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樂山戴著“不養娃”的壞名聲被帶走那天,盛雪竹站在村口人群里,心里還暗罵“活該”。誰能想到,多年后一本包著藍布的舊日記,會讓她哭著捶自己的大腿——原來自己幫著壞小子,把真正的好人坑得這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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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盛雪竹從縣城辦完事回村,剛走到老槐樹下,就聽見王嬸和李嫂湊在一起嘀咕:“你聽說沒?俞樂山把知青點的曲芳菲娶了,人姑娘都懷著娃呢!”這話像塊石頭砸進盛雪竹心里,她撒腿就往俞樂山家跑,心里直犯嘀咕:芳菲可是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怎么會跟俞樂山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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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院就看見,曲芳菲挺著肚子坐在炕邊,手緊緊攥著衣角,眼神慌慌張張的。俞樂山站在灶臺旁,手里端著剛熱好的米湯,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臉上的神情說不出的別扭。盛雪竹一看這架勢,火氣“噌”就上來了——俞樂山看著老實,怎么能干出這種欺負人的事?那時候姑娘家要是沒結婚就懷娃,不光要被人戳脊梁骨,連前程都得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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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雪竹拉著曲芳菲的手追問,可不管怎么問,曲芳菲就是掉眼淚,一個字都不肯說。俞樂山在旁邊急得直轉圈,只反復說“是我要娶她的,跟她沒關系”。這話在盛雪竹聽來,就是“做了虧心事還想裝好人”,她越想越氣,指著俞樂山的鼻子罵:“你就是趁人之危!芳菲性子軟,你就欺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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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盛雪竹早該察覺不對勁,那時候知青點里,俞樂山和喬正君都對曲芳菲有意思。俞樂山是個悶性子,不會說甜言蜜語,只會默默做事——曲芳菲割稻子割得滿手泡,他第二天就把自己的手套偷偷塞給她;曲芳菲想家想得睡不著,他就揣著自己攢的糖,陪她在田埂上坐一夜,也不說啥安慰話,就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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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正君就不一樣了,嘴甜得能把死人說活。今天給曲芳菲帶城里的小發卡,明天說“等我考上大學,就帶你回城里過好日子”,哄得曲芳菲天天笑盈盈的。盛雪竹當時還勸過她:“喬正君看著油滑,你別太信他的話。”可那時候的曲芳菲,早被愛情迷了眼,哪聽得進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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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晚上,喬正君約曲芳菲到后山的松樹林,說有重要的事跟她說。曲芳菲去了才知道,喬正君是想跟她“把關系定下來”。他抱著曲芳菲說:“我這輩子就認定你了,等我考上大學,立馬就來娶你。”這話讓曲芳菲徹底放下了防備,稀里糊涂就跟他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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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曲芳菲就發現自己懷了娃。她嚇得魂都沒了,知青點管得嚴,要是被發現未婚先孕,輕則受處分,重則被開除。她偷偷去找喬正君,本想找個依靠,沒想到喬正君一聽就變了臉,沖她吼:“這娃不能要!我正忙著復習考大學,要是被這事耽誤了,我這輩子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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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芳菲當場就哭癱在地上,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真心對待的人,會這么絕情。就在她走投無路的時候,俞樂山找上了門。他不知道從哪兒聽說了這事,紅著臉憋了半天,才說:“要不……咱們結婚吧?我來當這娃的爹,這樣既能保住你,也能保住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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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芳菲心里還惦記著喬正君,可看著自己越來越大的肚子,再想想村里人異樣的眼光,最終還是點了頭。兩人簡單辦了場婚禮,村里人都以為這娃是俞樂山的,只有他們倆知道,這背后藏著多少委屈。婚后俞樂山把曲芳菲寵成了寶,每天天不亮就下地干活,回來還得給她洗衣做飯,晚上給她揉腿捶背,就怕她受一點委屈。可曲芳菲總提不起精神,畢竟娃的親爹,是那個傷透她心的喬正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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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景不長,曲芳菲生孩子的時候出了意外,大出血沒搶救過來,只留下一個嗷嗷待哺的女娃。俞樂山抱著剛生下來的娃,哭得像個孩子,可哭完了還得硬撐著——娃還等著喂奶,他要是垮了,娃就沒人管了。他給娃取名叫小芳,白天扛著鋤頭下地,晚上抱著娃哄睡,有時候娃整夜哭,他就抱著娃在屋里來回走,一宿宿不合眼,也從沒喊過一聲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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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人都夸俞樂山是個好男人,可他心里始終有個疙瘩——曲芳菲生前最放不下的,就是喬正君。思來想去,俞樂山還是決定去找喬正君,把娃的身世告訴他。他找到正在埋頭復習的喬正君,搓著手小聲說:“芳菲走了,留下個女娃……是你的。你要是愿意認,芳菲在天上也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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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喬正君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皺著眉說:“你都娶了芳菲,這娃自然是你的,跟我有啥關系?