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書接上回。
于是專案組從副組長曾振環(huán)到十七名偵查員,再到程博安等三名內(nèi)勤,全員出動前往滿福里調(diào)查。專案組已制定方案是:對 1 月 23 日、24 日女子打電話前后半小時內(nèi),在滿福里弄堂口電話亭逗留過或進出弄堂的居民逐一詢問,方案說起來簡單,執(zhí)行起來卻十分繁瑣,因此專案組還請了戶籍警和居委會干部協(xié)助,分成多個小組分頭行動。
沒承想,行動剛開展不到半小時,就有了突破,而這突破就是那個 “木訥” 的電話員。因為電話員是最可能接觸到打電話女子的人,曾振環(huán)親自和她聊天。一見面,阿姨就有些不耐煩:“你們怎么又來問了?昨天我不是說過記不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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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振環(huán)耐心解釋,“我們想知道,在那兩個時段,到底有沒有一個女人在你這里打過電話。”
阿姨嘆了口氣:“我是真沒留心啊!我一天看著好幾十個打電話的,你們還不如去問問當時在電話亭附近的人?他們要么在等電話,要么在排隊,有空也有心思留意旁人,說不定能記得。”
曾振環(huán)一聽就趕緊問:“您還記得當時有哪些居民在電話亭附近嗎?”
阿姨指著桌上的傳呼單道:“這還不簡單,你們翻一下傳呼單的底根就知道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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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立刻翻查底根,發(fā)現(xiàn)那兩個時段共有八位居民在電話亭附近逗留過。曾振環(huán)當即讓人去把這八位居民請來問詢。其中有一個姓汪的老人,是江南造船廠退休的鉗工。他是在 23 日下午五時左右,接到傳呼單后到電話亭給女兒回電的,而最終的線索,正是這位汪老爺子提供的。
聽警察說明來意后,汪老爺子說道:那天他接到傳呼單后,怕女兒在曹家渡的傳呼電話亭久等,一路快步趕到滿福里弄堂口。當時電話亭里有兩部電話,正好有一部空著,他正高興,身后突然 閃過一條白影,再看,電話亭的話筒已經(jīng)被人拿在手里了。耳邊傳來女人嗲嗲的聲音:“爺叔,你挪兩步好嗎?我有急事讓我先撥個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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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老爺子回憶道:“那女人三十歲上下,穿一件白色呢子長風(fēng)衣,脖子上圍一條白色兔毛圍巾,燙著短波浪卷發(fā),一張臉白得嚇人,鼻梁上還架著副銀絲眼鏡,皮鞋也是白色的,胳膊上還挎著個小小的坤包,上面印著洋文,是‘PRADA’的字樣。”老爺子笑著補充:“我當了一輩子‘外國銅匠’,洋文還知道一點,知道那是意大利的名牌包,叫‘普拉達’。最后,汪老爺子篤定地說:“我敢肯定,你們要找的就是這個女人!”
為了確認老爺子的說法,警察立刻給郵電局打電話,請他們查詢 1 月 23 日滿福里傳呼電話亭在撥打市局總機后的下一個被叫號碼。片刻后,郵電局回電 —— 報來的號碼,正是汪老爺子女兒所在的曹家渡傳呼電話亭的號碼。至此,撥打神秘電話的女子,其形貌特征終于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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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振環(huán)于是就去戶籍科調(diào)查,戶籍警表示,如果該女子在當?shù)乜隙ㄓ校绻羌淖〉模嵌喟胧巧虾艨冢驗槿绻峭獾貋頊藛T,收留她的那戶居民按照規(guī)定必須向派出所報臨時戶口。專案組為了方便起見,就給她起了一個代號:X。這個X是住在附近的居民呢,還是正好經(jīng)過滿福里的路人?警察不得要領(lǐng)。警察在居委會問詢一番,幾個居委會干部沒有一個開口,這說明她們也是第一次聽說有這等打扮的超時尚女郎。
不過,從這個電話亭的服務(wù)范圍來分析的。滿福里不單單指的是一條弄堂,還有周邊地帶,據(jù)戶籍警說這將涉及三個居委會的管區(qū)。于是專案組決定先對這三個區(qū)域挨家逐戶進行訪查,看是否有這么一個對象。如果訪查下來沒有這樣一個對象,那就再擴大訪查范圍,把方圓一公里之內(nèi)的居民都——訪查到。若再沒打聽到,那就只好另作計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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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案組幾番折騰下來,預(yù)先劃定的范圍內(nèi)沒有X這樣一個對象。倒是有兩個小學(xué)六年級的女生說她們在24日下午一時許曾經(jīng)看到過這么一個打扮得很另類的阿姨。當時,學(xué)校已經(jīng)放寒假,這兩個女生結(jié)伴出去玩,兩個小孩走出滿福里弄堂口時,正好跟X迎面相遇。六年級的女生對“美”已經(jīng)頗有感覺了,看見有人這等打扮,肯定要留心一下的。
