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焦爾海戰：新舊兩代槳帆船間的較量

公元16世紀，古吉拉特蘇丹國雄踞次大陸北部，堪稱印度西海岸的最強海上力量。當南方各港口相繼落入葡萄牙手中，他們仍舊守護者去往麥加的傳統航線，并且周期性發動規模不等的反攻。

但在這場持久戰爆發初期，他們的武器和策略都不占優，只能淪為新時代確立的祭品。

位于印度西北部的古吉拉特蘇丹國

早在達伽馬抵達印度前，古吉拉特人就控制著半個印度西海岸。除毗鄰本土的坎貝灣，還能向北輻射今天的信德地區，向南則延伸至仍由七座小島構成的孟買。由于蘇丹喜歡使用雇傭兵，所以能很輕易從波斯灣、阿拉伯海水域招攬各類水手。他們常常以第烏港為基地，襲擊那些不服王化的邊緣競爭者，順便保護向自己繳納貢賦的友好附庸。

一名古吉拉特貴族和他的妻子

于是，當奧斯曼帝國決定大舉東進，首先想到聯絡的盟友便是古吉拉特。隨即，土耳其人將更好的歐洲艦船開到第烏，順帶為東道主捎去各類新式槍炮。他們在1508年的焦爾海戰中獲勝，讓習慣順境的基督教對手飽嘗失敗苦果。然而，橫跨整個印度洋的補給線尚未成熟，穆斯林陣營很快遭遇到后繼乏力困擾。僅僅一年之隔，便又在第烏港的決勝中功敗垂成。

第烏之戰就爆發在古吉拉特人家門口

此后，古吉拉特暫時中斷與西方教友的頻繁聯絡，嘗試著憑一己之力繼續抗爭。他們在外交上表現出緩和態度，卻維持著相對龐大的海軍艦隊，屢屢襲擊孟買以南的敵對商船。同時又盡力為拒絕向葡萄牙勢力納貢的船主護航，確保本國的貿易收入不至于太過萎縮。無論向蘇丹效忠的第烏城主馬利克，還是他麾下最得力的將領阿里，都是該戰略的堅定執行者。

古吉拉特的孟買與葡萄牙的果然近在咫尺

另一方面，葡萄牙人將印度總督區的首府遷至果阿。相較曾短暫停留的科欽，這里已屬整個次大陸西海岸的中段，也與古吉拉特人控制的孟買更為接近。只是因為忙于分兵波斯灣和紅海，才錯過對北部水域的乘勝追擊。等到發現對方從先前失敗中回過神來，才意識到一個近在咫尺的威脅正不斷壯大。故而重新組織編隊前往坎貝灣，力求用封鎖等手段予以削弱。

作為北方大國古吉拉特足以發動長期戰爭

公元1517年2月，果阿總督戈特雷的侄子若昂，率領只由7艘船組成的艦隊啟程。此行旨在巡邏北部海岸，襲擊那些剛剛從麥加返航的大型商船。當時，葡萄牙人為避免受海流、風向影響，逐步放棄在近岸使用全裝帆船。輕型槳帆船福斯塔取而代之，成為最經濟實用的常規武器。根據歐洲戰場的最新變化，這些小型艦艇看似弱不禁風，實則具有極大破壞力。只需在艦艏位置安裝中口徑火炮，就能輕易撕開大型目標的脆弱吃水線。

大型阿拉伯商船很容易被槳帆船攔截

然而，若昂與麾下船長們的運氣不佳，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找不到合適目標。直至接近孟買的馬希姆灣，才發現了一艘來自麥加的阿拉伯帆船。因為自知無力對抗，穆斯林船長下令行擱淺來逃避追捕，而船員們紛紛登陸逃跑。這讓劫掠者們大喜過望，迅速將艙室內的貨物清空，隨后將失去價值的獵物付之一炬。可能是覺得收獲頗豐，整支編隊立即調頭返航，暫時停泊在對自己友好焦爾城附近。

葡萄牙人的福斯塔輕型槳帆船

很快，馬希姆的地方統治者展開復仇行動，派出10艘同為槳帆并用的特拉達斯船進行追擊。這種輕型艦艇的大小與福斯塔相仿，連基本的武器和人員配置都基本類同，只是重量要稍輕一些。最初起源于中世紀的地中海，由聯合蒙古帝國的熱那亞工匠帶到亞洲。直至以葡萄牙為代表的新一批歐洲人抵達，依然是北印度和波斯等地的標準戰艦。

穆斯林的特拉達斯輕型槳帆船

可惜，孟買的土著艦隊水平不佳，剛剛加速追上對手，就被返身迎戰的福斯塔船嚇跑。于是派人向古吉拉特宗主求援，甚至派出間諜到焦爾城中刺探情況。直至十多天后，葡萄牙人駕船離開港口炮臺的射程范圍，發現有15艘第烏來的特拉達斯船正埋伏在那里。

古吉拉特的雇傭兵傳統讓他們能夠招募到大量海戰人才

顯然，一場激烈沖突無可避免。因為將部分劫掠來的商品出售，葡萄牙戰艦相較于之前輕盈許多，幾乎不經任何調整就發炮射擊。對面的穆斯林分毫不讓，馬上搬出土耳其人帶來的新式艦船回擊。同時，利用更加靈活優勢特性，不斷躲避著彈幕侵襲。當然，這番閃轉騰挪的結果，就是己方炮手的命中率也不敢恭維。在持續數小時的相互拉扯中，雙方都沒有給對面造成太大損害。

雖然都來自歐洲兩代槳帆船之間還是有不少差距

隨著戰斗持續，兩代槳帆船之間的差距逐步體現出來。盡管葡萄牙的福斯塔較為笨重，但能換來船體堅固程度和穩定性優勢。相比之下，古吉拉特人的船型雖維持歐式血統，建造方法卻全然本地化。不僅使用比較軟的木材，還為減少鐵釘成本而替換成榫卯卡扣。因此，更容易被炮彈造成結構性破壞，并且在風浪中愈發顛簸。當劃槳手的體力都漸漸不支，就不再有多少周旋余地，紛紛中彈起火。

為節約成本印度本地建造的戰艦并不十分牢固

最終，占據兩倍數量優勢的古吉拉特人率先調頭離開戰場。雖然沒有任何船只沉沒，巨大的人員傷亡足以讓整個編隊都失去戰斗力。好在后面的葡萄牙人沒有賣光所有貨物，導致速度始終提不上去，才沒能一鼓作氣的追上予以圍殲。但還是有1艘船因受損過于嚴重，被驚慌失措的海員自動放棄。

一旦落入下風印度海員就會選擇擱淺等逃逸手段

幾天后，若昂的艦隊又與另外14艘特拉達斯船遭遇。他們同樣受雇于蘇丹馬利克，隸屬于古吉拉特海軍的一部分。結果，依然是基于相同原因，被順風加速的福斯塔船徹底擊潰。只是因為輕裝上陣緣故，讓其中的大部分及時逃脫。

然而，這些看似不重要的交火，足以給深處危機中的估印度人充分警示。他們將迅速調整武器規格和戰術條例，并在下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大戰中獲得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