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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著名作家趙德發的長篇小說《繾綣與決絕》改編的年代劇《生萬物》將在8月13日播出,電視劇由劉家成導演,楊冪、歐豪、倪大紅、秦海璐、林永健主演。劇情始于寧繡繡(楊冪 飾)出嫁當日遭土匪綁架,其父寧學祥(倪大紅 飾)因視土地如命而拒絕賣地贖人,反將次女寧蘇蘇(邢菲 飾)嫁與繡繡的青梅竹馬費文典(張天陽 飾)。逃出土匪窩的繡繡心灰意冷,與父決裂,嫁給了救其脫困的貧農封大腳(歐豪 飾),自此從地主千金蛻變為躬耕田畝的農婦,并逐漸領悟土地對農民的精神意義。在自我覺醒中,她帶領村中婦女破除封建桎梏,組織鄉親除匪患、抗日寇、支援軍隊,歷經二十年清苦而傳奇的歲月,最終實現自我價值。
在制作層面,劇組于山東臨沂、日照實景搭建天牛廟村,按歷史照片復原土坯房與農耕場景,并創新采用“分季拍攝”模式:結合春種、夏長、秋收、冬藏的耕作周期,分兩次橫跨四季取景,以捕捉真實的麥田綠黃更迭與季節光影。作為嚴肅文學影視化的新嘗試,其核心命題“農民對土地的繾綣依存與時代洪流中的決絕割舍”,將通過土地丈量繩、刺繡嫁衣等符號化道具,以及倪大紅“摩挲地契如撫情人”、秦海璐“捻佛珠施壓女性”等戲骨級表演,具象化為熒幕史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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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生萬物由來遠,地載群倫自古尊。”趙德發的小說《繾綣與決絕》,以沂蒙山區天牛廟村近百年土地變遷為背景,深刻展現了農民與土地之間生死相依、榮辱與共的厚重情懷。作品貫穿四代人的命運,描繪了沂蒙山民在社會變革浪潮中,將生命、愛情與希望深植于這片血汗澆灌的土地,歷經磨難與歡欣的動人歷程。這份世代相傳、難以割舍的土地情結,構筑起一部磅礴的情感史詩。
作為趙德發“農民三部曲”的開篇之作,《繾綣與決絕》不僅榮獲第三屆人民文學獎,并獲第五屆茅盾文學獎提名,更入選國家廣電總局電視劇司優秀文學作品改編計劃重點項目,彰顯了其深遠的文學價值與社會影響力。
從紙頁到熒幕:一場跨越三十年的文學遠征
01
“農民對土地的愛,是刻進基因的繾綣;時代對農民的索取,卻是刀鋒般的決絕。當文學的血肉攀上熒幕的骨骼,這場對話注定震耳欲聾。”
1996年,趙德發的“農民三部曲”首部《繾綣與決絕》出版,以四代人七十年的土地沉浮,寫盡中國農民的宿命輪回。2025年,這部“土地之書”終以《生萬物》之名登陸央視——從“情與痛”到“生與長”,劇名之變已昭示創作轉向。
原著之魂 :以沂蒙山區天牛廟村為切片,將土匪橫行、合作社、包產到戶等制度變革,熔鑄成寧繡繡、封大腳等小人物的血淚史詩。書中“燒地契”與“量地繩”的意象,成為農民與土地關系的終極隱喻。
劇集之魄 :濃縮1927-1947年動蕩二十年,聚焦寧繡繡從地主千金→匪窩人質→農婦→革命者的裂變,強化“除匪患-抗日-擁軍”的戲劇張力。原著中綿延的宿命感,被提煉為“土生萬物,地載群倫”的生命吶喊 。
《生萬物》以“土地為根,人物為魂”,既延續了原著對農民與土地關系的史詩書寫,又通過濃縮時間、升華女性敘事、提亮溫情基調,完成了從文學厚重感到影視共情力的轉化。改編弱化了歷史的滯重感,但強化了抗爭的生命力,使時代洪流中的個體命運更具感染力。
