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6月8日,我國發生了一件令人心痛的事情,兩彈元勛姚桐斌,被兩個“小孩”用鐵棍重擊頭部,不幸犧牲,年僅46歲。
![]()
消息傳開,舉國震驚,當時正在人民大會堂參加會議的周總理,在聽到這個消息后,驚得手中的茶杯,都掉到了地上。
很快,這個事情便傳到了曾經的應用地球物理研究所所長、衛星設計研究院院長趙九章耳中,他的眼睛,瞬間失去了神采,失魂落魄的回了家。
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里,趙九章一個人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吃不喝,不言不語,等人們再次見到了,他的頭發幾乎全白,人也急劇消瘦,兩只眼睛中,更是布滿了紅血絲。
為什么姚桐斌之死,會讓趙九章變成這副模樣?原因有二。
第一,他雖比姚桐斌大25歲,但卻和姚桐斌是至交好友,他心痛好友的英年早逝。
第二,他當時的處境,比姚桐斌艱難百倍,姚桐斌之死,對他來說,無異于巨大的打擊,他生出了深深的絕望之感。
趙九章,河南開封人,1907年出生當地一個名醫之家,可惜,他降世之時,家道中落,而且小小年紀,便父母雙亡。
![]()
父母死后,趙九章孤苦無依,為了生活,曾當過一段時間學徒,幸虧他的姑媽及時伸出援手,他才得以繼續讀書。
1926年,19歲的趙九章,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浙江工專電機系,當時,正是革命思潮迸發之時,趙九章也深受影響,積極參加各種反帝反封建反軍閥的活動。
因為表現太過積極,1928年3月,趙九章被反動軍閥逮捕入獄,好在一點,他有個很牛的姨夫叫戴季陶,不僅是蔣介石的把兄弟,而且當時在國民黨中,已經身居高位,很輕易就把他給撈了出來。
趙九章被放出來后,戴季陶害怕他闖出更大的禍端,就把他留在身邊當秘書。
有戴季陶這個大靠山,若趙九章愿意從政,那必定會扶搖直上,然而,趙九章卻志不在此,而且在戴季陶身邊的那段日子,他親眼目睹國民黨官場腐敗,并多次與戴季陶發生爭吵,最終跟姨夫“不歡而散”。
![]()
離開戴季陶后,趙九章考上了清華大學物理系,教他的,是民國著名教授熊慶來、葉企孫等人,他的同學,是錢學森、殷大鈞、王竹溪等人。
1933年,趙九章從清華大學畢業,被留校助教,1934年,他考上庚子賠款的公費留學,跟蔣介石的兒子蔣經國一道,前往德國攻讀氣象專業。
在德國,給趙九章當老師的,是著名教授菲克。
起初,菲克對趙九章印象一般,但很快,他就發現了趙九章有超乎常人的記憶力和理解力,而且治學態度極其嚴謹。
在菲克的教導下,趙九章僅用3年時間,便拿下了博士學位,不僅如此,頭腦異常聰慧的他,還把熱力學和數學方法,引用到了氣象科學,在當時的歐洲引起了極大轟動。
![]()
1938年秋,完成學業的趙九章,放棄了在德國的優渥生活條件,毅然決然的返回了正處于戰亂中的祖國。
到了西南聯大后,他在氣象系擔任教授,在抗日期間,先后為我國訓練出了5批氣象員,這為我國的空軍作戰,提供了極大幫助。
除此之外,在物資極端匱乏的情況下,趙九章還研制出了水銀氣壓表,而且完全符合要求,這在當時,幾乎是個奇跡。
1944年,在我國著名氣象學家竺可楨的推薦下,趙九章擔任氣象研究所所長一職。
對于趙九章,竺可楨是重視至極,他認為,以趙九章的能力,足以把中國的氣象學,推到一個新的高度,對他是竭盡所能的幫助、培養。
而趙九章,也沒讓竺可楨失望,他是除了吃飯、睡覺,所有的時間,幾乎都花費在了工作上。
轉眼時間來到1948年,隨著三大戰役的慘敗,國民黨已是日暮西山,開始著手退往臺灣。
這時候,竺可楨和趙九章所在的氣象研究所,也在“撤退”之列,國民黨負責此事的朱家驊,多次打電話,要竺可楨和趙九章收拾東西去臺灣,但都被二人拒絕。
原因很簡單,他們對國民黨失望至極,而且,他們的親朋故舊,大部分都在大陸,他們也不愿背井離鄉。
![]()
1949年11月,中國科學院成立,趙九章所在的氣象研究所,被更名為地球物理研究所,趙九章依舊擔任所長一職。
當時的新中國,雖然剛剛成立,但趙九章等人是充滿干勁兒,短短一兩年時間,在趙九章的帶領下,我國的數值天氣預報,便接近了國際水平。
1957年,世界上第一顆人造衛星登上太空,趙九章敏銳的察覺,氣象學的新紀元要來了,他開始有意識的,把大氣物理研究,向空間物理研究推動。
緊接著,趙九章跟自己的學生們,又開始研究電離層、磁層、輻射帶、太陽風、沖擊波、磁暴、日地關系等等課題。
1958年5月,我國決定研制衛星,并將其列為當年第一重點任務,于是,“518”小組成立,錢學森任組長,趙九章和衛一星任副組長,開始了研制衛星的前期工作。
![]()
1964年12月,在錢學森、趙九章、衛一星等人的努力下,前期工作基本準備妥當,衛星的制造提上議程。
1966年1月,中科院成立了衛星設計院,趙九章擔任院長一職,“東方紅一號”的研制,正式開始動工。
趙九章的第一項任務,是衛星軌道的設計、計算與觀測,在他的帶領下,僅僅3個月,便完成了任務。
緊接著,在趙九章的帶領下,科學家們又解決了一大難題,那就是“衛星測軌”。
然而,就在衛星制造步入正軌的時候,1966年10月,趙九章的麻煩來了,因為,他是戴季陶的外甥!
