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晨光初現時,河面泛起細碎的金芒,像是誰撒下了一把碎鉆,連帶著空氣里都飄著淡淡的水汽與青草香。岸邊的蘆葦叢里,偶爾會有幾只水鳥撲棱著翅膀掠過水面,留下一圈圈漣漪,慢悠悠地蕩向遠處,仿佛在為這平靜的時刻添上幾筆靈動的注腳。可就在你以為這便是河的全部模樣時,它又會毫無征兆地拐進一段狹窄的河道,水流瞬間變得湍急起來。礁石在水底隱現,像是潛伏的猛獸,隨時可能撞翻前行的船只;漩渦在水面打轉,帶著一股不容分說的力量,試圖將一切卷入其中。
每個人的船,都是自己親手打造的。有人的船精致堅固,木板拼接得嚴絲合縫,船帆潔白如新,一看便知是用了心思、花了力氣去維護的;有人的船卻簡陋粗糙,木板上布滿了裂縫,船帆也早已褪色,甚至還打了幾個補丁。但無論船是好是壞,每個人都緊緊握著手中的槳,一刻也不敢松懈。
劃槳的動作,各有不同。有的人動作嫻熟,手臂擺動得均勻而有力,槳葉入水時悄無聲息,出水時卻帶著一串晶瑩的水珠,仿佛與這條河達成了某種默契。他們的眼神堅定,望著遠方,似乎早已清晰地知道彼岸的方向。哪怕遇到湍急的水流,他們也只是微微調整一下姿勢,加大劃槳的力度,便又能穩穩地向前行駛。有的人則顯得有些笨拙,手臂僵硬,劃槳的節奏時快時慢,槳葉時常會帶出刺耳的水花聲。他們的目光里帶著迷茫,時不時會回頭看看身后,又或者看看旁邊其他人的船,似乎在猶豫著該不該改變方向。每當遇到風浪,他們便會手忙腳亂,船身也跟著左右搖晃,仿佛隨時都可能被河水吞沒。
河面上的風景,瞬息萬變。前一秒還是晴空萬里,陽光灑在水面上,波光粼粼,讓人心情舒暢;下一秒可能就烏云密布,狂風呼嘯,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在水面上,也砸在每個人的身上。有時候,河面上會飄來一片片落葉,像是一封封來自遠方的信,有的人會停下來,撿起落葉,看看上面是否有字跡;有的人卻毫不在意,只顧著埋頭劃槳,生怕耽誤了一點點時間。有時候,河面上會出現一座座小橋,橋上人來人往,有的人會停下船,與橋上的人聊上幾句,交換一些信息;有的人則選擇直接從橋下穿過,繼續自己的行程。
彼岸的模樣,在每個人的心中都不一樣。有的人心中的彼岸,是一片繁花似錦的花園,里面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花,四季不敗,蝴蝶飛舞,蜜蜂嗡嗡作響。他們想象著抵達那里后,就可以卸下所有的疲憊,躺在花叢中,聞著花香,聽著鳥語,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有的人心中的彼岸,是一座繁華熱鬧的城市,高樓林立,車水馬龍,燈火輝煌。他們渴望著在那里找到一份理想的工作,結識更多的人,擁有屬于自己的房子和車子,過上光鮮亮麗的生活。還有的人心中的彼岸,只是一個小小的村莊,幾間瓦房,一個小院,院子里種著幾棵果樹,養著幾只雞鴨。他們只想在那里,守著自己的家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著平淡而安穩的日子。
為了抵達心中的彼岸,每個人都在付出著自己的努力。有的人犧牲了休息的時間,白天劃槳,晚上也借著月光繼續前行,只希望能比別人更快一點到達。他們的手上磨出了厚厚的繭子,肩膀也時常酸痛,但只要一想到彼岸的模樣,他們就又充滿了力量。有的人則在劃槳的過程中,不斷學習新的技巧,向那些劃得好的人請教,觀察水流的方向,研究風向的變化,努力讓自己的劃槳效率更高。他們知道,光有蠻力是不夠的,還需要智慧和方法。
當然,河面上也并非總是單打獨斗。有時候,幾艘船會結伴而行。他們互相鼓勵,互相幫助,當有人的船遇到問題時,其他人會停下來幫忙修理;當有人感到疲憊時,其他人會放慢速度,等他一起前行。他們聊著天,分享著各自的故事和夢想,原本枯燥的劃槳過程也變得有趣起來。但也有時候,船與船之間會發生碰撞。或許是因為爭搶一條更順暢的水道,或許是因為不小心擋住了別人的路,爭吵聲、罵喊聲會在河面上響起,甚至還會有人故意去撞擊別人的船,試圖讓對方落后。
這條河,也見證了許多的悲歡離合。有的人在劃槳的過程中,因為體力不支,或者遇到了太大的風浪,最終松開了手中的槳,船隨著河水漫無目的地漂流,漸漸消失在遠方。他們的夢想,也隨之沉入了河底。有的人則在快要抵達彼岸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心中的彼岸并非想象中的模樣,于是又掉轉船頭,重新開始尋找新的彼岸。還有的人,終于抵達了自己心中的彼岸,他們站在岸邊,回頭望著那條奔流不息的河,望著自己曾經劃過的痕跡,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其實,無論是平穩的河段,還是湍急的險灘;無論是晴朗的天氣,還是惡劣的風暴;無論是獨自前行,還是結伴而行,這條河都在以它自己的方式向前奔流著。而每個人,也都在這條河上,用自己的方式劃著槳,朝著心中的彼岸前進。或許,彼岸的風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劃槳的過程中,我們所經歷的一切,所學會的一切,所感受到的一切。這些,才是這條河給予我們最寶貴的禮物。
河水依舊在奔流,槳聲依舊在回響。每個人都還在自己的船上,奮力地劃著,朝著心中那個或許清晰或許模糊的彼岸,不斷前行。沒有誰知道終點在哪里,也沒有誰知道下一秒會遇到什么,但每個人都在堅持著,因為他們相信,只要不停下手中的槳,就一定能離彼岸越來越近。這,或許就是生活這條河給予我們的啟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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