一部關于土地的傳記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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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虧地皮,地皮才不虧肚皮。這是一筆賬,明明白白。
趙德發以“還原”而非“顛覆”的筆法,將土地從文化符號拉回生存本體:既非路遙筆下道德化的“黃土地”,也非莫言寓言化的“高密東北鄉”,而是承載農民血淚的粗糲現實。當封大腳將夭折的幼子埋入親手開墾的“鱉頂子”,人與土地已完成最殘酷的血肉交融——土地是墳墓,也是搖籃;是枷鎖,也是信仰。這種書寫直指當代中國的核心命題:在鄉村振興與土地流轉的浪潮中,農民如何安放那種“繾綣與決絕”?小說留下的叩問,至今仍在田野間回蕩。
《繾綣與決絕》不僅可作為中國農村的一部變遷史來讀,這是歷史的認識價值,而且在它探討幾代農民心靈發展方面也有其獨到的價值。這種價值,這種對農民心靈命運的關切,這種對中國作家獨有的百姓意識的人文傳統的傳承與開掘,讓我肅然。
——著名評論家何向陽
趙德發的文學創作幾乎沒有速度可言,如果說有也是緩慢或漸進的。他曾長期凝視著他熟悉的中國鄉村,沉浸在土地的書寫之中,是當代中國書寫土地的圣手之一。
——著名評論家孟繁華
趙德發從齊魯田地中走來,他將自己的創作鎖定在農民身上,這也許是一種文化血緣的內在呼喚吧。他對農民的思考一層又一層地向深度開掘,孜孜不倦……
——著名評論家賀紹俊
農民與土地的關系是與生俱來、無以言明、剪不斷理還亂的。土地即是農人的生命,是他們一切價值維系的根本。這樣的主題在以往的文學作品中當然也不乏描摹,但卻從沒有這樣地在生存、道德、信仰和倫理的意義上全方位地給予描寫和揭示,而趙德發做到了……
——著名評論家張清華 王士強
精彩片段摘錄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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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的那天是民國十五年臘月初七。那天天氣很好,一大早,寧學祥就背上糞筐往村外走去。他今天要去四里外的王家臺。后天他的大閨女繡繡就要出嫁了,昨晚上數算了一下,那個莊的八家佃戶中還有三戶沒有送賀禮。想了想,這三戶都是挺妖翹的,交糧撥工從不那么順妥,很有必要去催一催。平生第一回送閨女,喜果子無論如何要多一些,這樣老子臉上也顯得光彩。這是一。二呢,也是別讓這些狗東西壞了規矩——東家辦喜事,種地戶子在那里裝不知道,這算啥事兒?
寧學祥這么想著就走到了圍子的西門。此時,有一人半高的兩扇柞木圍門已經打開,看圍門的兩個年輕漢子正袖著手蹲在墻根曬太陽,見了他便打招呼:“大老爺出門?”寧學祥眼睛似睬不睬地掃了一下他們,便走出了門去。這些看圍門的都是青旗會的人,是受他兒子寧可金管的,他身為寧可金的老子,自然不必跟他們客氣。
出了門,寧學祥見墻外有一攤人屎正頂著霜花,便放下筐,用鐵打的四股糞叉將它收拾了起來。背上筐,又接著走。走路背糞筐是寧學祥的老習慣。他不像別的財主,走路甩著兩只空手,甚至還讓覓漢用車子推著。他知道糞的用處。那是能變糧食的東西。就像人死了變鬼,鬼再托生為人一樣,糞和糧食也是互相變來變去的。糞是糧之鬼,糧是糞之精。當東家的,這個理兒要明白。寧學祥一邊拾著一邊走,二里路走下去,糞筐已是沉甸甸的,筐沿兒硌得尾巴根有些疼。路邊就是他的地,但他不去倒掉。因為這是租出去的地。租出去的地就沒有必要由他去投肥,肥料是佃戶家出的。一直走到一塊自己帶領覓漢種的地,他才去深挖了一個坑,將那些糞埋在了里面。
