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藝評丨葉良駿：不苦不難不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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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上海國際藝術節好戲連臺，為看戲，我放下手頭所有的事趕場，不是在看戲就是在去看戲的路上。

愛看話劇的我常因無戲可看而遺憾，因為好戲實在是鳳毛麟角，這部《主角》總算令我過了一把癮。但一開場我又坐不住了。舞臺昏暗，對話是陜西方言，我因看不清字幕，不知所云，竟昏昏欲睡了。忽然聽到“牛鬼蛇神”四字，這說的是啥事？立刻集中注意力看，竟被吸引住了，連陜西話也沒了隔閡。一個生動感人的故事展開在眼前，把那些千奇百怪的假惡丑渲染得淋漓盡致，卻有一股永不言敗的力量，使主角絕地逢生。她堅而不摧，摧而不倒！真正的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看女主角秦娥的舉手投足，不覺得是在演戲，而相信這就是她，在掙扎在哭喊，在咬碎牙齒往肚里咽。她不斷被逼到懸崖邊，卻在絕望中一次次站起，因為黑暗中有一盞盞師長、同伴點亮的燈。讓觀眾看到，世上難免有風霜刀劍，卻擋不住春暖花開。這位被傷得體無完膚的主角，終于在一聲聲“不苦不難不成角，不瘋不魔不成角……”的呼喊中，勇氣百倍地站在舞臺上！觀眾看得百感交集又無比欣慰。

戲之優劣往往見仁見智，我認為最好的戲不在舞美燈光服裝道具的華美，也不僅是精湛的演技、流利的臺詞，而是傳遞向上向前的力量，能直擊人的靈魂深處。這部戲演繹主角脫穎而出的難上加難，因為屢敗屢戰的堅持、向死而生的堅韌，最后壓倒群芳屹立不倒的故事，在生活中有普適性，能引起共鳴。這是好戲的意義，也是為人處世的成功秘訣！

在好戲好角稀缺的今天，陜西人民藝術劇院帶來四部大戲，其中有重量級的《白鹿原》。這部由名著改編的戲，十年磨一劍，精益求精，贏得了廣大觀眾的贊譽，已演了六百多場，培養了幾代演員。這次是第一代演員來上海演出，好幾位已年屆古稀即將退出舞臺，這部爐火純青的戲也將封箱，以至一票難求。常聽說不少戲費了大力氣創排，演了幾場，或得了什么獎，就不見了蹤影。陜西人藝以非凡的勇氣闖市場，屢獲成功，出自對藝術的追求和板凳要坐十年冷的一絲不茍，令人敬佩，這樣的精神值得話劇界學習，反思！

他們的成功還在無處不在的細節。謝幕時，在持久不息的掌聲中，全體演員一次又一次向觀眾深深地鞠躬，是超過90度的虔誠行禮。臺上燈光熄了，演員們依然一動不動地站著，因為觀眾還沒完全退場！這種發自內心的對觀眾的尊重，看了實在要豎大拇指。結束后，主演們趕來簽售，每個人都一邊簽名一邊向觀眾道謝，還不厭其煩地與觀眾合影，個個臉上是真誠的微笑，而非職業式的應付。我很少去湊熱鬧，這天卻耐心地排長隊等待簽名。

《主角》這部用心打造的大戲，不避諱現實中的丑陋，卻以正能量展示真善美，這幾句“不苦不難不成角……”如醍醐灌頂，使人猛醒！戲之深刻，令人震撼！觀眾在欣賞藝術的同時，得到了一次心靈的洗禮。

原標題：《新民藝評丨葉良駿：不苦不難不成角》

欄目編輯：蔡瑾

文字編輯：沈毓燁

本文作者：葉良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