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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這是來自異鄉的筆,為上海寫下的一組文學肖像。我們邀請近年參與上海市作家協會“上海寫作計劃”的外國作家,寫一寫他們的上海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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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刻銀微
去年九月,我應上海市作家協會的邀請,重返上海參加上海寫作計劃。在抵達上海的第一個夜晚,我穿上鞋,獨自漫步在街頭。我曾去過中國的幾個大城市旅行:北京、成都、深圳等。但沒有哪個地方的夜晚像上海那樣熱鬧,也沒有哪個地方像這里一樣,能隨處遇見外國人。而如今,物是人非。這些紛亂的思緒,促使我一直走著,漫無目的,直到我停在一家熟悉的電影院前。
2019年某個夏日,我在手機軟件上看到通知,說將舉行為期三天的埃里克·侯麥電影專題放映。我想起了前一個冬天在一家小酒吧認識的一個男人。得知他是拍電影的,我曾問他一個電影專業詞匯——“long take”(長鏡頭)用中文怎么說,因為我碩士論文的研究對象是陳英雄,一個喜歡使用長鏡頭的導演。從陳英雄,我們聊到了法國新浪潮,那是長鏡頭成為主導風格的時代。看到侯麥的電影專題,我便發消息問他會不會來看。他回復說,已經離開上海去了深圳。于是我和兩個對“新浪潮”一無所知的女孩去看電影。她們來自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專攻古文字研究。
2019年冬天,那個男人從深圳回到上海,帶我去看一部關于作曲家坂本龍一的紀錄片。那部紀錄片是由現場拍攝與人物訪談、珍貴舊影像交織而成。影片的大部分內容記錄了坂本龍一在治愈癌癥后的康復階段。放映那天,紅毯鋪展開來,檢票員穿著黑色西裝,戴著白手套,讓我有種去聽大型音樂會的錯覺。來看紀錄片的人并不多,但那一刻的藝術氛圍,卻讓我一直感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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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觀看埃里克·侯麥的電影,還是那部紀錄片,對所有熱愛電影的人而言——不管是觀眾,還是藝術家,都是一次極為美好的體驗。這兩次觀影的地點,都是在大光明電影院。這家影院由一位中國商人與華納兄弟娛樂公司創始人合作建于1928年,被譽為“遠東第一影院”。即便當時還不了解大光明電影院的來歷——例如它由一位匈牙利建筑師設計,以當時風靡全球的裝飾風藝術重現——我依然能感受到,這家影院就像這座城市的心臟,包容并融合著各種不同的藝術流派。我始終以這樣的精神記住上海。對我而言,大光明電影院具有一種象征意義——在上海的那些年里,我既能把這座城市視作一處陌生而值得探索的世界,也能當作包容自己的家。
那些關于大光明電影院的記憶,讓我想起《萬色虛無》中的一句話:“人們通過過往的經歷來感知時間,而這些經歷總是與特定的對象緊密相連。人們以為擁有了這些經歷也就擁有了彼此,抓住了時間的流轉。這總是一個無盡的循環。”2019年以后,那位舊友再也沒有機會重逢。冬天相遇,夏天錯過。唯有那些電影院,始終佇立在那里,像是為了見證也為了記錄人們一次又一次的擦肩而過。我深信,那家近百年的老影院,必然見證過比一段人生更多的起伏與變遷。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而城市的心臟,依然在跳動。我心里一閃而過:外國人終會再次回到上海,像以往一樣,不僅出現在電影銀幕上,也出現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去體會那股屬于這個時代的精神。
原標題:《十日談·外國作家老上海 | 阮刻銀微:我的上海電影記憶》
欄目編輯:史佳林
文字編輯:吳南瑤 王瑜明
本文作者:(越南)阮刻銀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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