到王家臺走了走,寧學祥生了一肚子氣。這三戶竟然都還沒置辦賀禮。問他們知道不,他們都說知道,說完了卻低著頭嘆氣。王老六的老婆還背過身子去擦眼淚。寧學祥心想,甭給我來這一套。不管怎么說,你種我的地,我閨女要出嫁了,你也得給我送兩包喜果子去。不送的話,來年還想不想種地?這話他沒說出口,只把它寫在臉上。佃戶們看了,最后都說:“老爺您回去吧,俺今明兩天一定到您家去。”寧學祥見他們如此說,便道:“其實我也不想來說這事,我是怕人家笑話我:閨女出嫁,沒人送喜果子,寧學祥是咋混的?你們去送,也不用送太好的,桃酥羊角蜜什么的太貴,三角果就行呵。”說完就走了。
在回來的路上再拾一攤牛屎的時候,寧學祥看見了從自己村里飛快跑來的覓漢小說。當小說上氣不接下氣地將那個消息告訴他的時候,他腦子里閃現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那個一直跟寧家長子們作對的厄運來了。
事情發生得讓寧家全家都感到不可思議。在寧學祥走了之后,寧學祥的老婆田氏便開始帶領兒媳婦蓮葉和辦飯的李嬤嬤為繡繡出嫁的事忙活。田氏是個疼孩子的女人,對閨女的事半點也不馬虎。她先是將早已為繡繡準備好的被褥再檢查一遍,看被角上應該拴綴的棗和栗子是否弄好,又拿過一串鑰匙,將陪送閨女的櫥子柜子上的鎖逐個投了一遍,看是否有不好開的。這當口,繡繡正和妹妹蘇蘇在玩一個锃亮锃亮的電把子。那是她們的哥哥剛從城里買來陪送妹妹的。那玩意兒是奇怪,也不裝洋油,亮起來卻那么刺眼。蘇蘇拿著它往李嬤嬤的眼上照,照得李嬤嬤瞇眼直笑。她伸著手說:“大小姐二小姐,也叫俺看看!”蘇蘇就遞給了她。李嬤嬤接過去看了兩眼說:“省著點吧,甭叫它亮了。”說完就用嘴吹。見吹不滅便急了,說:“這可怎么辦?插到水盆里淹滅吧?”將寧家幾個女性逗得直笑。
這時候,覓漢小說到后院說,又有人來送果子,田氏便放下手中的鑰匙去了前院。那里的檐下,果然有一老一少兩個女人站在那里,手里提了四個紅紙糊出的小匣子。田氏見有些面生,讓她們進屋后就問是哪里的。四十來歲的女人說,她是葫蘆溝的,男人叫張貫禮,跟她來的是她的閨女。她家借了老爺家的錢,至今還沒還上,今天聽說大小姐的喜事,就上門來賀了。田氏想想,似乎聽男人說過葫蘆溝張貫禮借錢的事,就把她們提來的果子收下了。收下時,她將四個果匣子都暗暗掂了一掂。喜果匣子是木頭釘成又用紅紙糊起的,不到吃時不打開,有些刁鉆人家往往作假,里面不裝果子卻裝地瓜干甚至小石頭。前幾天田氏已經掂出了五戶,均是當場撕開讓他們丟臉。今天這四匣不輕不沉,晃一晃聲音也對頭。田氏心里滿意,就讓李嬤嬤泡茶。年長女人擺擺手說:“甭泡了俺不渴。太太,俺早聽說大小姐長得仙人一般,可俺從來沒見過,能不能叫俺看一眼?”田氏聽了這話心里挺熨帖,就說:“看去吧。”接著示意李嬤嬤帶她們去。然而就在她們剛進后院片刻,只聽那里傳出繡繡讓狗咬了一般極度恐懼的嘶叫。田氏急忙跑出去,便看到了如此情景:那兩個女人正架著繡繡向外走,老女人提了把菜刀,小女人則提了把盒子槍——原來這是兩個女馬子!田氏立即母狼一般撲上去:“放下!快把俺閨女放下!”兩個女匪哪里肯聽,小女人飛起一腳,將田氏踢翻在地,然后拉著繡繡出了大門。田氏爬起身,向站在那里打哆嗦的小說叫:“你這個驢雜碎,還不快找人攆!”小說醒過神來,直著脖子喊:“少爺!少爺!”