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工廠里的漂亮女工說，生活已經很好了，上班從來不考慮錢！

“我們上班，從來不考慮錢?！?/p>

在平壤一家國營紡織廠的財務室里，面對我們“工資不高，會不會想跳槽”的提問，一位面容清秀的女會計抬起頭，不假思索地給出了這個答案。她的眼神里沒有一絲閃爍或猶豫，只有純粹的坦然，甚至對我們提出這個問題感到些許詫異。

那一刻，我們這群來自“搞錢第一”世界的訪客，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這句話像一塊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我們被房貸、車貸、KPI和晉升通道填滿的內心，漾開了一圈圈復雜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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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朝鮮之前，我們想象過這里的許多場景，但親眼所見的現實，依然充滿了讓我們意外的“小插曲”。

最直觀的感受是，這里的生活節奏是一種悠長的“慢板”。清晨的平壤，大街上看不到行色匆匆、邊趕路邊啃三明治的“打工人”，更多的是從容不迫的腳步。公園里，老人們打著太極，神情安詳。

作為一名習慣了在市場中尋找機會的觀察者，我的職業病幾乎瞬間發作：放眼望去，這里處處是“商機”。家電、太陽能產品、電動自行車……幾乎是賣方市場，供不應求。甚至連城市里空曠的樓頂，在我眼中都仿佛立起了巨幅廣告牌，散發著金錢的味道。

然而，身邊的朝鮮向導，以及我們接觸到的普通市民，似乎對這種“遍地黃金”的機遇視而不見。他們沒有我們那種刻在骨子里的、對掙錢的迫切性。這種巨大的反差，讓我們既困惑又著迷。在這個高速運轉的時代，這里仿佛一個被按下了暫停鍵的“異托邦”，靜靜地運行著另一套生活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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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女工的話讓我們震驚，但隨之而來的一個更現實的問題是：如果不靠錢，他們靠什么生活？

答案，在隨后的深入了解中，像一幅畫卷緩緩展開。

在朝鮮，工資（朝鮮稱為“生活費”）更多是一種象征性的收入。真正支撐起日常生活的，是一張張看似樸素，卻分量十足的票與證。

“每個月，廠里除了發工資，還會發肉票、菜票、蛋票、布票……”我們的導游，一位年輕的平壤姑娘，耐心地為我們解釋，“憑著這些票，他們就能在單位的合作社或者指定商店里，用非常低的價格買到生活必需品?！?/p>

這讓我們想起了自己父輩曾經經歷過的計劃經濟年代。但在這里，這套體系依然鮮活地運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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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參觀了工廠的職工宿舍。房間干凈整潔，設施齊全，真正實現了“拎包入住”。更讓我們驚訝的是宿舍樓下的小賣部。里面牙膏、牙刷、毛巾、內衣等日用品一應俱全。工人們來這里，不需要掏錢，只需出示單位按月發放的“日用品票”，就能直接領取。

“那如果想吃點好的呢？”我們好奇地問。

“當然可以啊。”導游笑著回答，“特別是在一些勞動強度大的單位，福利會更好。每月還會發‘飯票’，可以免費去‘清流館’那樣的大飯店就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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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搖籃到退休——無所不包的國家福利

解決了溫飽，現代人最大的焦慮來源——住房、教育、交通和醫療，在這里又是如何解決的呢？

關于住房： “他們不買房。”導游一句話概括了絕大多數朝鮮人的狀態。像平壤絲綢廠這樣的國營大廠，都為職工提供宿舍或分配公寓。住房是國家和單位給予的基本福利，不屬于商品范疇。因此，“房貸”這個詞，在他們的字典里是不存在的。

關于教育： 在平壤金正淑紡織廠，我們看到了最動人的一幕。清晨，年輕的媽媽們騎著自行車或步行來上班，車后座或手邊，就坐著她們年幼的孩子。進入車間前，她們會順路把孩子送到廠辦的幼兒園。幼兒園設施完善，孩子們在老師的帶領下唱歌游戲。母親在工間休息時，甚至可以過來看看孩子。下班后，母子一同回家，無縫銜接。

“這要花不少錢吧？”我們下意識地問。
“不用錢。”幼兒園老師回答得理所當然，“朝鮮實行12年義務教育，包括一年學前教育和十一年中小學教育。所有這些，都是免費的?！?/p>

關于交通： 平壤早高峰的公交車站，隊伍排得很長，但秩序井然。公交車票極其廉價，僅相當于人民幣1毛錢。而且，很多單位會每月發放30張公交車票，對于絕大多數職工來說，這已經完全夠用。

這張由票證、福利和分配制度編織而成的、從搖籃覆蓋到退休的安全網，牢牢托住了每一個人的基本生活。它或許沒有提供奢華的選擇，但卻徹底消除了生存的焦慮。當一個人不再為下一頓飯、下一個月的房租、孩子的學費、家人的醫藥費而徹夜難眠時，他對于“錢”的態度，自然會發生根本性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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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解開了物質生活的謎題后，另一個讓我們困惑的現象出現了：既然生活無憂，為何工廠里的工人們沒有變得懶散，反而展現出極高的積極性和那種久違的“主人翁”意識？

在參觀車間時，我們看到工人們專注于手中的活計，動作熟練而高效。當我們上前提問時，她們大多是邊干活邊回答，沒有絲毫停歇。掛在她們嘴邊最多的詞，是“努力生產”、“為國家做貢獻”。

起初，我們以為這只是一種宣傳話術。但觀察得越久，越發覺她們眼神中的那種專注和認真，是裝不出來的。

后來我們想明白了。當勞動的目的不再是純粹為了換取生存資料，當工作的價值與一個宏大的、超越個人的集體目標相聯系時，勞動本身，便可能回歸其最本質的意義——創造與奉獻。

在這里，工作不僅僅是一份謀生的職業，更是實現個人價值、獲得社會認可、與國家和集體共同前進的一種方式。這種源自精神層面的認同感和成就感，構成了另一種形式的“報酬”。它無法用數字衡量，卻同樣真實而有力。

離開朝鮮時，那位女工“上班不考慮錢”的話語，依然在我耳邊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