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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知識局
文字 | 一拳一頭北極熊
制圖 | 桐 校對 | 朝乾 編輯 | Alicia
在最近的文章中,我們關注了土耳其基建產業的崛起。本世紀初埃爾多安上臺后,面對民眾提升住房條件的殷切期望,通過各種政策與法律,大力發展房地產。和“基建狂魔”中國的發展路徑相似,““基建小狂魔””土耳其也經歷過一個大基建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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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地產投資與公共建設是土耳其經濟發展的重要一環
(圖:壹圖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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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基建的過程中,埃爾多安政府還把基建變成了國家能力,實行財富再分配,讓大量來自中東部的農村居民進入城市,實現階級躍遷,成為支持自己的鐵票倉。
在政策傾斜下,有不少基建商迅速成長為新貴。被戲稱為“五人幫”的五家建筑公司,被認為與埃爾多安政府存在深度的利益勾兌。在國內賺得盆滿缽滿的“五人幫”,勢必要將手伸向海外市場。
光靠國內市場可能已經無法滿足其利益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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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和土耳其這兩個發展路徑相似的“基建狂魔”,在海外拓展的過程中,必然會發生激烈競爭。
過剩與輸出
當我們理解了土耳其這個“基建狂魔”是如何煉成的,也就很容易明白土耳其的基建為什么要出海。原因很簡單,無非是產能過剩。
就拿水泥來說,根據土耳其水泥協會主席的說法,該行業閑置產能約為30%到40%。該協會警告稱,全世界最便宜的水泥就在土耳其。而這恰恰是過去10年中土耳其水泥產能翻倍的后果。
土耳其水泥產量位居世界前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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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五人幫”之一的土耳其第二大建商Limak,就在莫桑比克和科特迪瓦投產了百萬噸級的海外水泥產能。
據工程界權威榜單《工程新聞紀錄》(ENR)統計,全球最大的250家國際承包商中,土耳其共有42家企業上榜,位居第二,僅次于中國的79家。可以說,土耳其已經擁有相當數量的大型基建龍頭企業,亟需走向海外市場。
在建筑、化工、交通運輸等多個領域
土耳其企業正全力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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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土耳其建筑業出海時,也不可避免地要從事附加值較低的項目。
根據ENR的數據,2023年全球250強國際承包商海外工程收入的總值為4996億美元,其中歐洲公司占據主導地位,貢獻了2464億美元(占49.3%)。可見,依靠舊殖民體系的遺澤,歐洲還是主要吃肉的玩家。
緊隨其后的是中國,以1230億美元(占比24.6%)穩居第二,主要得益于中資在亞洲和非洲的大量業務。
土耳其承包商雖有42家公司上榜,但其國際收入只有185億美元(占比3.7%),位居第五。這充分說明了土耳其建筑行業盈利能力低下的問題。
出海企業數量的增多并不必然帶來收益的增長
大頭還是讓人家歐洲企業占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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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見,在海外工程營收市場中,土耳其和中國處境類似。所謂的“基建狂魔”,只不過是賣苦力喝湯的角色。
2016年,土耳其最大的建筑公司R?nesans在試圖出海非洲的時候,就與國際金融公司IFC(世界銀行的私營部門)合作;在試圖進入北非和塞內加爾這樣的前法國殖民地的時候,又和法國基建投資資金合作。這些現實都體現了土耳其出海建筑企業的生態位。
R?nesans在阿爾及利亞建設的燃氣輪機制造廠
(圖:ronesan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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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土基建,大戰非洲
土耳其的基建業不論能力還是整體規模,都要落后中國很多,但二者的確是一個段位的玩家。在非洲,土耳其雖然不可能挑戰由中資主導的整體局面,但一對一交手時,卻是有一定威脅的競爭對手。