蓮葉哭著道:“少爺到東山打兔子去了。”田氏說:“那就叫二老爺!”小說便一溜煙兒跑出門去。這邊,一窩女人都坐在院里號啕大哭。約有兩袋煙工夫,二老爺寧學瑞、小說和村里另外一些人來了。田氏沒看見繡繡,咬牙切齒罵:“你們這幫窩囊廢!”寧學瑞喘著粗氣說:“他們在村后有七八個人接,長槍短槍的,咱能靠得上去?嫂子,快打贖人的譜吧。人家說了,他們是杜大鼻子的人,讓咱們快拿五千塊上公雞山。”“五千?”田氏立時背過氣去。這邊,李嬤嬤與蓮葉對田氏又喊又捶,小說便急忙跑向了王家臺……
寧學祥是哭著回家的。進院后他扔掉糞筐,徑直跑到后院閨女住的屋里。一看果然不見繡繡,只有滿屋子嫁妝和紅紅綠綠的陪嫁物在那里,就老牛一般地吼喚:“繡繡!繡繡!”叫過幾聲,索性倒在地上捶著胸脯子大罵起來。眾人從前院奔來拖他他也不起。
杜大鼻子這一手也確實夠狠的。架票,莫過于架財主家那已經定親但又沒出閣的黃花閨女。這叫“快票”,要價高,而且來錢快。被架閨女的家中一般是當天就會送錢領人,因為閨女在山上過了夜,婆家就不要了。寧學祥怎么也沒想到,他會遭這么一家伙。五千,五千!寧學祥躺在那里,心里如貓撓一般。因為這個數目如一把鋒利的鋼刀,冷森森地砍向了他保持了二十多年的雄心壯志。
還是在十多歲的時候,寧學祥就不相信他會重蹈寧家歷代長子的覆轍,決心要讓人們在他身上看到另一番景象。分家分了五百畝地,他并沒感到滿足——光啃家底子算啥本事?人生在世,不把家業弄大一些就白披了一張人皮!他給自己定下了目標:他這輩子,手中的地無論如何也要弄到十頃,奔一個大數!為了實現這個目標,這些年來真是嘔心瀝血。別的財主都請管家的,他卻不請,他不相信一個外人能誠心誠意給你出力為你理家。所以這些年來,在家理賬,出外收租,都是他一人操勞,農忙時候,他還親自帶領長工干活。就這樣,一年一年地掙,一點一點地攢,能置地的時候就置上幾畝。十幾年下去,他寧學祥的地已是多了一百二十幾畝了。與他相反,他弟弟寧學瑞的家境就不如他。他自己不出大力不說,最要命的是養了個不爭氣的兒子,整天吃喝玩樂不干正事。如今,他們分家時的地已經是三停去了一停了。可是怎能想到,那狗日的馬子就瞅上我寧學祥了呢?五千,這除了拿光家中所有的現錢,還要賣上將近一百畝地呢!
哎呀哎呀!寧學祥在地上狠狠踹了幾下。
就在眾人無奈之際,一個四十歲上下、清清秀秀的女人來了。這是費左氏,繡繡的婆家嫂子,一個有奇異德行因而在村里極受敬重的女人。她站到寧學祥身邊叫道:“大叔,光哭不中用呀,快起來想想辦法吧。”寧學祥聽見是這女人叫她,便順從地止住哭,抹抹腮邊的眼淚鼻涕爬起來了。
待寧學祥坐定,費左氏開口道:“大叔,咱那喜事后天就到日子了,俺文典兄弟今天就從臨沂回來,你說繡繡的事咋辦?”寧學祥抬起淚眼看了她一下,嘟嚕著一對腮幫子沒吭聲。寧學瑞說:“哥,快湊錢吧。我家還有一百來塊大洋,我把它拿來。”說著就要走。寧學祥卻說:“慢點。那點錢好做什么?別的咋辦?”寧學瑞說:“再想辦法呀。”田氏說:“快把咱家的拿出來。”寧學祥沖老婆把眼一瞪:“你能拿多少?”田氏說:“不夠再找人借呀!”她對費左氏說:“她嫂子,你家能幫一點吧?”費左氏說:“行,俺拿二百。”田氏很有信心地向男人說:“這么七湊八湊的就行呵。再不夠,就到褚家莊找褚會長借,他家三千也能借出來。”寧學祥立即咬著牙道:“你就知道借!借了就不用還啦?”田氏一聽,便不敢作聲了。
