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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草人
從稻浪里長出脊椎
一頂破草帽,一件舊外衣
裝扮成一個農民
不販賣金黃的諾言
只是站著,一動不動
站成大地倔強的標點
飛鳥在肩頭辯論年景,忘情
牛羊從田埂走過,低著頭
他用瘦長的身影
默默守護著稻花余香
風景
一葉小草,托住一粒晨露
一片大海,吞吐日月星漢
這是詩人筆下的風景
一群螞蟻,聚集,忙碌
一頭大象,悠然,漫步叢林
這是攝影家鏡頭里的風景
公園休閑椅,坐著一個人
建筑工地,蠕動著一群人
這是路人眼中的風景
你賴在父母身邊哭訴
她攙扶著他坐在醫院門診
這是我所見到的風景
月亮是開在天空的花
采一根葦草劃開漣漪深處
尋找遺失于億萬年前的花語
當地面上的花漸漸
隱入黑色迷宮的時候
這朵懸浮著的向日葵
開始伸出根須,穿透時間
釀成微涼的鄉愁
在瓷碗里搖晃童年的倒影
她的根須刺穿失眠的窗口
在窗簾縫隙間拓印太陽的密碼
我的窗欞綴滿金色吻痕
那些未命名的暗影
正在測量瞳孔的深度
作者:陸勤元,安徽合肥人,中學教師,肥西縣作協會員,部分作品在《派河》等紙刊及公眾號平臺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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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黃了
麥子黃了,發黃成熟的麥子
它要送走稻草人
它要迎來小鳥兒向它飛來
迎來村人收秋的喜悅
我們兄妹五人,也像麥子
是母親播種的麥子
看著漸次成家、工作的我們
母親像看著黃透的麥子一樣高興
看著母親漸增的白發
和她紅潤漸變枯黃的臉龐
我們心里哪有喜悅
而是泛著陣陣隱痛
麥子黃了,只是經受了一個冬天
母親老了,衰老瘦黃的生命里
為我們吞下了半個世紀冬天呀!
每天的太陽推著我走
每天的太陽推著我走
常常不順太陽方向
就像夏日咖啡里
再加上一塊冰
把自己拽進冬天
冬天,本來喝著舒口溫溫的咖啡
還要放火爐上再煮一煮
煮出汗不可
太陽也是這樣
出生于東方
非要跑到西邊看看日頭不可
我更是如此
本來少牙缺齒的我
還要像小孫女一樣,用力
啃著《青春之歌》
走出考場
如釋重負的考生,先呼吸一下空氣吧
吐出寒窗里壓抑已久的滯氣
吸一口含著麥香的清新
再看看藍天白云
聽聽小河的潺潺流水
小鳥在對面樹上為你送著迎候的歌唱
你們的筆在答案紙上落下的每一個跡點
是輕或重,是彩或白,是對或錯
都是十年間鍛造出來的成品
小城認可,祖國認可
去吧,你是一把錘子就要為農民鍛造出鋤頭
你是螺絲釘,就要牢牢擰在祖國運轉的機器上
走出考場的考生,是金子就要去閃亮你的金光
是一根枕木,就要鋪長一帶一路里程
在你們人生的字典里,祖國不會看到廢棄物
作者:劉樹仁,山東寧津人,市作協會員。詩是發現,是創造,每首詩都是在詩人思想土壤里生長出來的靈芝草。詩稿在《詩刊》《中國詩歌網》《文峰書院》《都市頭條》《德州朗誦藝術團》《你在我風景中走過》《詩歌學人》等各級文學網絡平臺發布或在《山東詩歌》等刊物發表,出版詩集《夕陽拾趣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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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或者是夜雨
——再沒有人在漫天的雨中
傾訴傷悲或者是苦厄
苔蘚 蓼蘭
河床 星斗
多像我一個個漸已離世的親人
在月光下沉默
——這份木訥
是否如同殷商甲骨文上玄幻的經文
冒著一絲幽暗的光芒
夜風托起幻念
卻托不起我沉重的肉身與靈魂
此刻 你是否看見我 我的院落
我的父母正圍爐夜話
那溫暖的木碳爐上
可否正升騰著白色的水蒸汽
