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老師教出的徒弟,散在兩宋亂世里,有的早死了,有的變了心,還有一個后來成了大英雄,我跟幾個老街坊閑扯時聽來的,越琢磨越覺得這世道真說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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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認識的是老周的兒子周云清,這孩子從小就跟爹練槍,聽說他爹創的百鳥朝鳳槍,全靠他才傳開,可惜十八歲那年隨軍打西夏,讓蔡京給害了,老周后來總在酒館里悶坐,手里捏著兒子用過的槍穗子,那樣子叫人看著心里發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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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個更讓人心里發堵的,史文恭,當年老周打河州城,云梯斷了,他中了兩箭,就是這小子沖過來把他拖下來的,老周待他跟親兒子一樣,連壓箱底的白練紫金錘都教了他,誰知道慶功宴上,他直接指著老周說通敵,后來這人投了梁山,老周從此一口酒也不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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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老周收徒弟更小心了,林沖原是禁軍教頭,磨了幾年嘴皮子,他才肯收,誰料高衙內那伙人步步緊逼,逼得林教頭沒路走,最后上了梁山,我爹說那年月官場比打架還兇,好人沒活路,真不是稀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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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的大戶盧俊義,是讓老周救過一命,才認了師,這小子學成之后發了財,可梁山那幫人偏說他命里該造反,硬是把他拽上山,坐了第二把交椅,有錢人,日子也不好過啊。
后來老周躲到麒麟村,收了王貴他們三個莊稼漢,那三個小子實誠,天天練刀練槍,后來跟岳飛打仗立了功,最小的那一個叫岳飛,窮人家的孩子,老周認他當義子,把本事一點一點教給他,要不是秦檜那奸人害他,岳將軍真能把金國人趕回老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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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想來,老周的徒弟們,命跟兩宋的天一樣,說垮就垮,有人死在戰場上,有人背了盟約,有人被逼著造反,最后只剩個岳飛,勉強撐著那片天,那幾年教武,不光教招式,更教人怎么挺直腰板活著,老周要是還活著,看見風波亭那事,怕是能氣得從棺材里爬出來。
這十來個徒弟里,能合老周心意的,怕也就岳飛一個了,別的不說,單是“精忠報國”這四個字,就夠人記上幾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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