費左氏正要再開口說什么,少爺寧可金一手拿獵槍,一手提了兩只野兔子,虎里虎氣地躥進了門。他問道:“繡繡是叫人架去啦?”田氏哭道:“這還假啦!你個賊仔也不在家里看家,死到山上干啥呢?”寧可金把腮幫子咬出道道筋棱,跺著腳說:“我查查今天誰看北門?我把他們治死!”蓮葉說:“你治死他們也沒用,她們說是葫蘆溝的,誰能認得真假?”寧可金轉轉眼珠說:“我去找褚會長,叫他把青旗會集合起來上山!我要親手抽了杜大鼻子的筋,把繡繡搶回來!”寧學祥點頭道:“這法子行!這法子行!”寧可金便一轉身走了。寧學瑞瞅著寧可金出了門,搖搖頭道:“這個法子夠嗆。這不是守圍子,這是上山,褚會長不會動手的。”費左氏說:“二叔說得是,這個法子一準不行。”田氏又哭起來:“這可咋辦呢?他爹,還是快借錢吧!”寧學祥卻道:“等等可金,等等可金。”眾人也就不好再說什么,便坐在那里長吁短嘆地等。
等了一會兒,門外忽有一個老漢探頭探腦。細看看,原來是紅鼻子封二,蓮葉便問:“有事?”封二擦一把鼻子畏畏縮縮地走進來,弓腰站在那里瞅寧學祥。寧學祥大聲說:“有事說呀!”封二老漢笑一笑,吞吞吐吐道:“老爺家攤了事,不打算賣地?”寧家一幫人聽了,都瞪著眼瞅他。寧學祥哆嗦著腮幫子問:“你買多少?”封二說:“買一畝吧。我有現錢。——哎,你要多少?”說著就把手插進了懷里。寧學祥猛一拍桌子,大罵了一句。蓮葉說:“還不快走!”小說便上前推他。封二莫名其妙地叫:“你家不賣地呀,不賣地拿啥贖人呀?”但他直到被推出大門外也沒得到回答。
封二剛走,寧學祥的遠房兄弟寧學詩來了。這人上過幾年學,通曉文書尺牘,常在村里給人代筆辦事,尤其是愛做買賣土地的經紀人,因而得一諢名“土螻蛄”。他先開口安慰了大家幾句,然后問:“學祥哥,打了個啥譜,還不快往外賣地?村里不少人都找我,叫我來問問你。要辦的話,我給你找主兒。”聽了這話,寧學祥氣得臉都青了。他用指頭點著寧學詩說:“你還算是寧家的人?你就干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寧學詩也莫名其妙,說:“你不賣地?你有錢是不?”寧學祥一揮手:“有錢沒錢的不用你管!你快滾出門去!”
寧學詩走后,寧學祥破口大罵:“娘的,都想叫我死呀?一個個都是狼,整天紅眼綠眼的,一找到茬子就下口咬!”見他這樣,眾人沒有一個敢吭聲。
等到中午,寧可金回來了。眾人忙問結果如何,寧可金黑著臉去墻上取了大刀片,又抄起門后的一桿“土壓五”鋼槍,罵了一句之后說:“他們不去我去!小說,你快到街上敲一圈鑼,叫咱莊青旗會的兄弟都拿著家伙到這里來!”寧學祥一拍桌子:“胡鬧!小說你甭去。”小說在一邊便沒敢動。寧可金把槍在地上一頓:“那你說咋辦?”眾人一齊去瞅寧學祥。然而寧學祥卻去瞅一直靠在墻邊悄悄哭的蘇蘇。費左氏焦急地道:“大叔,時候不等人!天說黑就黑了,得上山領人呀!”寧可祥低下頭去,咬著牙關哆嗦著眼皮想了片刻,然后朝桌子上一撲,將雙拳擂得桌子山響,大聲哭道:“不管啦不管啦!豁上這個閨女不要啦!”
眾人聽明白后,都大吃一驚。費左氏氣急敗壞地道:“那俺咋辦?俺那兄弟媳婦咋娶?”
寧學祥仍趴在桌上不抬頭,嘴里嗚嚕嗚嚕地說:“叫蘇蘇替,叫蘇蘇替。”
《繾綣與決絕》| 人民文學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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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審:胡玉萍
復審:薛子俊
終審:趙 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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