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書接上回。
這顯然是一起惡性的侵害女性的刑事案件,荔灣區分局隨即開始立案偵查,分局局長譚局長指派由刑警彭友山、陳春鐘、藍邦堅組成專案組,彭友山任組長。彭友山原本在北平市公安局從事便衣偵查工作。廣州解放后,又調來羊城,擔任廣州荔灣區分局擔任刑警隊副隊長兼第三組組長。另二位專案組成員,陳春鐘原是南昌公安局工作,廣州解放后調來羊城充實公安隊伍,另一位藍邦堅則是土生土長的廣州人,做過十八年國民黨的舊刑警,廣州解放后,經甄別并無歷史劣跡,遂準予留用。
最初三個刑警在“瑞祥旅館”進行現場勘查時,提取到了案犯的腳印、指紋,還在床單上發現了案犯遺留的精斑。雖然提取到了清晰的腳印和指紋,但對于專案組破案也只是起個輔助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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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公安局已經制定了對住宿旅館的規定,不管本地還是外埠人員住宿旅館,都須出示工作證或者戶口本,農村人員則需村委會或者鄉政府出具證明,沒有證件或者證明的一律不準入住,管段民警每周還會不定期地對各旅館的住宿登記資料進行檢查。當時“瑞祥旅館”的登記資料上,“鴨舌帽”填寫的姓名叫“葉志仁”,四十五歲,他是持臺山縣臺城鎮派出所的證明入住的,證明上說此人“系本鎮居民,前來廣州原因是治療骨傷”。
專案組馬上向臺城鎮派出所了解“葉志仁”的情況。經跟臺城鎮派出所聯系,得知該所并未出具過這樣的證明。旅館方面還提供了另一個關于該嫌疑人的線索。“葉志仁”是2月22日下午入住的,出示那張派出所證明時,說他的胳膊是半個多月前不小心摔斷的,臺山當地的醫院給他上了石膏,醫院照了張X光片子,發現折斷處沒有對準,醫生說必須重新接骨再上石膏。在這種情況下,他決定到廣州正骨,但被害人凌蘭馨卻回憶說,進了旅館后,那案犯隨手就把石膏從手臂上卸脫了,由此說明,“葉志仁”所謂到廣州治療的說法肯定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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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瑞祥旅館方面提供了很多信息, 旅館里面有一個廚師姓王,他是給旅館老板以及賬房伙計烹飪三餐,如果旅客如果需要在旅館搭伙的,王師傅也會準備。“葉志仁”就是在旅館搭伙吃飯,不過他要求挺高,他讓王師傅為其單獨加菜,頭天晚上還去外面買了一瓶“白沙液”,自己喝酒沒意思,他就請王師傅一起喝酒,兩人邊喝酒邊閑聊,談話期間,王師傅發現“葉志仁”對廣州很熟悉,尤其是對六榕寺一帶,六榕寺周邊的路巷、店鋪、大戶人家都非常熟悉,甚至這里曾經發生過的如失火、兄弟反目拔刀相向、賭博耗盡家財合家自殺之類消息都知道。王師傅從其口音判斷,此人肯定是廣東人,但具體哪里就難以確定了。
于是專案組根據已經掌握的情況分析認為,“葉志仁”具有以下特點:第一從其對廣州市的熟悉程度和其口音來看,他可能是廣州本地人。所謂胳膊骨折什么的,顯然是偽裝,但從其假裝骨折的行為來看,這人可能有過行醫經歷,或者跟骨科醫生交往較深,否則,人家不會同意為其制造骨折假象。第二從“葉志仁”所操粵語較雜來判斷,這人可能有過在廣州及周邊區域游蕩生活的經歷,其職業可能是游醫、藝人等,但不會是工匠,不像是體力勞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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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情況下,警方決定從六榕寺周邊查訪“葉志仁”其人,當然“葉志仁”這個名字應該是假的,六榕寺當時隸屬于越秀分局,彭友山三人來到越秀分局下面的派出所,六榕街派出所的丁副所長負責接待三人。
老丁是老地下黨員,廣州解放后留下來當警察,老丁聽完三人的介紹之后,老丁想了想道:“你們說的那個嫌疑犯的特征,跟我們管轄區域里的一個姓郎的男子好像對得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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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姓的男子還是老丁小時候的同學,比老丁大一歲,大名叫郎中后,這人的父親是個中醫,而且是個傳了三代的骨科中醫,郎中后小時候就開始跟父親學醫,可惜在他十六歲的時候,父親被病家接到鄉下出診,治療后因酒喝過量,在被對方用小舟送回途中失足落水身亡。此后,郎中后就輟學了,也無法學醫,家里把他送到粵劇丑生李尤道那里當徒弟。郎中后對演戲倒是情有獨鐘,尤其是丑角,上學時只要學校有文娛演出,必然有他的節目。
不過,對于唱戲來說,十六歲方才入行正式拜師學藝,那就有點兒難了,丑生更是如此。所以郎中后十六歲也沒有什么大成,最終只能到草臺班子去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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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二十五六歲時,郎中后娶了個不明來歷的女子為妻。成家后不再做戲子,而是跑了趟上海待了半年,據說是學西醫骨科去了。回來后自己開了家診所,打出的牌子有點兒嚇人,說是“留英本科,專治骨傷”。同行對此頗為不滿,曾有人登門質問為何偽造履歷。郎中后雖然醫術平平,但也確實治好過一些骨折病人,當然,治不好的也不少,所以他那家小診所糾紛不斷,還數次被人砸掉。不久抗戰爆發,郎中后合家逃難去了北方,抗戰勝利后返回廣州,但已是單身一人。他時不時還會在六榕街露面,從其日常行為來看混得不錯,但沒人知道他操何營生。此后有段時間郎中后失蹤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一直到廣州解放前夕方才重新出現。
