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故鄉行
第十九節、老五班
1972年10月,警衛連二排五班組建時全班只有3個老兵,一個班長,兩名戰士。同年12月31日下午5點左右,我們會寧籍120名新兵到達場站原305團修建的簡易禮堂前一片空曠戈壁灘上,排好隊以班為單位向各連隊撩堆堆分兵,我們會寧六、七、八三個班被分到警衛連,到警衛連院子里后向各班進行再分配,我和陳明兩人被分到二排五班。第二天,被分到汽車連通信隊等技術連隊的幾位因文化程度較低的戰友又被調整到了警衛連,其中任滿倉、馮保華兩位分到了五班。元旦過后沒幾天,陜西岐山縣的新兵來到場站,警衛連分進了近20名新兵,其中陳文科、雷懷慶2人分進了五班,至此,我們二排五班共9人組成了一個小小團體,成為人民軍隊中最基層的戰斗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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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班長馬自全
馬自全,1971年兵,甘肅張家川人,回族,警衛連二排五班首任班長,也是我唯一的一位老班長,同時也是警衛連四位回族老兵中唯一一位老班長。端莊勻稱的身材,清俊帥氣的臉龐,和善可親的面容充分彰顯他的成熟和穩重。老班長雖然只有小學文化程度,但也是回族老兵中學歷最高的一位文化人,由于履職出色,不幾個月,老班長光榮地加入黨組織,成為一名全體戰友十分仰慕的共產黨員。老班長不善言談,在組織班會學習時,他講大道理一般,講實際卻很在行。老班長性格溫和,敦厚老實,并善于調動全班戰友的積極性,從不板著面孔訓人,使我們班成為一個和諧相處、團結戰斗的集體。在五班兩年的任職期間,從三個月的軍訓到常年的執勤站崗,從組織開荒種菜到打土坯拉石頭新建營房,老班長處處身先士卒,時時率先垂范,帶領我們圓滿完成了各項戰斗任務,給我們做出了榜樣。老班長還教我們學習女工針線細活,手把手的教我們怎樣穿針引線,怎樣縫補漿洗,衣服易磨破處那些地方用圓形或橢圓形布塊比較得體好看,那些地方用正方形或長方形補丁較為適合美觀,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1975年春我離開五班到連部任連文書,老班長也退伍回家,后再無音訊。
張具生老兵,甘肅清水人,中等身材,不善言談,憨厚老誠是他的天然品性,標準的西北農村大山深處吃苦耐勞的農民形象。雖沒上過學,但做事認真細致,干事任勞任怨,下得一把好苦,以干好每一件事為己任,執行任務則雷厲風行,尤其翻地種菜、打土坯扛石頭那可是抬到板上在行不過了。張老兵于1974年光榮地加入黨組織,成為連隊士兵當中少有的黨員之一,第二年,張老兵也成為我的第二入黨介紹人。1975年底張老兵退伍回鄉。
相較于張具生老兵,李有滿老兵要活潑得多。李有滿,甘肅清水人,他喜調侃,愛講故事,當然,坊間話題也不少,成天樂呵呵的,給我們班帶來了不少活力,1974年退伍,臨走前,作為留念,還給我留下了一本當時十分稀少的《新華字典》,讓我感動不已,記憶尤深。
來自陜西西部岐山縣的老戰友陳文科,面目清秀,年輕英俊,比我大兩歲,自然是老大哥,高中畢業,其肚子里裝滿的“墨水”自然潛射出滿腹詩書的書生形象,而且思想成熟,上進心強,在班里樣樣事情帶頭干,除熟讀《毛澤東選集》外,《反杜林論》等政治書籍他都一一通讀,班會上讀報紙,談體會、寫心得、批林批孔批宋江,他都是行家里手,輕車熟路。文科老戰友雖身體較為單薄,但干起活來毫不遜色于其他戰友。由于表現出色,多次受到連隊表彰,是部隊培養的好苗子,但時運不佳,待服役期滿,恰到提干關頭,連隊縮編,終無緣本布拉的干干,解甲歸田成為農民伯伯。
來自岐山縣的雷懷慶戰友,瘦高個子,憨厚老實,性格溫順,厚重的岐山話從他口里出來就覺得饒有風趣,特別中聽。喜打籃球,雖讀書較少,但打掃房間、整理內務特別內行,使房間始終處于干凈整潔舒適溫馨的家庭環境中。1976年春又和我一起駐外班到大油庫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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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五班的會寧籍戰友陳明、任滿倉、段兆軍
