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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里他那張圓臉總是堆著笑,像茶餐廳里隨手遞來一杯熱奶茶的鄰家阿伯,你總覺得他會一直坐在那張卡座里,等到電視里的連續劇播完大結局。
作者 | 磊叔
編輯 | 磊叔
題圖 | 截圖
手機屏幕一閃,“許紹雄逝世”幾個字撞進眼里,叫人一時恍惚。明明是“歡喜哥”的名字,卻冷冰冰綴著這樣的結局。
記憶里他那張圓臉總是堆著笑,像茶餐廳里隨手遞來一杯熱奶茶的鄰家阿伯,你總覺得他會一直坐在那張卡座里,等到電視里的連續劇播完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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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時看1983版《射雕》,他演妙手書生朱聰,是郭靖那個笨手笨腳的師父,偷雞摸狗的江湖把式里藏著小人物的狡黠。
初中偷看“三級片”,任達華和邱淑貞的《CL羔羊》里,他演個猥瑣警察,縮在不合身的西裝里探頭探腦,仿佛隨時要掏手帕擦汗。
工作以后,我給報社寫艾滋病防治的專版,每周一個整版。有次翻資料找出一支香港衛生局的宣傳片:劉德華在C位侃侃而談,角落里許紹雄演個畏畏縮縮的“恐艾”路人,被科普后撓頭憨笑——原來他連公益片里都在襯人,還襯得那么認真。
這些角色碎得像電影票根,攢多了才驚覺,半部港娛史竟被他用配角串成了珠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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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喜哥”該是他演員生涯最貼切的注腳。《使徒行者》里,他夾在黑與白之間,笑容像浮在油湯上的光,底下沉著江湖人的身不由己。年輕觀眾夸他演技,說連眉毛都是戲;上年紀的卻品出別樣滋味——那哪是演出來的,分明是熬過七十年人情冷暖后,從皮肉里長出來的皺紋。
都說他身世顯赫,太公是慈禧干兒子,姑婆是魯迅夫人許廣平,叔公創過黃埔軍校。這等家世,換旁人早鍍了金身供起來,他倒好,開著奔馳跑龍套,一跑就是五十三年。
記者問他圖什么,他咧嘴一笑:“有錢沒錢都要做,有個寄托才不死那么快。”這話糙,理卻透。老派港人的專業精神,就是把“做事”二字刻進骨子里:角色大小無所謂,但臺詞不能含糊,鏡頭前不能丟架。去世前半個月,他還在小紅書聊努力的意義;參演的《絕命法官》上月剛播完——他像棵老榕樹,氣根深深扎進片場的水泥地,直到最后一場雷雨。
這些年,熟悉的面孔一個個淡出熒幕,黃金綠葉們如秋葉簌簌飄零。許紹雄的離開,像港劇片尾又一頁演員表悄然灰暗。可奇怪的是,想起他時總難悲傷:他演了一輩子小人物,卻讓配角有了山河的分量;他笑對生死,連最后都被記作“安詳”。
重溫《使徒行者》,歡喜哥在茶餐廳夾一筷子叉燒,對后生仔說:“做人呢,最緊要開心。”我在心里輕輕應了一句:“知啦,Benz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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