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皇城流傳著一個笑話,大夏女戰(zhàn)神沈驚瀾成親五年仍是完璧之身。
只因她的夫君是大夏國師謝玄寂。
謝家祖上的規(guī)矩,凡重大事件皆需國師親自卜卦。卜出吉卦,才可以進(jìn)行,否則會有塌天大禍。
謝玄寂為了與沈驚瀾圓房,卜卦九十八次,無一次吉卦。
皇城中漸漸流言四起。
“沈驚瀾不會是因為殺戮太重,不被謝家先祖認(rèn)可吧!”
“就是,一個女人上戰(zhàn)場,天天在軍營里和一群男人廝混,怕不是早就不潔了吧!”
......
謝老夫人待她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話也越說越難聽。
謝玄寂每次都用雷霆手段遏制住那些流言,更是在祠堂自罰了 99 鞭,逼得謝老夫人不敢再為難她。
第九十九次,沈驚瀾隱藏氣息,藏在祠堂的房梁之上,她不能再讓謝玄寂因為她受苦了,她手里捏著一枚銀針,準(zhǔn)備在茭杯未落地時將它們變?yōu)榧浴?br/>祠堂內(nèi)燃起了香,有些昏暗。
謝玄寂凈手焚香,跪拜先祖后,開始卜卦。沈驚瀾還未出手,卦象已顯。
一正一反,是吉卦。
沈驚瀾看到卦象,心頭壓了許久的大石頭終于落地了。她收起手中銀針,臉色羞赧地準(zhǔn)備起身離開。
然而,謝玄寂卻撿起茭杯,重新卜卦。他連擲了五次,都是一正一反吉卦的結(jié)果。
房梁上的沈驚瀾滿臉不解地看著這一幕。
只見謝玄寂從懷中掏出一幅小像,畫中女子正在撲蝴蝶,一派天真爛漫。
他看著畫像良久道:“阿月,外面的世界還沒有玩夠嗎?你就一點不想念師兄嗎?”
他又盯著茭杯看了許久,有良久的凝滯和掙扎,但最終,他還是俯身將一只朝上的茭杯,輕輕一扣,轉(zhuǎn)為朝下,吉卦變兇卦。
起身時,他喃喃自語:“阿月,我在等你最后一次,第一百次我一定要給驚瀾一個滿意的結(jié)果。”
原來如此!
似是被香煙熏了眼睛,沈驚瀾的眼睛酸疼流下一滴淚,正好落在謝玄寂剛剛站立的位置上。
門開了又關(guān),門口響起謝玄寂的聲音。
“把我剛得的那塊紅珊瑚送去給夫人。”貼身小廝一時沉默,這么多次府里的人都心知肚明,這是又卜出兇卦了。
“夫人對待咱們一向?qū)捄瘢粫娴氖鞘裁礊?zāi)星吧?”
兩個小廝嘀嘀咕咕地走遠(yuǎn)了。
沈驚瀾的腦子里一片混沌,回神后只覺臉上一片冰涼。
眾口鑠金,三人成虎,一次別人不在意,兩次可以說是巧合,可是整整九十九次,整個皇城沒人記得保衛(wèi)皇城、大勝北狄的女戰(zhàn)神沈驚瀾,只有災(zāi)星沈驚瀾。
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沈驚瀾渾渾噩噩地走在大街上。
沈家世世代代保衛(wèi)大夏,如今世上只留她一人,滿腔委屈竟無處訴說。
“沈?qū)④姡阍趺匆粋€人在這里?”一把破舊的傘罩在她的頭上。
自從回到皇城,“沈?qū)④姟边@個稱呼已經(jīng)許久不曾聽過了。
抬眸看向前方,她竟不知不覺走到了神武門。
神武門的守將是她從北狄戰(zhàn)場帶回來的,所以仍然稱呼她為沈?qū)④姟?br/>“我要求見皇上。”
當(dāng)她從御書房出來時,天空已經(jīng)放晴,身后傳來太監(jiān)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是我幻聽了嗎?謝夫人剛剛在求圣上允許她和離,永守邊疆?跟國師大人鬧矛盾了?”
“你肯定是聽錯了,整個皇城誰不知道謝夫人愛國師如命,怎么會舍得跟他和離呢?”
“嗯,肯定是我聽錯了。十年前,邊疆戰(zhàn)敗,朝中已無大將可派,按照祖制,國師要以身殉道,祈求天道憐憫。那年謝夫人才十四歲,小小年紀(jì),自請出戰(zhàn),在邊關(guān)苦熬了五年,九死一生,大勝北狄,才換回了國師的命。”
“是啊,皇城誰不知他們是一對恩愛非常的神仙眷侶,還記得他們五年前大婚,轟動了整個皇城。流水席擺了一個月,至今我房中還留著當(dāng)初國師大人撒的金瓜子呢。三年前,北狄探子給夫人下毒,國師不顧眾人的反對用七碗心頭血才從閻王爺手里救回自己夫人的命。一個月前,我聽說謝老夫人的侄子對謝夫人不敬,國師根本沒給自己母親面子直接處決了那名族人。更是放話膽敢背后齟齬謝夫人者殺無赦。”
聽著太監(jiān)的議論,沈驚瀾扯了扯唇角,眸底的嘲諷越來越濃。
是啊,所有人都知道她和謝玄寂是一對恩愛夫妻。
自幼相伴,可以交付性命的情誼。邊關(guān)五年,是他一封封真情實意的信件給了她堅持下去的力量。
不曾想,在她為他拼命流血的五年,他早已愛上了自己撿回來的小師妹。
還記得當(dāng)初他來信告知她時,說起此事。
偶得一師妹,容貌酷似驚瀾,她在風(fēng)雪中受難,我便想起了你在邊關(guān)的難處。心痛如裂,愿你平安,我會在皇城一直等你。
從此,兩人互通的信件中多了一個名字:蘇淺月。
今日我教阿月打坐,她竟睡著了。
阿月真的一時一刻都坐不住,眼睛盯著書,心思早就飛到墻外的糕點攤上去了
......