陳明、任滿倉、馮寶華和我4個是來自黃土高原腹地干旱貧瘠水貴如油的甘肅省會寧縣的戰友,因常年與土地打交道,修梯田、背糧食,拉架子車,貧瘠的黃土地孕育練就了一副任勞任怨甘愿吃苦的品性,在連隊建設中做出了積極的貢獻。
陳明,是戰友中年齡最小的一位。本來當年參軍入伍的年齡限制條件是1950年至1954年即屬虎、兔、龍、蛇、馬五個相屬出生的青年,而陳明戰友是1955年出生的,為了去當兵,初中畢業后竟將年齡多報了一歲,“混”進了人民軍隊,成為連隊的“童子軍”,和戰友們相比,一副憨雛雛小可愛的樣子,大家都把他當小弟待。由于上過學校體育課,基本的立正稍息向左向右轉動作都會,故在軍訓三個月中我們班實行“三三制”單兵訓練,即老班長和兩位老兵三人示范教練基本動作后,我和陳文科、陳明三個“讀書人”就對雷懷慶、任滿倉和馮寶華三個沒上過學的進行一對一單兵教練,使我們班三個月軍訓進步很快,受到了連隊的表揚。別看他年齡小,干起活來和大家一樣,力氣比我還大,而且一幅水筆字寫得工整規范,大方美觀,煞是好看,正兒八經最年輕的好苗子。后來陳明戰友調司令部灶任上士,我退伍后,任甘溝小學民辦教師,他回家探親,專程來看望我,原以為我們同批戰友基本都退伍了,就他一人超期服役,可能提個本布拉的干干,結果也于1979年退伍,實在可惜。
精干麻利的任滿倉戰友,思想單純,精力特別旺盛,除干好本職工作外,他有一個與生俱來的愛好,就是愛打籃球,小時候沒去學校上學摸過籃球,自己制作的“毛彈”也很少玩過,一到部隊,見到籃球,便嗜球如命,一有空就抱著個籃球在球場里打球,特別是夏天中午,毒日頭曬在沙灘上火辣辣的發燙,電線桿上的神鷹禿鷲一個個熱得吱溜溜吱溜溜地直叫喚,戰友們躲在營房里熱得翻來覆去直冒汗,而他卻獨自一人在滾燙的球場上打球,且樂此不疲,那種對籃球的摯愛無人能比,以至于到現在每到春節,村里的大學生放假回家期間,七十出頭的他依然自告奮勇當起娃娃頭來,組織年輕人打籃球還時不時的進場去跑它幾圈。
班里最老誠不過的要算“只有頭和肩、不見脖頸彎”即脖頸很短、身體健壯的短壯青年馮寶華戰友了。馮寶華戰友家庭十分貧寒,自小以能吃飽飯為追求目標,到部隊后頓頓能吃到白面饅頭大米飯,間或還能吃到肥豬肉片子,幸福感自然杠杠的。他少言寡語、只知埋頭苦干、從來不知疲倦。但他有一個先天不足的缺陷,就是腦袋有點癡笨。在軍訓期間,他不知道轉向,班長喊向左轉,他往往向右轉,盡管他暗暗把手指專門伸出來一指確定左右,且十分的專注,但往往事與愿違,動作與要求成反比,那竭盡全力使勁樣讓人又好氣又好笑。他和雷懷慶挨著睡,晚上緊急集合哨子一響,往往慌不擇衣,黑燈瞎火中把雷懷慶的大頭皮鞋穿上,害得大個子穿“小鞋”,一顛一瘸難行軍。由于他和任滿倉兩個沒上過學,我負責給他倆教識字,每天教四五個字,任滿倉學會后,籃球一抱就去了籃球場,而他一直寫著練,一遍又一遍,就是學不會,那種伏案認真學習的精神讓人嘆服,但沒辦法,還是收效寥寥。
由于相同的出身、相同的階級感情、相同的目標和志向,五班的戰友們成為一個團結協作、并肩戰斗、親如兄弟的戰斗整體。全班戰友互相團結、互相幫助,相互關心,班里哪個戰友病了,大家都趕緊攙扶去衛生隊看病取藥,噓寒問暖,打病號飯,主動頂班站崗執勤。開荒種菜、打土坯搬運石頭建營房期間,苦活累活重活臟活樣樣干在前面,充分展示“在家靠父母,戰友親兄弟”的堅定信條。使五班成為一個團結協作、充滿朝氣的戰斗團體,又是一個互助友愛、溫馨和諧的小家庭。
時過境遷幾十年,時時懷念老五班,難忘在老五班生活的日日夜夜,難忘老五班的戰友們。
(注:本文插圖均由作者提供)
作者簡介:
段兆軍:甘肅省會寧縣人,1972年11月入伍,在空軍西藏日喀則場站警衛連服役4年,1977年3月退伍后回到家鄉從事教育工作,現退休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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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段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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