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黑暗中，金善美的手冰涼而顫抖，卻異常有力。她幾乎是拖著我在一片混亂的警報聲中穿行。“別問，跟著我！”她的聲音急促而壓抑，完全沒了平日里的溫婉。
我們避開主走廊，鉆進一條狹窄的服務通道。通道內彌漫著霉味和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氣味。遠處傳來朝鮮語的呼喊聲和雜亂奔跑的腳步聲。金善美對這里似乎異常熟悉，左拐右拐，沒有絲毫猶豫。
“安先生他們...”我氣喘吁吁地低聲問。
“警報是調虎離山，但拖不了他們多久！”她打斷我，推開一扇沉重的鐵門，冰冷的空氣瞬間涌入。“快！”
門外是一條漆黑的小巷，一輛幾近報廢的舊款拉達轎車靜悄悄地停在那里，沒有開燈。金善美迅速拉開車門把我塞進后座，自己跳上駕駛位。引擎發出一陣艱難的咳嗽聲后，猛地竄了出去。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手機里的聲音是誰？你為什么幫我？”驚魂稍定，一連串問題脫口而出。
金善美死死盯著前方，將車開進更昏暗的小路。“控制中心那天，央視信號不是故障，是‘黎明’故意切入的。”“黎明”？就是那個變聲器里的組織？
“他們想通過這種方式，向外界，尤其是像你們這樣的中國游客，傳遞信息。證明我們的成就并非看起來那樣完美，系統存在漏洞，有人...不滿。”她艱難地說道，“但我不知道他們會用那種方式！那太冒險了！我被懷疑了，因為他們發現我當時沒有立刻切斷備用信號，反而...愣了幾秒。”
她的語氣帶著一絲悔恨和恐懼。“就那幾秒鐘，我被盯上了。安哲秀（安先生）不是質檢員，他是保衛部的。他們懷疑我要么是無能，要么就是...同謀。”
“那女孩呢？那個彈鋼琴的女孩？”我急切地問。
“我不知道‘黎明’還接觸了少年宮的孩子！這太瘋狂了！”金善美的聲音帶著哭腔，“他們這是在把孩子往火坑里推！我聽到她的話了，我故意用翻譯器制造了噪音...我想保護她，但可能反而害了她...安哲秀肯定也讀懂了唇語或者從別的監控角度看到了...”
車子猛地剎停在一個廢棄的倉庫區。金善美熄了火，車內陷入死寂，只有我們粗重的呼吸聲。
“現在怎么辦？那紙條說需要幫助...”
“紙條是‘黎明’最古老的聯絡方式之一，但現在極可能已被保衛部知悉。他們讓你去拿手機，可能本身就是一個測試，或者...陷阱。”金善美轉過頭，黑暗中她的眼睛閃爍著淚光和絕望的光，“但我沒有選擇了。他們抓到你，一定會通過你坐實我的‘叛國罪’。我只能賭一把，賭你不是他們的人，賭你想知道真相。”
“老李呢？”我突然想起同伴。
“我不知道。警報響起時很混亂，我希望他能趁機躲起來或者...”她沒再說下去。
就在這時，車后遠處傳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和隱約的燈光。
“他們找到我們了！”金善美臉色煞白，猛地重新發動汽車，“坐穩！”
拉達車像受驚的野馬般沖了出去，在坑洼不平的路面上顛簸飛馳。后面的車燈迅速逼近，聽引擎聲馬力遠比我們的座駕強勁。是那輛一直跟蹤我們的黑色轎車！
“他們怎么找到的？”我抓緊扶手，心臟狂跳。
“車！這車（可能）有他們早就裝上的追蹤器！我太蠢了！”金善美絕望地喊道。
槍聲！清脆的射擊聲打破夜空，后窗玻璃應聲而碎，玻璃碴子濺了我們一身。他們開槍了！這不是逮捕，這是滅口！
金善猛打方向盤，車子沖進一片住宅區狹窄的巷道，試圖利用地形擺脫。但追擊者如影隨形，子彈不時打在車身上，發出可怕的悶響。
突然，前方路口被另一輛橫沖出來的軍車堵住！剎車已經來不及！
千鈞一發之際，右側一條更窄的巷道陰影里，突然有車燈快速閃了三下！一長兩短！
金善美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幾乎是本能地猛踩油門向右拐去，輪胎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幾乎是擦著墻壁擠進了那條窄巷。
那輛閃燈的車——一輛舊面包車——在我們沖進來的瞬間，猛地倒車，用車身短暫地堵住了巷口，攔住了追擊者的視線。
“快！換車！”一個壓低的陌生聲音喊道。
面包車副駕跳下一個身影，借著微弱的光，我震驚地發現——竟然是老李！
“快！沒時間解釋！”老李吼道，一把拉開車門。
我們三人迅速鉆入面包車。司機是一個蒙著面罩的男子，一言不發，在我們上車的瞬間就踩下油門，面包車在迷宮般的小巷里飛速穿行。
“老李！你怎么...”
“回頭再說！”老李打斷我，警惕地看著后窗。那輛拉達和攔截的軍車似乎被暫時困在了窄巷口。
蒙面司機技術高超，幾分鐘后，似乎暫時甩掉了尾巴。他將車停在一個地下防空洞的入口附近。
“下車，跟我來。這里不能久留。”司機終于開口，聲音低沉，摘下面罩——是一張完全陌生的朝鮮人的臉，大約四十歲左右，眼神銳利而疲憊。
我們跟著他快速潛入防空洞。里面陰暗潮濕，但似乎別有洞天。曲折前行后，來到一個簡陋但堆滿了各種電子設備的密室。
“我是‘黎明’的成員，你們可以叫我‘信使’。”男子用帶著口音但流利的中文說道，“金善美同志，你今天的行動很勇敢，但也很魯莽。”
金善美咬著嘴唇：“那個孩子怎么辦？你們不能利用孩子！”
“那不是計劃內的。”“信使”冷冷道，“是個別成員的獨斷行動，我們已經處理了。但現在重點是你們。”他看向我和老李。
“你們必須盡快離開朝鮮。安哲秀已經將你們定性為進行間諜活動的敵對分子。你們看到的‘央視畫面’，背后牽扯的比你們想象的要深。那不是簡單的技術故障展示。”
“那是什么？”我和老李異口同聲。
“信使”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權衡。金善美也緊張地看著他。
“那是一個坐標，”他終于說道，“一個隱藏在偉大光環下的黑暗坐標。關乎一批本應運往中國的‘特殊礦產’的最終去向。有人想借你們的目光，把這個信息帶出去。但你們現在自身難保。”
特殊礦產？坐標？我的大腦飛速旋轉，想起控制中心屏幕上那突兀的央視畫面切換間，似乎確實閃過幾幀奇怪的數字和地圖影像，當時只以為是信號干擾！
“那我們怎么出去？機場肯定被封鎖了。”老李冷靜地問。
“有一條...古老的路線。”“信使”的眼神變得深邃，“但需要付出代價。而且，我們需要一個人留下掩護。”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金善美身上。她臉色慘白，身體微微顫抖，但眼神卻逐漸變得堅定。
“我...我已經回不去了。”她慘然一笑，“如果我留下，能增加你們成功的機會嗎？”
（未完待續...）
下一章預告： 絕密的逃亡路線究竟是什么？金善美選擇留下將面臨什么？所謂的“特殊礦產”和“坐標”背后，隱藏著怎樣足以顛覆一切的驚天秘密？老李的真實身份又是否如他所說？逃亡之路殺機四伏，他們能否成功穿越邊境？敬請期待下一章《亡命坐標：特殊礦產背后的叛國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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