我馬上要考大學了,可不能被這娃拖累!”俞樂山還想再勸,喬正君直接把他推出門,還把門反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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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俞樂山又找了喬正君好幾次,每次都被他趕出來。喬正君被纏得煩了,竟然反過來害他——他寫了封舉報信,說俞樂山“生了娃不養,還想把娃送人”,要求組織嚴肅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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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盛雪竹也被卷了進來。她本來就誤會俞樂山,再聽村里人說“俞樂山想把娃送人”,更是火冒三丈。她氣沖沖地找到俞樂山,指著他的鼻子質問,可俞樂山答應過曲芳菲要保密,怎么也不肯說出真相。這下,盛雪竹更認定俞樂山是個壞人,轉頭就跟喬正君站到了一起,還幫著喬正君寫材料,把俞樂山說得一無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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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俞樂山就被帶走調查了。面對工作人員的質問,他始終沒提曲芳菲和喬正君的事,就怕毀了曲芳菲的名聲。最終,他因為“拒不配合調查”“不履行撫養義務”被判了兩年刑。盛雪竹當時還覺得解氣,以為自己替曲芳菲討回了公道,可她不知道,自己親手把一個好人送進了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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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樂山入獄后,喬正君的態度突然變了。他開始經常去看小芳,每次都帶著糖果和玩具,還在村里到處說:“俞樂山不是東西,扔下娃不管,我要是再不照看著,娃就可憐了。”后來他還跑到盛雪竹的單位門口等她,說有要事跟她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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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雪竹以為喬正君是良心發現,畢竟娃是他的。可喬正君一開口,就讓她傻了眼:“雪竹,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你要是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就把小芳接過來養,以后咱們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等我考上大學,還能帶你回城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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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雪竹當時就愣在了原地,她對喬正君確實有點好感,可這事關娃的未來,她沒敢立刻答應。喬正君見她猶豫,又加了把勁:“你想想,跟著我,你以后就是城里太太,總比在村里一輩子強吧?”盛雪竹心里確實動了心,可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就沒敢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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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后,俞樂山刑滿釋放了。他沒先回家看小芳,而是直接找到了盛雪竹,從懷里掏出一本包著藍布的日記,遞給她說:“你看看這個,就知道當年到底是咋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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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雪竹疑惑地翻開日記,里面是曲芳菲熟悉的字跡。日記里,曲芳菲寫了她和喬正君的相遇、相戀,寫了喬正君的甜言蜜語,也寫了喬正君得知她懷孕后的絕情。她還寫道:“我真后悔,當初沒聽雪竹的話,錯信了喬正君。幸好有俞樂山,他是個好人,要是有來生,我一定好好報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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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看著,盛雪竹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滴在泛黃的紙頁上。她終于明白,自己當初有多糊涂,不僅錯怪了俞樂山,還幫著喬正君害了他。她攥著日記,哭著對俞樂山說:“樂山,對不起,是我瞎了眼,我這就去找喬正君,讓他給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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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樂山卻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算了,都過去了。芳菲不在了,小芳還得好好養著。我只希望,以后別再有人被表面功夫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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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喬正君雖然考上了大學,可因為人品差,在學校里沒人愿意跟他來往,畢業后也沒找到好工作,最后灰溜溜地回了老家,一輩子沒混出啥名堂。而俞樂山,一直把小芳當成親生女兒養,小芳長大后特別孝順,還把俞樂山接到城里,給她買了大房子,讓他安享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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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傳到村里,老人們都感慨:“做人啊,還是得實在點。喬正君耍小聰明,最后落得一場空;俞樂山老實本分,反而得了好報。”就像老話說的那樣:“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做人做事,只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不怕沒有好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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