她并不是沒有懷疑過,可是她剛剛歸來,謝玄寂就帶著十里紅妝求娶,他的眼中全是對她的思念和繾綣的深情,心底的疑慮漸漸打消。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來他一直在為自己的小師妹守身。任由她一次次陷在流言蜚語的漩渦中。
“身為大夏國師,終生不可離皇城,你若決定永守邊疆,那你們此生再無相見的可能。五天后頒布和離圣旨,如果你后悔了,隨時來找朕。”
想起臨走前皇上的話,沈驚瀾的目光看向國師府的方向,低低回答:“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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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驚瀾踏入院門,雨水的沁骨寒意已浸透衣衫,沉重的發(fā)髻散亂地貼在頸側(cè)。
白芷遠(yuǎn)遠(yuǎn)望見,欣喜地朝內(nèi)室稟報:“夫人回來了!”
話音未落,門內(nèi)便響起急促的腳步聲。謝玄寂快步而出,將她一把擁入懷中。
他溫暖的體溫透過濕冷的衣衫傳來,聲音里浸滿了擔(dān)憂與心疼:“你去哪兒了?怎么弄得這般狼狽?快隨我回房更衣,莫要著涼了。”
“無妨。”她輕聲答道,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從他懷中緩緩?fù)碎_,“我進(jìn)宮了。”
謝玄寂似有心事,未曾追問她為何進(jìn)宮,只是招呼著丫鬟趕緊燒熱水,又拿了干凈的毛巾給她擦頭發(fā)。
他伸手想要幫她脫掉身上的濕衣服,沈清弦下意識地后退半步。成婚五載,未曾圓房。謝玄寂始終謹(jǐn)守男女大防,偶爾的親近都能讓她心動不已。此刻她卻渾身不自在。
“這些事情讓白芷做吧!”
謝玄寂聞言,伸出的手在半空微微一滯。心底閃過一絲慌亂,面上仍舊溫雅平靜,從善如流地離開了內(nèi)室。
氤氳的熱氣熏得人昏沉,沈驚瀾靠在桶壁上,往事如潮水,漫過心防。
她的生母早逝,是被謝老夫人養(yǎng)大。
那時的謝玄寂是個上房揭瓦的皮猴子。他會故意藏起她珍愛的絹花,在她急得快哭出來時變戲法似的拿出來,得意地晃;會偷偷在她練字的宣紙上畫一只丑丑的小烏龜,被她追著滿院子跑,笑聲能驚起一樹雀鳥。
他總有辦法惹惱她,又總有更蹩腳的法子哄她破涕為笑。那時的打打鬧鬧,肌膚相觸是坦蕩的,帶著青梅竹馬獨(dú)有的赤誠。
凱旋而歸那日,他十里紅妝相迎,自此待她溫和體貼,無可指摘。
她卻總覺得,他們之間隔了一層看不見的紗。如今她終于想明白,那個曾經(jīng)愛她的少年終是在等她的歲月中愛上了別人。
一滴溫?zé)岬乃閺难劢腔洌烊朐植磺迨菧I是水。
沈驚瀾收拾妥帖,斜倚在軟榻上出神,周身卻仿佛仍縈繞著雨夜的寒氣。
此時,謝玄寂端著姜湯進(jìn)來,他將白瓷碗輕輕放在她手邊,溫聲道:“趁熱喝,驅(qū)驅(qū)寒。”
沈驚瀾沒有喝,只是用瓷勺輕輕地攪動著,蕩開一圈圈漣漪。她忽然開口,聲音平靜無波:“今日,可曾卜出吉卦?”
室內(nèi)驟然一靜。
謝玄寂沉默良久,喉結(jié)微動,最終低低吐出兩個字:“未曾。”
沈驚瀾抬起眼眸,靜靜地望著他,目光清透如冰,仿佛能穿透他所有偽裝。
謝玄寂臉上極快地閃過一絲心虛,下意識地避開了她的注視:“我們還年輕,圓房......圓房之事,不必急于一時。”
攪動湯勺的手倏然停住,勺子和瓷碗發(fā)出一聲碰撞的脆響。
“婆母年事已高,謝家九代單傳,不如我們......”
那句“和離”已懸在唇邊,卻被門外一聲通傳驟然打斷:“夫人,老夫人請您過去說話。”
謝玄寂眉頭瞬間鎖緊。近些年,母親為求子嗣有些魔怔,此時喚她,定無好事。
“我同你一起去。”他語氣不容置疑。
“不必。”
沈驚瀾側(cè)身避開,卻被他搶先一步牽住了手,另一只手輕輕地刮了幾下她的鼻子,嗓音低沉溫柔:“有為夫在,不會讓你吃虧。”
小時候她犯錯被父親責(zé)罰時,他也總是這樣牽著她的手:“有我在,伯父的戒尺一下都不能落在你身上。”
回憶扎得她的心臟隱隱作痛。
兩人行至院門,他的貼身小廝滿臉狂喜地奔來,見到沈驚瀾在場,那喜色僵在臉上,竟來不及收斂。
謝玄寂面色一沉,聲音驟冷:“混賬東西!莽莽撞撞,仔細(xì)沖撞了夫人!”
小廝慌忙躬身,湊到謝玄寂耳邊急急低語。
沈驚瀾耳力極佳,小廝的話清晰地落入她的耳中。
“爺,淺月小姐回來了,已經(jīng)到城門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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