——那蒼桑的臉頰
是否已洋溢著幸福的含笑
那輕盈的風
正漸漸擴散至夜色深處
月光下
月光仍在 曠野仍在 河流仍在
只是無垠的風中
母親早已不見了蹤跡
誰能感知 窄窄的山道上 她正背負著一捆干柴
一步一趨緩緩行走
于皓潔的月光中
那晶瑩的汗珠 是依附在她額角皺紋中成熟的碩果
正彌散著誘人的香芬
月光下的萱草輕輕綻放
將畫面勾勒得如此生動
此刻 她正沿著山道緩緩行走
生活的苦厄
在河床中消散
我飽含熱淚 深深呼喚
她卻視而不見
在一株萱草花旁漸行漸遠
漸行漸遠的不止是母親 還有山那邊
那條清泉
在我的夢中
不停地嗚咽
六月:去愛
當那些野菊花從我的手心里滑落
我看見你以及你服角
暗藏的憂郁
我一次一次企圖 用一些浪花換回你青春里存留的機密
一次一次企圖逃避
月光的叩問
一次一次在那封圣潔的情箋中
找回春天桃花里走失的蝴蝶
當我又一次輕輕凝視桉樹頂端
那枚空空如也的伯勞鳥穴
才知道
那虛妄的詞條中早已安放不下我一顆不羈的心
我呼喚著春天 呼喚著我曾經愛過的阿爾卑斯山脈
它冷峻外表
也一定暗藏著諸多的不幸
像我
一次次在一簇簇玫瑰旁
費盡心思
去無法知悉 這盛夏的風里
是否
有一顆流星劃過
如同我眼角溢出的熱淚
在六月的夜空
輕輕彌散
作者:耿兵,網名:厚德載物,七零后,大專文化,江蘇省作家協會會員,讀睡詩社專欄詩人。九五年開始發表作品,作品散見于《作家報》,《詩刋》等一百多種文學刋物,并獲全國大獎三十余次,著有詩集《永遠不再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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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快熟了的時候
文/張帆(湖北)
麥子快熟了的時候
不等天亮,母親就端一盆水
坐在門檻上磨鐮刀
她始終堅信那句古訓
“快刀不誤砍柴功”
我最怕磨鐮刀發出的“嚯嚯”聲
尖利,刺耳,糾心
不知道那些聲音
是幸福的歌唱還是痛苦的呻吟
這些年,也許只有木訥的母親知道
一年年,一季季
刀背越磨越窄
磨刀石越磨越薄
而母親的身子
越磨越彎,像那把鐮刀
如今握著這把彎彎的鐮刀
站在麥田之間
才感到生活的份量是那么沉重
仿佛是那一株株低頭的麥穗
仿佛是那一顆顆流淚的麥粒
草帽
文/張帆(湖北)
草帽的圓
是太陽的圓
草帽的方
是農田的方
草帽下,我的父老鄉親
面朝黃土背朝天
從泥土里刨出生活
從農田里耕出一年的希冀
一天天,一年年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草帽
遮不住風雨,遮不住太陽
遮住的
是他們心里的勤勞與辛苦
從不向土地訴說
只顧埋頭苦干
每天,戴上草帽
太陽才剛剛升起
摘下草帽
太陽己落夕暮
回到家把草帽取下來
在門檻上瞌幾下
從里面滾落出來的
不是汗水
就是谷粒
我的父母是田野的人,也是莊稼的人
文/張帆(湖北)
我的父親
是田野的人
攤開手掌
就是一塊平整的農田
那一條條磨出的繭紋
就是一條條水溝
那一條條暴露的血管
就是一條條田埂
我的母親
是莊稼的人
早捉蟲,晚打藥
她的頭發像稻秧
她的嘴唇像麥葉
即使晚上睡著了,她的眼中
仍含著谷雨的汗水
我的父親母親
都是土地的人
一年年播麥插秧
一季季大豆高粱
終日不是奔波在棉花田
就是行走在芝麻地
他們的一生
是田野的一生
莊稼的一輩子
就是他們的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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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鳴拖著長尾橫掃經過的人群
緊走幾步,別讓慌亂壓垮影子
花壇里長滿枯草,車鳴拖著長尾
橫掃著經過的人群
廣場邊枯坐的中年人,丟失了
一條僵化的胳膊
他朝著對岸的樓房和垂楊柳
扔出堅硬的嘶吼
