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時否決烏克蘭貸款計劃，IMF80億援助懸而未決

10月23日，布魯塞爾歐盟峰會現場，比利時首相德韋弗說出了一句讓整個會場氣氛驟變的話："除非歐盟成員國在財政和法律風險方面實現共擔，否則我將竭盡全力阻止這個計劃。"

這句話一出，歐盟向烏克蘭提供1400億歐元貸款的計劃徹底卡殼了。更要命的是，IMF準備給烏克蘭的80億美元援助，現在也跟著懸了。

俄烏沖突爆發后，西方國家凍結了俄羅斯約3000億美元的海外資產。其中，歐盟凍結了俄羅斯央行價值約2000億歐元的資產。這些錢不是分散在各個國家，而是高度集中在一個地方，總部設在比利時的歐洲清算銀行。

歐洲清算銀行控制著歐盟境內約90%被凍結的俄羅斯資產，具體數字是1960億歐元。這家銀行從2022年3月1日起停止與俄羅斯國家結算存管局的交易，凍結了相關賬戶。從那時候起，俄羅斯金融資產產生的股息、分紅和利息就一直堆在歐洲清算銀行的賬戶上。

德國總理默茨9月底提出了一個建議：用這些被凍結的俄羅斯資產做擔保，向烏克蘭提供約1400億歐元無息貸款，烏克蘭只有在俄羅斯賠償損失后才需要償還。這個方案聽起來不錯，但問題是，這些資產都在比利時管轄的歐洲清算銀行手里。

比利時首相德韋弗的態度很直接："拿走了普京的錢，卻把風險留給我們比利時，這種事絕不會發生。"他的顧慮也不是沒道理，如果這些資產被非法沒收，比利時將不可避免地面臨金融風險，莫斯科可能會在全球范圍內起訴沒收比利時資產。

這里面還有個細節，2022年和2023年，比利時對被凍結的俄羅斯資產產生的收益征收25%的企業稅。2022年比利時從2500多億歐元被凍結俄羅斯資產的收益中征稅，拿到了6.25億歐元。

2023年上半年，歐洲清算銀行從凍結的俄羅斯資產中獲得了超過17億歐元的收益，比利時首相亞歷山大·德克羅表示要把這筆稅收轉交給烏克蘭。

但現在的情況不一樣了，如果歐盟批準默茨的計劃，把這些資產本金都拿去給烏克蘭做擔保，比利時這筆稅收就沒了。

德韋弗警告稱，此舉不僅會給比利時公共財政帶來沉重負擔，還可能動搖全球對歐元區的信任。他指出，比利時政府依靠對相關資產征收的企業稅來兌現將國防開支提高至GDP2%的承諾。如果歐盟批準默茨的計劃，比利時將不得不尋找新的收入來源。

德韋弗還說："如果俄羅斯法院宣布扣押歐洲資產，那么這或將涉及到所有類型的資產，這可能涉及歐洲清算銀行的客戶和股東，以及歐洲的公司，可能波及任何一方。"這話聽起來有點危言聳聽，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匈牙利總理歐爾班10月23日接受本國媒體采訪時也表示不支持這個計劃。歐爾班說，俄方已經警告會采取報復性措施，如果歐盟沒收俄被凍結資產，以后再也不會有國家將其外匯儲備存到歐盟金融機構。

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9月在"盟情咨文"中提出要設立"賠償貸款"機制，明確說要用俄羅斯被凍結資產作擔保。

這個計劃獲得了德國、法國及波羅的海國家的支持，但比利時和歐洲央行對此持謹慎態度，認為該計劃在國際法及歐元區金融穩定層面仍存在重大風險。

10月23日的峰會上，歐盟領導人達成一致僅同意要求歐盟委員會提出對烏克蘭的"財政支持方案"，而未直接提及俄羅斯被凍結資產。此前草案則提議方案涉及"逐步動用"相關被凍結資產的"現金余額"。

這個措辭的變化很關鍵。原本要明確說用俄羅斯資產做擔保，現在連"俄羅斯資產"四個字都不敢提了，只說要"提出財政支持方案"。

會議通過的正式文件顯示，歐盟領導人重申對烏克蘭的政治、經濟和軍事支持，但有關財政援助的表述較此前草案文本明顯弱化。

文件要求歐盟委員會"在評估烏克蘭融資需求的基礎上盡快提出財政支持方案"，以便下次歐盟峰會再次審議這一議題。

文件還表示，在遵循歐盟法律的前提下，俄烏沖突結束以及俄羅斯向烏克蘭"作出賠償"之前，應繼續凍結俄方資產。這話聽起來冠冕堂皇，但實際上就是把問題往后推了。

據Politico援引歐洲官員的話報道，歐盟擔心如果未就動用俄羅斯被凍結資產向烏克蘭提供貸款的提案達成一致，烏克蘭將面臨失去IMF支持的風險。

IMF正考慮在未來三年內向烏克蘭提供80億美元貸款。但問題是，IMF給錢的前提是要看到烏克蘭未來幾年有財政可持續性。

一位歐盟委員會官員及三名成員國外交官表示，達成此類協議將使IMF確信烏克蘭未來數年具備財政可持續性，這是這家華盛頓機構向任何國家提供資金支持的前提條件。

如果歐盟這邊1400億歐元的貸款計劃黃了，IMF那邊就會覺得烏克蘭的財政狀況沒保障，很可能就不給錢了。一位烏克蘭官員表示："這是其他國家和機構評估烏克蘭治理成效的重要標尺。"

這個連鎖反應很要命。烏克蘭現在正面臨巨額預算缺口，每天都要大量資金來維持。截至2025年3月，烏克蘭的外債已經達到1850億美元，債務與GDP比值從戰前55%飆升至100%。

2025年烏克蘭需要支付的外債利息高達90億美元，占預算的50%。如果歐盟和IMF的錢都拿不到，烏克蘭的經濟可能真的會出問題。

歐盟官員表示："我們面臨時間緊迫的問題。"歐盟領導人下次會議僅定于12月18日至19日舉行，而IMF關鍵會議可能在12月就開。

這個時間差讓所有人都很著急。一位歐盟官員及兩位歐盟外交官表示，如此模糊且開放式的措辭難以消除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對烏克蘭財政狀況的擔憂。IMF需要看到歐盟有明確的法律和財政工具來兌現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