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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0日,一則重磅消息震動中國商界。
據多家官媒報道,娃哈哈集團董事長宗馥莉已于9月12日正式辭去公司法人代表、董事長及總經理等全部職務。這一決定經股東會與董事會程序確認,標志著這位曾被寄予厚望的“國民品牌繼承人”在掌舵僅一年后,再次選擇退出權力核心。
宗馥莉的辭職,不是一次簡單的職務調整,而是一場關于家族企業傳承、代際理念沖突與組織變革困境的集中爆發。她曾是“海歸派掌門”的典范——美國西方學院留學歸來,主張品牌年輕化、管理數字化、市場國際化,試圖將父親宗慶后一手打造的千億飲料帝國帶入新時代。然而,她的改革在“水土不服”中屢屢受挫,最終以辭職收場。
這不僅是宗馥莉個人的退場,更是中國民營企業“企二代接班”難題的一次深刻折射。以宗馥莉和王思聰為代表,為何擁有資源、教育與平臺的“企二代”,在接班之路上步履維艱?
宗馥莉,理想主義改革者的挑戰
宗馥莉的成長軌跡,幾乎是“標準版”企二代接班模板:海外名校留學、基層歷練、逐步掌權。
她早年赴美留學,畢業于加州西方學院(Occidental College),主修工商管理。這段經歷賦予她國際視野與現代管理理念。回國后,她并未直接進入集團核心,而是從娃哈哈的子公司——宏勝飲料集團起步,從生產、銷售到供應鏈管理,一步步積累實戰經驗。
2018年,宗慶后明確表態:“娃哈哈的接班人是宗馥莉。”此后,她開始全面介入集團戰略。2024年,宗慶后去世后,宗馥莉正式接任董事長兼總經理,成為娃哈哈的實際掌舵者。
然而,她的改革之路從一開始就充滿阻力。
宗馥莉深知娃哈哈品牌在Z世代中的認知度下滑。她主導推出新包裝、新口味,嘗試跨界聯名,甚至試水元宇宙營銷。但這些舉措在老一代經銷商與消費者中遭遇強烈反彈:“經典才是王道”“新包裝不像娃哈哈”。2024年推出的“AD鈣奶”新系列,盡管在社交媒體引發討論,但線下動銷率不足預期的60%,最終被迫調整策略。
娃哈哈的銷售體系以“聯銷體”模式著稱——依靠龐大的經銷商網絡,實行深度分銷。這一體系曾是宗慶后打下江山的利器,但也形成了根深蒂固的“人情文化”與“經驗主義”。宗馥莉試圖引入數據驅動決策、KPI考核、數字化管理系統,但遭到中層管理者與老經銷商的抵制。一位區域經理坦言:“我們靠關系吃飯幾十年,突然要打卡、寫報告、看數據,誰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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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年初,宗馥莉試圖將387件“娃哈哈”商標從集團轉移至其控制的宏勝系公司,被杭州國資緊急叫停。這一舉動暴露了她與集團最大股東之間的信任裂痕。娃哈哈作為混合所有制企業,國有資本與家族資本并存,商標權歸屬不僅是法律問題,更是控制權之爭。
據財新報道,宗馥莉此次辭職的直接導火索,正是“商標使用不合規”問題。她決定另起爐灶,推出自有品牌“娃小宗”,試圖繞開集團束縛,實現獨立運營。這既是現實妥協,也是戰略突圍——當無法在舊體系內推動變革,便只能另立新局。
“企二代”的鏡像:接班失敗的多種面孔
宗馥莉的困境并非孤例。在中國民營企業邁向代際傳承的今天,多位“企二代”在接班之路上折戟沉沙,呈現出不同形態的“接班失敗”。
萬達集團創始人王健林之子王思聰,是“企二代”中最富爭議的人物。他留學倫敦大學學院,歸國后并未直接接手萬達商業地產,而是創辦普思資本,投資電競、娛樂、直播等領域,一度風頭無兩。