孩子逆風而笑,指著開滿鮮花的玻璃墻
老人一臉肅穆,脫下了灰色外套
一只狗,是的,一只穿花衣的棕色小狗
咬穿了許多人的目光
巷尾搭著靈棚,有人在焚燒悲傷
有人在歇斯底里指天對罵
有人耷拉著失重的頭顱,自語
三樓的窗關上了,七樓和十七樓的窗
也關上了
退守到巷口的大貨車
不知要堵住誰的去路
倒下的聲音依然尖利
風吹亂了街和塔樓
陽光離開曲躬在角落的樹
一個人倒行,三個人尾隨
目睹影子一寸寸變短,消逝
貓叫掃落最后一片葉子
而后闃寂,灰色窗簾悄然拉上
寒光和淚滴,填不滿空著的身體
倒下的聲音依然尖利
玻璃幕墻翻轉過來
壓住蒼白的臉
生活是一塊難以彌合的瘡疤
光線黯淡。他緩緩舒展開右手
刻意站成一株梨樹的姿勢
堵住三尺寬的窗口
天空有鳥兒自由飛翔,云的缺口處
可以插入野菊和山的骨架
懸在鐵皮頂的燈晃了起來
風鈴沒有響,卑微的啤酒瓶
滾到了滿是泥漿的膠皮鞋旁邊
又忘記了擦拭
被鋼筋劃傷的手背
他有些懊惱,把三道紊亂的皺紋
按進白水粥蕩起的漣漪
撕裂,扭曲,蹂躪
仍舊無法將性格缺失的干饅頭
重新塑形
雨要來了。灰色外套掛在鋼管上
遮擋住歪斜在床邊的牛仔背包
有人在叫,他拎著沾滿塵埃的名字
沖出去,將自己曝光在
高高的腳手架。然后沉默
像游不出深水的魚一樣沉默
更多時候,生活就是一塊
難以彌合的瘡疤
抬頭,依然能看見鳥兒在飛翔
作者:李洪(1973.11-),重慶作家協會會員,中國詩歌學會會員,著有長篇小說《劍影情仇錄》、《斷臂無言》、《決斗》,中篇小說《鄉村葬禮》,出版詩集《獨自輕唱》《紅塵.煙火.流年》《重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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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
明亮的陽光從一灘烏云中
又鉆了出來,寂靜中的
嘶嘶仿佛是陽光腳步聲
正是晌午,陽光像亮嗓
布谷吞下后叫得比鑼響
初夏的天,晴雨相交
太陽和雨水像熱戀的一對
此刻太陽出場,待會雨點幾粒
太陽雨在孕育著一個叫
——小滿的兒子
孕育兒女的還有一對情侶
屋檐下一對八哥
談了一春的戀愛
為產蛋卻沒有巢而苦惱
煩惱的還有家庭主婦
曬衣服得看天的臉色
燕子
時光如蠶
一年的半截光陰眼看著
在沙沙聲中如桑葉被食
空留下葉梗葉柄
仿佛燕子呢喃都未曾聽到
昨日忽然腦蟲上頭
燕子昵喃在思緒的天空
剪破你曾經年少的春風
剪輯的一幀幀你春天故事
如魚一樣從歲月深處浮動水面
城里看不到燕子是個偽命題
昨日黃昏,河畔的一片空中
一眾燕子嘁嘁在你眼前盤旋
像是童年的燕子又飛了回來
安慰你落寞的蒼老靈魂
仿佛是幻覺
仿佛在夢中
突然而至的歡喜,那一刻
淹沒了連日陰雨帶來的小情緒
一場劃船雨
沒有河水豐盈的托底
蛟龍也要困守淺灘
帶著兩萬白鷺子民心愿
一行白鷺上青天祈雨
一場及時雨急行軍趕來
沙啦聲濕透凌晨、黃昏
低洼的白鷺渡
水從鳳港河、樂安河湍急而來
比雨水還急的村里后生
相約從城里、從外地趕回
河面的龍舟如彩云飄蕩
兩岸鄉民的脖子長如白鷺
夕陽像鄉民的笑臉掛在天邊
黃昏仿佛有意姍姍來遲
作者:崔偉群,江西崇仁白露鄉人,1964年出生,從事新聞報道多年,從小喜歡詩歌,近兩年開始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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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刀
父親走后
銹跡爬滿你蜷縮身影
沉默,在墻角生根
進入六月
試卷上,墨痕洇開羽翼
筆鋒劃破晨昏
待展翅時,滿紙皆朝陽
致高考
六月的雨,敲打著玻璃窗
墨跡在試卷上長出翅膀,筆鋒斬斷晨昏枷鎖
學子在題海中日夜遠航
這座被稱作高考獨木橋承載著無數青春重量
有人奮力奔跑,越過人潮
有人暫陷迷茫,腳步彷徨
可人生的旅途啊,又何止這一道關卡較量?