2017年,土耳其頭部軌道交通建設公司Yap? Merkezi在埃塞俄比亞鐵路現代化的招標中戰勝了一家中國公司。
2021年,該公司在坦桑尼亞再次擊敗了一家中國企業,贏得一個價值9億美元的鐵路項目。
Yap? Merkezi在埃塞俄比亞和坦桑尼亞承建的鐵路項目
(圖:Youtu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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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月,它再度搶奪了中國企業在非洲的一條全長273公里、耗資22億美元的鐵路線建設項目。
更嚴重的是,這樣的競標行為還有了示范效應。
2024年,烏干達一條272公里標準軌需要電氣化,該項目金額約27億歐元,本來由中資國企承包。在久久沒有推進后,被烏干達政府轉交給在鄰國坦桑尼亞干出聲色的Yap? Merkezi。
烏干達標準軌鐵路(SGR)項目簽約現場
這是土耳其承包商在海外簽署的最大項目之一
(圖:dailysabah.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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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之類似,土耳其建筑集團Summa,在盧旺達、塞內加爾和赤道幾內亞等國與中資的競爭中,贏得赤道幾內亞議會大廈、盧旺達會議中心和埃塞俄比亞購物中心等諸多零星項目。
在中資建筑公司具有統治地位的剛果(金),土耳其的Milvest公司從中資手里搶走了金沙薩金融中心的項目,還希望競標金沙薩機場的翻新擴建工程。這一項目最初由一家中國公司承建,但目前仍未完工。
Milvest公司承建的金沙薩國會和金融中心
其辦公樓、豪華酒店和會議中心將創造約五千個就業機會
(圖:dailysabah.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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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耳其的優勢在哪里?
一種觀點認為,土耳其的建筑企業之所以能在和中企的競爭中勝出,除了其專業能力,也有企業本地化更為充分的因素。
有中國業內人士指出:“他們使用英語作為工作語言,新冠疫情導致的管理政策和供應鏈受影響,也為近幾年土耳其擴大非洲市場創造了機會。”
這的確是一個問題,土耳其企業在非洲的投資分布雖然分散,但在阿爾及利亞和摩洛哥這樣的北非國家,項目卻比較集中。
這不是偶然的,這些地方都曾經是奧斯曼帝國的羈縻之地,土耳其的軟實力抓手很多。
地理位置與文化的相近
讓土耳其在進入北非市場時更易融入
(圖:shutterst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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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中國對非洲的投資轉為理性,也給了土耳其企業一些空間。
中國企業目前正在重新考慮在非洲的投資計劃——對非洲貸款承諾從356億美元降至37億美元,這就給了土耳其公司機會。
多年來中國在不同領域對非洲進行投資建設
但之后這種投資熱情可能也會有所降低
(圖:壹圖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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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贊比亞等一些非洲國家的貸款償還問題(涉及一筆55億美元的分期付款),也影響到了一些非洲甲方的態度。
對于很多非洲國家來說,選擇土耳其企業,不僅僅是選擇一家建筑承包商,更是選擇一個外來貸款的渠道。因此,土耳其的基建大出海,本質上還是國家能力的大出海。
中國和土耳其的競爭固然存在,但也不乏合作機會,比如 “五人幫”之一的Makyol,就和中交建聯合投標,在羅馬尼亞建設耗資13.6億歐元的高速公路項目。
西方的確有把土耳其塑造為一個中國的挑戰者的動機,但卻忽視了一點——土耳其同樣拒絕對非洲國家采取“西方中心主義”的做法。埃爾多安曾在安哥拉議會上信誓旦旦地說道:“我們是一個歷史上沒有殖民主義污點和恥辱的國家。”
在基礎建設、經濟援助、軍事防務等方面
土耳其與非洲多國也在逐漸加強合作
(圖:土非伙伴關系峰會,壹圖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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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土耳其人認為,他們的基建出海同樣是在輸出現代化,這一點和中國的敘事是同構的。中國和土耳其在基建出海方面,還是存在合作空間的。
*本文內容為作者提供,不代表地球知識局立場
封面:shutterst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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