那段時間,趙九章遭了許多罪,可他根本就不在乎,因為他的全部心思,都在人造衛星制造上。
他們叫他反省,他在思考人造衛星,他們讓他匯報思想,他談的還是人造衛星,他們讓他寫檢查,他寫的也是人造衛星。
![]()
到1967年,事態越來越嚴重,他的權力,被“小孩”們給剝奪了,一直忙于工作,幾乎沒逛過街的趙九章,幾乎每天都被帶著,在街上游一圈,這讓他哭笑不得。
再往后,他的處境更難了,他們越來越過分,甚至有人用煙頭,燙他的腰,燙他的腿,燙他的嘴!
可即便如此,趙九章依舊滿懷信心,他認為“過一陣子,形勢就好了”,他就可以恢復工作,安心搞他的衛星研究了。
雖然受盡委屈,但他依舊關心著人造衛星的消息,當聽說同志們遇到難題,他會眉頭緊鎖,當得知有了進展,他會笑逐顏開。
可是,到后來,他們連他打聽消息的權利,也給剝奪了,這讓趙九章陷入了深深的痛苦。
萬般無奈下,他開始想著求助自己的好朋友喬冠華,他開始在家里翻找喬冠華的電話號碼,但可惜,他的家,被那些人翻了許多遍了,電話號早被他們拿走了。
![]()
沒辦法,他只能苦思冥想喬冠華的號碼,當時的電話號,只有4位數,可趙九章就是怎么都想不起來,這讓他沮喪至極。
后來,他在打水的時候,無意間碰到了一位跟著他干了十幾年的老同事鄧增昆,便悄悄讓他幫忙找喬冠華的電話。
在苦等好幾天后,趙九章再次碰到了鄧增昆,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可惜,鄧增昆卻讓他失望了,因為他家也被翻得亂七八糟,電話號碼也被搜走了。
當時,趙九章的神情,即便時隔多年,鄧增昆都始終無法忘懷。
因為太想知道關于衛星的研制進展,一次,趙九章悄悄托同事,給錢驥用德文寫了張紙條,然而,他并沒有收到回信,不是錢驥不愿意告訴他,而是因為錢驥,也正在遭受磨難。
1968年春節之后,趙九章被送到了京城,他的處境更難了,常常是掛著十幾斤重的鐵牌子上街,他的脖子,被鐵絲勒出一道道血痕。
當時,趙九章已經71歲高齡,他們還讓他做體力勞動,一會讓他下溝干活,一會又把他叫上來,如此往復,不停的折騰他。
![]()
每天晚上回到家回到家,趙九章都是精疲力竭,連翻身都難,這讓他的妻子吳岫霞心疼不已,為了緩解他的痛苦,只能用煙草給他熏腿、熏背、熏腰,是邊熏邊落淚。
可即便都到了這種程度了,趙九章的心思,還在人造衛星上,因為,這是他的歷史使命,他希望同志們能在造衛星的路上,少些曲折,多些平坦。
姚桐斌跟趙九章,應該是1957年才相識,因為在此之前,姚桐斌在國外讀書。
回國后的姚桐斌在國防部第五研究院工作,主要負責材料與工藝的研究,1960年,開始做航天材料的研究。
在那個特殊時代,姚桐斌也未能幸免,1968年6月8日,因為不放心家里年幼的3個女兒,他冒著風險回了家。
誰料,回家后剛拿起碗筷,就有人沖了進來,緊接著悲劇發生,在3個女兒的驚叫聲中,姚桐斌犧牲了。
![]()
姚桐斌的死,成了壓垮趙九章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徹底失去了信心,開始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
1968年10月10日夜,在找姚桐斌離世3個月后,趙九章寫下遺書,然后回到臥房,刷牙、洗臉、燙腳,如往常那樣上床睡覺。
只是在睡覺之前,他把偷偷積攢下的幾十粒安眠藥,全部吞入了腹中。
當時的他不知道,早在國慶節的前3天,有一份請柬送到了中科院,邀請他去參加國慶觀禮,可惜,這份請柬被某些人給扣下了。
或許,趙九章只要再堅持一下,就會看到光明,可惜,他太痛苦太絕望了,沒能等到這天。
當收到趙九章離世的消息,周總理心疼的直落淚,因為太過心痛,日理萬機的老人家,罕見的停止了辦公。
據統計,僅1968年,中國科學院離世的一級研究員,就多達20人,不得不說,這是巨大的損失。
![]()
1970年4月24日晚上9點35分,長征一號火箭搭載著東方紅一號衛星,緩緩的升上了天空,消息傳開,舉國上下歡欣鼓舞,可惜,趙九章、姚桐斌都沒能看到……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