晴天或陰雨,平坦與跌宕
都是命運饋贈的別樣勛章
當羽翼漸豐,晨光鋪滿紙頁不必執著于某個既定方向
那些看似事與愿違的安排
或許藏著更遼闊的遠方
在歲月的長河里
每一次拼搏都閃耀光芒
芒種
芒種,將時令鼓點敲響
農民播下稻粟,工人澆筑鋼梁
干部伏案繪藍圖,學子執筆書理想
千萬雙手,種下千萬種希望
晨露沾濕日復一日守望
汗水浸透每一寸耕耘時光
除草,剔除生活蕪雜
施肥,為夢想注入力量
秋風漫過山崗
稻浪與霓虹共舞,墨香同碩果飛揚
所有熬過的夜,扛過的累
在金黃里,釀成幸福糖
青春紀念冊
江永高考鐘聲撞碎周末靜寂
泛黃紙頁在書房簌簌蘇醒
三十年前筆跡洇開墨香
暈染著十七歲滾燙的憧憬
粉筆灰曾落滿我們肩頭
誓言在黑板上生根成林
說要用半生書寫教育詩行
可歲月卻將我們沖散在河的西東
而今案頭冷了當年茶溫
司法文書疊成新的書山
鋼筆尖劃過法律條文時
恍惚又見那年,粉筆寫下的星辰
每一次翻閱都是時光重逢
理想與現實在字里行間重逢
曾經的誓言開成兩朵花
一朵留在記憶,一朵開在手中
趕考之路
驟雨洗凈暑氣黃昏
我數著積水里搖晃云影
泥濘與晴空交替叩門
腳印蜿蜒成密信
寄往命運未拆封驛站
坎坷是標點,平坦是段落
若終點偏離預想軌跡
不必拆開這封迷途之信件
或許折痕里藏著
比答案更明亮的星光
作者:譚宏福,筆名寒山獨見、言西早,湖南省永州市江永縣人,江永縣詩詞協會會員,江永縣作家協會支部委員,瀟湘詩社會員,永州市作家協會會員,湖南省第三屆少數民族作家班學員,偶爾有詩歌、散文在《瀟湘詩刊》《永州日報》《今日詩界》《湖南日報》《2024年湖南詩歌年選》等報刊和自媒體平臺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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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巢(外三首)
趕不上生命流螢
失去長遠綢繆
懷著羞紅懺悔
看日子廢品般消去
月光騷響與己無關
老鼠在空床頂上來往奔跑
只有子夜洗硯的聲音
在陷底的藤椅 幾分鐘就打一個盹
詩歌編成涼席上懶得搭理一生腳印 一生的錯過
桃木筆桿印下指紋
如同農具禾杞上印下的手痕
低處的事物
缺 失掌聲無人致敬
體味不到世界眼神
但這里并非都是涼風悲歌
天空低垂的螢火蟲有形無聲
是啞音星辰在夢里閃光
飛不起來的鳥 輕的是羽毛
重的是靈魂 在蹦踹跳跳中倚風成翔
盤旋向上殼緣的蚌爬出自己海底
登上向往峰巔
志者低首有道 心界和心情陪
最響亮的歌
身處幽谷放出鹿嗚呦呦
低處的事物
驥伏低槽帶著鞍具過夜
心里默嘯噴沫四濺
熱氣飄過晚鐘里青苔
爆過火星足蹄 踩傷幻覺
草起草落不草草了結自己
癡迷于不倒身影
牛蹄花開了
俘獲一次呼嘯
為了奔跑
心鎖
收斂歲月滄桑 ,
向晨鐘暮鼓致敬
生活火花在哪里?
憂郁光陰飄來一朵花
柒枯腸一節
用追逐這把密鑰
打開心宅肺院
五個未曾講話的墨指
激昂指給一生珍寶
作者:黃慶綢,現居浙江省溫州市。作品散見于《奔流》《清明》《綠風》《鴨綠江》《青海湖》《特區文學》《浙江詩人》等期刊平臺。

面朝大海,用黑色的眼睛尋找光明。讀睡詩社創辦于2015年11月16日,詩社以“為草根詩人發聲”為使命,以弘揚“詩歌精神”為宗旨,即詩的真善美追求、詩的藝術創新、詩的精神愉悅,詩對生存生命的揭示。現已出版詩友合著詩集《讀睡詩選之春暖花開》《讀睡詩選之草長鶯飛》。詩友們筆耕不輟,詩社砥礪前行,不斷推陳出新,推薦優秀詩作,出品優質詩集,朗誦優秀作品,以多種形式推薦詩人作品,讓更多人讀優秀作品,體味詩歌文化,我們正在行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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