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還好她還沒醒,不然發現我給她植皮,也得哭很久吧。”
沈澤安呆呆地盯著天花板一動不動。
時悅勸不動,哭著跑走了。
我的生命體征穩定之后,醫生做了植皮手術。
我上半身的皮膚損傷得太嚴重,沈澤安兩條大腿上的皮膚都給我用了。
手術的醫生是他的同事。
麻藥褪去的時候,醫生安慰著沈澤安。
“沈醫生,植皮很痛的,得坐一段時間輪椅,大男人也沒關系,痛了流兩滴眼淚就好了。”
沈澤安卻只是問醫生:“這么痛,她哭了嗎?”
醫生搖搖頭,說沒有,我全程都沒什么反應,睡得很安詳。
沈澤安突然就放聲大哭,像個委屈到了極點的孩子。
以前聽過的很多小說里都說。
人在死后會變成最健康的樣子。
可天好像在我面前亮了又黑了,我仍然是什么都看不見。
我努力想把眼睛睜得很大很大。
期望能看到一點東西。
可我努力睜開眼睛的時候,還是看不到,腦子里的彈幕不見了。
可阿澤熟悉的味道卻鋪天蓋地地鉆進了我的鼻子里。
我有些奇怪,猛地吸了吸。
那股熟悉的花香皂角的味道卻還在。
我無措地躺在病床前。
“原來,我沒死嗎。”
肩膀突然被阿澤死死扣住,我的骨頭幾乎都要被他捏得錯位了。
可阿澤的聲音卻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喬俞安,再也別鬧了。”
“我哪兒也不去,再也不走了。”
我的心臟仿佛還泡在那池冰冷的湖水里,又冷又重。
我干澀地張了張嘴。
“沈澤安,我從來都沒有鬧過,我是認真的。”
是認真想死的。
阿澤卻只是無力地捏了下我的手。
“俞安,我已經認命了,你還想要我怎么樣?”
他轉身走了,拒絕再跟我說話。
我一個大病初愈的瞎子,想找一個想躲起來的人,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已經在病床上躺了很久。
醒過來沒多久身體就沒什么問題了,我能出院了。
阿澤給我辦的出院手續。
老房子里面被燒得面目全非,已經不能住了。
阿澤在外面租了一個房子。
換一個陌生的環境對我來說就像身處在外空,我連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邁。
不過才去住了一天。
我的腿上就被磕出了好多淤青。
阿澤什么都不說,卻還是像小時候那樣,把房子里的每個邊邊角角都仔細地包上。
可小時候,那個房子里的氛圍是歡快的。
阿澤那時總是得意地跟我炫耀:“我把有角的都包上了,喬俞安,你再撞倒一下算我輸。”
可現在,我能感覺到阿澤的壓抑。
我的心臟空空的,像是有個怎么都填不滿的空洞。
就連身體好像也開始跟我對著干。
即使阿澤把每處都包得嚴嚴實實。
但我還是容易受傷。
有時候是太陽穴磕在了門把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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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是被鋒利的紙殼子割破了手腕。
阿澤扔掉了一件又一件的東西。
連正常的上班都不敢去了,他每天就在家看著我,生怕一離開。
回家后我的身上就又多了道傷口。
可我身上的傷口卻仍然在增加。
白天有阿澤守著,可睡覺睡醒的時候,額頭都會多一些紅腫。
我也不記得這些傷是怎么來的了。
阿澤按壓著我的額頭上藥,語氣里的疲憊怎么都止不住。
“喬俞安,你這輩子,就這樣了。”
“我的生活里全都是你,這樣就好了是嗎?”
甚至有一天,阿澤下樓扔垃圾的時候忘記了反鎖門。
那天我覺得我好像能看到一點東西了。
我順著門摸出去了
我確認我真的看得到了,那條路在我面前好清楚了。
我由衷地感到高興,不用盲杖,不用被牽著,我也能走路了,我總算也沒辜負阿澤這么多年的心血。
我高興地想來回跑兩步。
剛邁出一步的時候,卻碰到剛好來找阿澤的時悅。
她尖叫一聲,把我往后扯。
“你在干什么!危險啊!”
她從背后扯住了我,我卻聽到了噗通一聲重物翻滾到臺階下的聲音。
有人從我背后急急地跑下去。
哭聲斷斷續續地傳進我的耳朵里。
“沈澤安,我的手,我的手好像不能動了。”
時悅哭著笑出了聲。
“你心里的那只手,就是被她這樣的毀掉的嗎?你還有多少只手能被她這樣折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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