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不愿與“老卒”黃忠為伍,不但《三國演義》中有精彩描述,《三國志·卷四十一》中也有明確記載:“先主為漢中王,遣詩拜關羽為前將軍,羽聞黃忠為后將軍,羽怒曰:‘大丈夫終不與老兵同列!’不肯受拜。”
關羽“好左氏傳,諷誦略皆上口”,一般情況下不會如此“失禮”,他聽說黃忠受封后將軍居然有點“氣急敗壞”,連漢中王劉備的面子也不肯給,有人說這是諸葛亮和關羽內外呼應一唱一和,要把后將軍的位置留給趙云,所以才有了諸葛亮事前勸阻、關羽事后發怒,但木已成舟,劉備不可能收回“用忠為后將軍、賜爵關內侯”的成命。
如果只看《三國演義》,就會覺得十分奇怪:關羽黃忠戰長沙“互饒性命”惺惺相惜,怎么一到封官賜爵的時候關羽就變臉如翻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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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還有人為黃忠感到不值,也認為關羽識人不明:就是關羽瞧不起的黃忠,死在了為關羽報仇的夷陵之戰中!
我們細看三國史料,就會發現上面兩件事都不存在:“黃忠字漢升,南陽人也。荊州牧劉表以為中郎將,與表從子磐共守長沙攸縣。及曹公克荊州,假行裨將軍,仍就故任,統屬長沙守韓玄。先主南定諸郡,忠遂委質,隨從入蜀。先主為漢中王,用忠為后將軍,賜爵關內侯。明年卒,追謚剛侯。子敘,早沒,無后。”
劉備在赤壁之戰后南征荊州四郡,“武陵太守金旋、長沙太守韓玄、桂陽太守趙范、零陵太守劉度皆降。”
長沙太守韓玄并沒有被魏延砍殺,黃忠當然也沒有在長沙與關羽大戰,而且黃忠也沒活到劉備稱帝,他跟關羽誰先“走”的不好說,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都隕落于建安二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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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史料分析,關羽跟黃忠應該沒有任何交情,而趙云就不同了——曹操攻克徐州,關羽在下邳被俘,張飛不知所終(《三國志》沒記載張飛那段時間干去了,估計是在芒碭山打游擊,并娶了夏侯淵的侄女),只有趙云陪在劉備身邊,關羽張飛其實是欠了趙云人情的:“先主就袁紹,云見于鄴。先主與云同床眠臥,密遣云合募得數百人,皆稱劉左將軍部曲,紹不能知。遂隨先主至荊州。”
關羽從曹營是只身逃回,所謂“奉二嫂千里走單騎”純屬虛構,看過漢末地圖的讀者都不會認為關羽需要繞那么大一個圈子“過五關斬六將”。
關羽在劉備集團,即使在前期也是“有功有過”,但他又是不折不扣的劉備麾下第一將,假節鉞前將軍董督荊州事,就等于“代理荊州牧”,劉備也曾以左將軍身份領豫州牧——劉備的徐州牧和荊州牧都不是朝廷正式冊封的,但左將軍領豫州牧,卻是曹操以漢天子劉協名義任命的,其含金量極高,劉備進位漢中王后,對關羽的封賞也是最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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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之所以能進位漢中王,據《資治通鑒綱目》、《十七史纂古今通要》、《蜀漢本末》、《群書考索》和《資治通鑒》等五部史書記載,首功之臣就是趙云:“操自長安出斜谷,軍遮要以臨漢中,趙云大敗操兵,操引還長安,帝(劉備)遂有漢中,自稱漢中王。”
《華陽國志·卷五·公孫述劉二牧志》也記載了趙云在入川之戰中的戰功,甚至可能大于諸葛亮和張飛:“建安十九年,關羽統荊州事,諸葛亮、張飛、趙云等溯江降下巴東,入巴郡。趙云自江州分定江陽、犍為,飛攻巴西,亮定德陽。”
劉備把諸葛亮、張飛、趙云一股腦從荊州調離,不能說不是一個失策,因為劉備剛帶著龐統、黃忠、魏延等人入川的時候,任命趙云為“留營司馬”,北京語言大學漢語學院教授周思源對這個職位有解釋:“留營司馬相當于首都衛戍司令部司令兼公安局長。既負責大本營的防御工作,同時又負責治安工作。”
孫權的妹妹要抱著劉禪偷回江東,就是趙云和張飛截住的:“先主以云嚴重,必能整齊,特任掌內事。權聞備西征,大遣舟船迎妹,而夫人內欲將后主還吳,云與張飛勒兵截江,乃得后主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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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入川,關羽負責荊州全面工作,軍師中郎將諸葛亮“督零陵、桂陽、長沙三郡,調其賦稅,以充軍實”——劉備在荊州的時候,有兩個軍事中郎將,一個是諸葛亮,另一個是龐統,諸葛亮在當丞相前,還當過軍師將軍署左將軍府事。
熟讀三國史料的讀者當然知道,關羽跟南郡太守糜芳、將軍士仁(有史料為傅士仁)、治中從事留典州事潘濬都不對付,但我們卻找不到關羽和趙云鬧別扭的記載。
既然關羽和趙云能和睦相處,我們的問題就出來:看正史可知關羽跟黃忠沒啥交情,所以“大丈夫不與老卒為伍”也可以理解,而趙云跟關羽張飛一樣,都是劉備的“老班底”,劉備為何不讓趙云一直留在荊州輔佐關羽?關羽有趙云看住老家,還會被呂蒙白衣渡江偷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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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兩個問題,筆者是找不到答案的,熟讀三國史料的讀者諸君,也未必能理解劉備的帝王之術和梟雄之心,但不管怎么說,糜芳、士仁、潘濬先后降吳,關羽兵敗襄樊后“無家可歸”,都跟他身邊沒有得力助手有直接關系,而趙云在打完漢中之戰后,似乎并無特別重要的任務,劉備也沒把他派回荊州。
關羽確實有些驕傲,但他也不是跟所有人都過不去,起碼對諸葛亮他是比較尊敬的,跟張飛也是十分親近的,至于在關羽眼里趙云是怎樣的,讀者諸君一定知道吧?關羽瞧不起黃忠事出有因,劉備不讓趙云回荊州輔佐關羽,又是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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