廣州解放后這幾個月里,老丁經常遇到這位老同學。就問郎中后靠什么謀生。朗說自己目前正在做生意,介紹中西藥及醫療器械買賣之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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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聽老丁如此這般介紹后,覺得這個郎中后有些可疑,因為他具備專案組之前分析的案犯“可能當過藝人、有過行醫經歷”等特征,年齡也相符,遂決定對其進行外圍調查。接著又弄張郎中后的照片去找“瑞祥旅館”方面辨認一下,看是不是跟案犯相似,這樣做既便捷,又不至于打草驚蛇。為了慎重起見,刑警一共提取了跟郎中后年齡相仿的七名男性居民的照片,混在一起,讓“瑞祥旅館”的廚子王師傅等人辨認。
旅館方面一共有四人見過那個持假證明住店的特殊旅客“葉志仁”,辨認下來的結果,賬房金先生、茶房小王和女傭張嫂都認定郎中后就是“葉志仁”,可廚子王師傅仔細看過之后,卻說“不像”。盡管從人數上來說,辨認結果是三比一,王師傅是少數,但他卻是跟“葉志仁”交道打得最多的人,所以刑警對于他的說法自是特別重視。討論下來,決定讓受害人凌蘭馨辨認。而凌蘭馨辨認的結果也是否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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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如此,專案組還是認為有必要調查一下郎中后是否有作案時間。一番調查下來,最終確認郎并無作案時間。案發前后三天,他在郊區一個復姓司馬的朋友家,根本沒有時間往外面跑。 如此,郎中后的作案嫌疑就給排除了。
2月26日上午,專案組正準備重新分析案情尋找偵查方向時,上級傳來一個消息:太平區“黃仁泰旅社”發生一起類似的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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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案的受害人名叫袁美雯,是個二十八歲的青年女子。此女系江門人氏,其祖父當過清廷的武備道,但辛亥革命后,袁家敗落,到1930年袁美雯八歲時,幾近家破人亡,她是靠母親替人縫縫補補、洗洗涮涮做雜工拉扯大的。袁美雯的母親是其已故老爸的姨太太,絕對是大美女,袁美雯的模樣跟其生母惟妙惟肖,也是當地出名的美女。因此,在十一歲上母親患病實在無法撫養她時,就不得不將其送進戲班子學藝。學了五年,登臺即一炮打響,不過其母此時已經去世了。
袁美雯紅得很快,眼看就可以躋身當時的粵劇明星行列,后來經人舉薦在國民黨軍隊團部衛生所當護士,在此期間與一個叫熊興暉國民黨營長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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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后,袁美雯做起了全職太太,過著一份比較舒適的日子。可在1940年,已經淪為漢奸的丈夫在與游擊隊作戰時中彈身亡,她由全職太太變成了寡婦。1946年她又成了國民黨政府部門的一個處長錢某的小妾,但就這樣過了一年多,錢處長突然失蹤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是死是活。幸好錢處長當初以她的名義給她弄了套房子,平時按月給她生活費,時不時還贈送些首飾,所以她的生活還不至于成問題。廣州解放后,袁美雯在一家私立醫院謀得了一份護士工作。
昨天,即2月25日,正好是星期六周末,傍晚下班后,袁美雯去飯館用了晚餐,然后去商行買了兩罐咖啡、一盒方糖。回家的路上發現有京劇名角周信芳出演《清風亭》的海報。袁美雯當即決定觀看。可是,戲票已經售罄。失望之下,她只好站在售票口等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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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的運氣似乎特別好,等候沒多久,背后就傳來一個清脆的童聲:“小姐,要票嗎?”她剛要回身,一個十來歲的男孩兒已經躥到面前,把手里的一張戲票朝她揚了揚,說是10排的,好位置!袁美雯大喜,當即決定買下來。原以為對方會加價,但那孩子卻僅收了原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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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我是清水阿嬌,歷史的守望者。期待你的關注和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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