然而,隨著萬達集團戰略收縮、普思資本投資失利,王思聰逐漸淡出公眾視野。2020年,普思資本股權被全部注銷,王思聰從萬達系高管名單中消失。他并未真正“接班”,而是選擇了一條獨立創業的道路,最終在父輩光環褪去后陷入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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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思聰的案例揭示了一個現實:當二代不愿或不能融入父輩的主營業務,選擇“另起爐灶”,往往難以復制父輩的成功。資本、資源、政商網絡的缺失,使其創業之路充滿不確定性。
碧桂園創始人楊國強之女楊惠妍,在2023年正式接任董事會主席。她早年留學美國,曾在高盛工作,具備國際化背景。然而,接班后恰逢房地產行業深度調整,碧桂園陷入債務危機。
楊惠妍雖努力推進債務重組、資產出售,但市場信心難以恢復。她的接班更像是一場“危機托管”,而非主動的戰略延續。這反映出“企二代”接班的另一種困境:在行業周期下行時接手,即便能力出眾,也難以力挽狂瀾。
與上述案例不同,美的集團董事長方洪波是職業經理人接班的典范。他并非何享健的子女,但通過多年業績與戰略貢獻,最終獲得信任,成為美的掌舵者。
方洪波的成功在于:他既尊重美的的組織文化,又推動數字化轉型與全球化布局,實現了平穩過渡。這說明,當家族企業缺乏合適的接班人時,職業經理人路徑或許是更優選擇。
為何企二代難接班?
宗馥莉的辭職,王思聰的沉寂,楊惠妍的困境,共同指向中國家族企業接班的幾個深層矛盾:
首先是代際理念沖突,也就是現代管理無法適應經驗主義。父輩創業者多為“草根逆襲”,依靠直覺、人情與膽識打下江山。而企二代普遍接受高等教育,信奉數據、流程與制度。這種理念差異在組織變革中必然引發沖突。宗馥莉的數字化改革受阻,正是“系統沒有準備好接住她”的典型寫照。
值得強調的是,一些企業越大越存在組織惰性與路徑依賴問題。娃哈哈的“聯銷體”、萬達的商業地產模式、碧桂園的高周轉策略,都是父輩成功的關鍵。但這些模式在新時代可能成為包袱。二代試圖變革,卻面臨龐大既得利益群體的抵制。組織的“慣性”遠大于個人的“推力”。
家族企業往往存在復雜的股權結構與利益關系。宗馥莉試圖轉移商標,本質是爭奪控制權。而王思聰未能進入萬達核心,也反映出王健林對其能力或忠誠度的保留。接班不僅是能力問題,更是信任與權力的博弈。
宗馥莉的辭職,不應被簡單解讀為“留學生失敗”或“洋學歷水土不服”。她的經歷恰恰說明:留學賦予她的是視野與工具,但能否成功,取決于組織是否具備變革的意愿與能力。對家族企業而言,接班不是“把權交給孩子”,而是一場系統性重構。
宗馥莉推出“娃小宗”,或許正是她對“接班”定義的重新理解——不一定要掌控“娃哈哈”這個舊帝國,而是創造一個屬于自己的新品牌。這既是無奈,也是智慧。
宗馥莉的離任,標志著娃哈哈進入一個不確定的后宗慶后時代。但她的嘗試與掙扎,為中國民營企業留下了寶貴啟示:企二代接班的成敗,不在于他們是否留學、是否海歸,而在于企業是否準備好迎接變革。
留學不是萬能鑰匙,但它是打開新世界的工具。真正的障礙,是那扇不肯轉動的鎖——僵化的組織文化、固化的利益結構、停滯的戰略思維。
未來,或許會有更多“宗馥莉”在接班路上折戟,但只要企業愿意改變,愿意為新一代讓出空間,接班就不是一場注定失敗的博弈,而是一次重生的契機。
傳承,不是守住過去,而是創造未來。而創造未來,需要的不僅是繼承者,更是變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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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元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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