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五年前的一通電話，打破了一個新西蘭華人家庭的平靜。
直到現在，他們還在努力掙扎，試圖尋找一個答案。
01
華人男孩遭遇意外
2020年7月的一個早晨，當時只有14個月大的華人小男孩Nelson Zhang像往常一樣，被送到了皇后鎮的Gems Kōwhai日托中心。
那天他在兒童戶外活動區玩耍時，在一條混凝土小道上摔倒，造成了嚴重的腦部損傷。
當時，Nelson的母親Olivia Xu正在附近另一所早教機構上班。
她接到電話，對方告訴她兒子受傷了。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5年多，但是Olivia回憶起趕到現場時看到的情景，還是很難平靜下來。
當時Nelson平躺在換尿布墊上，已經沒有反應，摔倒后他曾多次嘔吐。
“他的眼睛是睜開的，但沒有焦點，眼神偏向一側，對我沒有任何反應。”Olivia說。
02
情況緊急：需要開顱手術
很快有人叫來了救護車，Nelson被送往皇后鎮的湖區醫院接受初步救治。
隨后他被直升機轉送到具備神經外科手術能力的但尼丁醫院。
這個過程中，Nelson的媽媽Olivia全程陪同。
Nelson的父親Elmer Zhang，則開車前往但尼丁與他們會合。
醫生的掃描結果顯示，Nelson顱內出血，需要立刻開顱手術。
他們還發現，Nelson腦部有一個此前從未被診斷出的囊腫，在摔倒時破裂，進一步加重了傷情。
03
為了孩子被迫搬家
Nelson先是在但尼丁醫院做了一場手術。
兩天后，他被轉送至奧克蘭Starship兒童醫院，這是新西蘭唯一一所國家級兒童專科醫院，相當于“全國兒童重癥救治中心”。
在這里，Nelson接受了第二次手術，在大腦中植入分流管。
他在醫院住了一個月后才出院。
在此期間，Nelson的父母決定搬到奧克蘭，以便讓他能隨時獲得醫療照護。
為此兩個人做出了巨大的犧牲。
首先需要辭去原來的工作，在奧克蘭重新開始。
其次當時他們在瓦納卡看好了一塊地皮，并已經交了定金，本計劃在這里建立一個溫馨的家，但是為了兒子的康復，不得不放棄。
現在，6歲的Nelson已經上學，但因為腦損傷，他仍在與發育遲緩作斗爭。
測試顯示，他的學業水平落后同齡人，語言和理解能力相當于3歲半的孩子。
圖：Nelson和弟弟一起
現在學校有一名助教協助他學習，同時還在接受語言治療和物理治療。
04
日托中心悲劇不是孤例
Nelson的意外不是孤例，近些年新西蘭日托中心的意外，偶有發生。
2017年，新西蘭另一名20個月大的男孩Lorenzo Miranda也在日托中心發生了“看起來不嚴重”的小意外。
那天老師聽到他哭，發現他躺在地上，但沒看到外傷，就沒太管。
當天Lorenzo還跑去跟朋友玩，去看兔子，狀態看起來很好。
到了下午放學的時候，他開始有點不對勁：出汗、臉發燙，但量體溫又是正常的。
老師以為他只是因為情緒不好或者沒睡午覺，也沒有把摔倒這件事告訴Lorenzo的爸爸。
他的爸爸接他回家時，Lorenzo開始呼吸困難，父母立刻帶他去了Palmerston North醫院。
因為醫生完全不知道他摔倒過，一開始懷疑是感染。
一直到晚上7點，做了CT才發現他的腦袋里在出血。
醫生趕緊在他頭上鉆孔減壓，準備送去惠靈頓醫院，但Lorenzo在手術臺上心臟驟停，凌晨4點，他在ICU里去世了。
而因為這家日托中心并沒有視頻監控，Lorenzo的父母很難了解當日他摔倒后的具體情況，他們只能憑老師們的言辭來拼湊故事的真相。
這件事最后定性為一場意外，無人受罰。
如同早教事務辦公室首席顧問Dr Sarah Alexander所說的那樣，家長把孩子送去日托中心，是出于信任，希望孩子能被妥善照顧。
但當事情出錯時，事故太常被輕描淡寫為“只是一個不幸的意外”。
05
調查結果來了
Nelson的父母，也在尋找一個答案：事發當天，到底發生了什么？
新西蘭職業安全局（WorkSafe）、教育部以及Gems Kōwhai日托中心分別進行了獨立調查。
得出的結果，并不能說服Nelson的父母。
首先是老師是否足夠和盡責的問題。
調查發現，事故發生時，戶外活動區域共有2名工作人員和8名兒童，符合當時的強制監管標準：每5名兒童至少配備一名成人。
但是，2名工作人員都沒有看到Nelson是如何摔倒的。
但Olivia認為僅僅依靠監管比例來判斷監督是否充分是不夠的。
“有時候問題不在于比例，”她說，“哪怕有10個老師，他們也可能都在關注同一群孩子，而讓另一群孩子自己玩。比例只是一個數字，我們要確保的是老師是否真正有在主動監督。”
再者是幼兒園的空間安全問題。
根據WorkSafe的報告，其中一名工作人員當時離Nelson大概三米遠，她注意到他仰面躺在一條水泥路上。
他就倒在那塊“感官游戲區”旁邊，那是一塊嵌著小石頭和貝殼的方形水泥地。
那名工作人員將Nelson抱起，帶進室內，隨后他開始嘔吐。
幼兒中心還表示，事故發生前的那天早上進行過安全檢查，檢查記錄中并未發現路面上有結霜。
幼兒園提供的事件時間線也讓Nelson的父母存疑。
幼兒園的電子系統記錄顯示，安全檢查時間為上午9:46，而急救電話撥打時間為9:48。
Olivia表示，事故、發現、記錄和報警不可能在短短兩分鐘內完成。
教育部的回應是，安全檢查是在孩子們外出活動前完成的，只是在9:46才錄入系統，因此時間線沒有矛盾。
在“沒有問題”的道路上，Nelson為何會無緣無故摔倒？是不是可能是人為的原因呢？
報告中提到，一名教師最初曾表示，可能是另一個孩子推倒了Nelson，但這一說法無法得到證實，因為當時沒有人看到事情發生的過程，更沒有監控記錄下當時的情況。
最后報告的結論是，Nelson的摔倒“只是一起悲劇性的意外”，“孩子們當時得到了充分的照看”。
鑒于以上的調查，教育部的評估報告也得出結論，認為這家ECE（早教）中心“符合監管框架中所列的要求”。
06
現行法規讓人失望
但Olivia說，很難接受孩子遭受如此嚴重的腦損傷，卻沒有任何人需要負責，也沒有人能夠告訴他們真相。
“我覺得WorkSafe的調查幾乎完全依賴幼兒園提供的信息，他們并沒有仔細核查，而是直接接受。”
他們想要進一步的調查，但是教育部拒絕了這個請求，表示“沒有證據表明再次調查會得出不同結果”。
對于現行的法規，Olivia也感到失望：
沒有明確規定2歲以下兒童活動區混凝土地面面積的上限；
日托中心也沒有被要求安裝監控攝像頭，事后也就無法調取影像還原事件經過。
Gems Kōwhai日托中心在去年7月更換了經營者。
新業主拒絕評論，記者也未能聯系到前任業主。
Olivia一家，還在尋找真相的路上。
ref:https://www.thepress.co.nz/nz-news/360850024/parents-left-without-answers-after-toddler-suffers-brain-injury-dayca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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