次日,專案組決定擴大走訪范圍,對以滿福里傳呼電話亭為中心方圓一公里之內(nèi)的居民分頭進行了走訪。大家討論下來認為,既然排查結(jié)果可以排除X是滿福里區(qū)域的住戶,那就可能她是特地到滿福里來故意打電話的“外來戶”。全上海的這樣的電話有上千部,她為什么偏偏要選擇滿福里的傳呼電話呢,而且連續(xù)兩次?在這看似隨意中有著必然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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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很有可能就是,X對滿福里弄堂口的這個電話亭是有比較深刻印象的,而且,她在這個電話亭打電話很方便。因此警方分析得出結(jié)論:X很有可能是每天乘坐21路電車的上班族,每天上下班兩次經(jīng)過滿福里,弄堂口既有車站要停車上下客,又有一個電話亭,那對于車上的乘客來說,肯定是會留下印象的。一般乘客對這種印象熟視無睹,估計X也是這樣,可是現(xiàn)在她想打特殊電話了,于是腦子里就浮現(xiàn)出滿福里弄堂口的電話亭。
大伙兒這么一分析,心里就有了底。曾振環(huán)就就想起一個笨辦法:“從明天起,上午六點半到九點,下午三點半到六點半,全體出動,分頭去21路電車的每個車站守候! 21路電車的線路連同兩頭的終點站一共有二十一個車站。所有站點都派人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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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有個叫韓芒的警察提出了一個問題:“我們?nèi)绻腥税l(fā)現(xiàn)了X,應(yīng)該怎么處理?”
后來的事實證明,韓芒的這個問題提的很好。“1·15”案件破獲后,專案組開會總結(jié)經(jīng)驗時,曾振環(huán)為此還作了檢討,說自己慮事欠周,竟然忘記考慮這個問題,所以沒作布置。所以得當曾振環(huán)聽韓芒這么一問,隨即下令:“一旦發(fā)現(xiàn)目標,暫不驚動,悄然跟蹤,把她的工作單位和家庭住址都查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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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務(wù)布置之后,各個警察化裝后分別到21路電車的各個車站上去守候,看X是否現(xiàn)身。盡管她不一定每天都是“白無常”打扮,可是汪老爺子所說的幾點特征是改變不了的,比如膚色白、體態(tài)瘦,比如戴眼鏡,比如錐子臉,比如身高。因此只要一露臉就會被發(fā)現(xiàn)的。為防止警察在一個車站待的時間長了被人覺出異樣,曾振環(huán)規(guī)定各人在每個車站只待一個崗,下一班就調(diào)到另一個車站去。全組人馬一連守了三天,包括除夕也是堅持守到末車下班,卻一點兒效果也沒見到。
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所有警察依舊去蹲守,讓所有警察不曾料到的是,在大年初一竟然真的發(fā)現(xiàn)了X,當時專案組警察程博安負責(zé)去21路電車終點站守候。他新手上路,又沒有接受過正規(guī)的公安偵查工作訓(xùn)練,更不會化裝,就穿著便衣肩上挎了個書包在那里站著佯裝候車。車還沒到,X卻出現(xiàn)了。這天是大年初一,她改變了裝束,穿著一件紫紅色的織錦緞絲棉襖和黑色毛呢褲,脖子上圍著一條墨綠色羊毛圍巾,短波浪也吹直了。如果不是那無法改變的細白膚色和那副銀絲框架的眼鏡,以及她隨身帶著的那個白色PRADA坤包,沒準兒程博安也認不出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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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博安認定這個女人就是X后,二話不說立刻跟著上了電車。大年初一乘客少,程博安特地挑選了右側(cè)靠窗的一個座位,以便暗示其他車站上的戰(zhàn)友目標已經(jīng)出現(xiàn),好上車配合他跟蹤一—這是專案組會議上預(yù)先定下的方案。
下一站守候著的偵查員韓芒一看小程在車上,立刻上車。然后,下面兩站又有兩個偵查員陸續(xù)上車來。到第四站,程博安下車了,換上了偵查員孫瑋鈞。就這樣,這趟車上始終有三個偵查員待著,一直到北京東路站X下車。X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被人跟蹤了,最后走進了“上海市公私合營正大棉紡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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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振環(huán)當即決定與該廠保衛(wèi)科取得聯(lián)系,如果X是該單位的工作人員,即通過市紡織局調(diào)出該女子的檔案。又派人把汪老爺子請來與警察一起進入該廠近距離觀察。中午,汪老爺子在該廠食堂打飯,專案組特地將其位置安排在食堂進門左側(cè)的一個角落里,要求他在沒有任何提示的情況下對每一個進食堂吃飯的女性員工進行辨認。老爺子眼力很好,一便認出了X。下午,應(yīng)專案組之約, “正大棉紡廠”保衛(wèi)股股長裘云陽帶著 X想的檔案袋來到了專案組駐地,介紹了X的一應(yīng)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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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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