惶,原本就因丟了大陸而動搖的軍心民心,這下更散了。美國原本就想換代理人,見蔣介石只會靠清洗維持統治,對他的信任也降到了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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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知道,蔣介石眼皮底下還藏著另一段隱情。臺灣省主席陳誠雖沒救吳石的命,卻悄悄動用私人關系資助其后代三十年,每月寄錢的化名“陳明德”,直到吳石之子晚年才知曉真身。而吳石的案件,多年后也引發新的討論:2022年學者發現,指控他的“東海”代號實為地下交通網集體使用,并非他個人標識,當年的定罪缺乏直接物證。如今臺灣民間團體每月都到馬場町點燈請愿,“促進轉型正義委員會”雖已受理平反申請,卻仍處“研議中”。
蔣介石到死可能都沒明白,處決吳石那天,倒下的不只是一個“密使一號”。蔣經國借此案崛起后,雖然完成了權力集中,但蔣家王朝的根基早已被派系斗爭、人心背離蛀空。后來蔣經國去世,蔣家再也沒人能掌控局面,王朝最終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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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場町的槍聲,早已遠去,吳石將軍的遺骨也回到了大陸。1973年,國務院正式追認他為革命烈士,墓碑上的“功垂千秋”四個字格外醒目 。有人說他是叛徒,有人說他是英雄,但沒人能否認,那場怒之下的處決,確實成了蔣家王朝無法逆轉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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