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來無事,說個有意思的故事。
有個老郎中想給病得快死的兒子沖喜娶媳婦,女方怕女兒嫁過去守活寡,就讓弟弟男扮女裝頂替姐姐出嫁——這是什么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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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來了:這事要是被發現了,該咋整?
說起來,這事還得從大宋景佑年間的杭州城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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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里有個郎中叫劉澤,祖上幾代行醫,家里小有積蓄。他兒子劉勝快十九了,長得人模狗樣,已經定了張寡婦家的女兒秋萍。女兒秀月十七歲,那叫一個眉清目秀,許配給了開藥鋪的鄭厚德家的公子。
眼看兒子年紀也不小了,劉澤和老婆田氏商量著給兒子辦喜事。
沒想到鄭厚德這老家伙先坐不住了,三天兩頭讓媒人上門催婚,恨不得今天定親明天就把秀月娶進門。
這鄭厚德是老來得子,把兒子當眼珠子疼,生怕兒子斷了香火。可劉澤不肯啊,說女兒還小,嫁妝也沒準備好,得先給兒子娶了媳婦再說。
鄭厚德急得跳腳:「你女兒十七了還小?我不在乎嫁妝,你就讓她早點過門吧!」
劉澤死活不松口,硬是把鄭厚德給憋得夠嗆。
就在這節骨眼上,天有不測風云——劉勝出去玩的時候染了風寒,很快就病得不行了。
劉澤是郎中,自己治不好,又請了別的大夫來看,都說沒救了。
這下兩口子慌了神。
田氏是個精明人,一咬牙對丈夫說:「現成的婚事,趕緊把媳婦娶進門來沖喜!說不定兒子的病就好了。」
劉澤猶豫了:「兒子這病兇多吉少,萬一沖不好,豈不是害了人家姑娘?」
田氏一瞪眼:「都這時候了還管別人?咱花了那么多銀子定的親,要是退了,萬一兒子有個三長兩短,咱不就人財兩空了?」
她接著說:「你聽我的,千萬別告訴張家兒子病重的事,先把媳婦娶進門。要是兒子病好了,皆大歡喜;要是不行,大不了把媳婦轉嫁出去,聘禮還能收回來。」
劉澤耳根子軟,這就答應了。
可天下哪有不透風的墻?
隔壁住著個叫李水的家伙,這貨在當鋪當差,為人刁鉆小氣又好色,早就和張寡婦有些不清不楚的來往。他聽說劉勝快不行了,幸災樂禍地連夜跑去告訴張寡婦。
張寡婦一聽就炸了:「我女兒不能嫁過去守活寡!」
第二天一早,她就把媒人楊二嫂叫來盤問。楊二嫂兩頭為難,吞吞吐吐說劉勝只是偶感風寒,不是大病。
張寡婦可不是傻子,她讓奶娘跟著楊二嫂一起去劉家打探虛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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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澤兩口子這下慌了。
田氏眼珠一轉,有了主意。她先讓女兒秀月把新房收拾得整整齊齊,然后笑容滿面地接待奶娘:「小兒只是偶感風寒,不是大病。日子都定好了,親戚都請了,總不能臨時改吧?」
奶娘說想去看看劉勝,田氏推托說兒子剛吃了發汗藥正睡著。
然后她拉著奶娘去看新房,屋里布置得像模像樣,該有的都有。奶娘看著這陣仗,心想應該沒什么大問題。
田氏還特意叫女兒秀月出來作陪。奶娘一看秀月長得跟朵花似的,心里想:「我還以為我家秋萍夠漂亮了,沒想到這丫頭更好看。」
奶娘回家如實稟報,張寡婦左右為難:答應吧,怕女婿真病重;不答應吧,怕誤了女兒終身。
這時候兒子張浩出了個主意。
張浩哈哈大笑:「娘,我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他說:「明天你就跟楊二嫂說,日子照舊,但嫁妝先不送,成親三天后就把姐姐接回來。等劉公子病好了,再把姐姐和嫁妝一起送過去。這樣咱們進可攻退可守。」
張寡婦皺眉:「萬一三天后他們不放人呢?」
張浩神秘一笑:「我和姐姐長得像,我男扮女裝替她嫁過去!」
張寡婦仔細一想,這辦法雖然冒險,但確實是當下最好的選擇了。
母子倆商量好細節,第二天就把條件告訴了楊二嫂。
劉澤兩口子只想趕緊讓媳婦進門給兒子沖喜,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婚期臨近,張寡婦提前兩天就開始給張浩打扮。這小子本來就長得眉清目秀,往臉上一抹粉,穿上女裝,連親娘都認不出來。
唯一的破綻是張浩小時候左耳打了耳洞,張寡婦靈機一動,在他右耳貼了塊膏藥,說是長了瘡戴不了耳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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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親這天,鼓樂喧天鞭炮齊鳴。
張浩戴著紅蓋頭,裝模作樣地和母親告別,上了花轎。張寡婦假裝抹眼淚,心里卻盤算著三天后怎么把兒子接回來。
花轎到了劉家,儐相進來通報:「新娘到了,新郎呢?」
劉澤傻眼了,兒子病成那樣,哪能出來拜堂?
田氏又想了個損招:「讓秀月替哥哥拜堂!」
就這樣,秀月帶著「新娘」張浩來到正堂,先拜天地,再拜公婆,最后夫妻對拜。
賓客們看著兩個女人拜堂,全都笑翻了。
拜完堂,田氏趕緊讓人把「新娘」領到新房。她又跑去看兒子,想讓他打起精神見見媳婦。可劉勝被鼓樂聲一震,直接昏了過去。
兩口子又是掐人中又是灌熱湯,折騰了老半天才把兒子救醒。
揭開紅蓋頭,親戚們看到「新娘」貌若天仙,紛紛拍手叫好。田氏看著這漂亮兒媳,心里五味雜陳:「這么好看的姑娘,要是我兒子有福氣該多好。」
喜宴散了,按理說新娘該獨守空房。可田氏不放心,對女兒秀月說:「你去陪嫂子睡,省得她一個人孤單。」
張浩一聽又驚又喜——驚的是怕露餡,喜的是他早就看上秀月這姑娘了。
秀月也覺得「嫂子」長得好看,高高興興地收拾了被褥過來。
兩人關上房門,你一言我一語聊了起來。秀月問:「嫂子,你什么都沒吃,不餓嗎?」
張浩說:「不餓。以后想要什么就跟我說,不要見外。」
秀月笑道:「嫂子,時候不早了,該睡了。」
兩人推讓了一番,秀月先上了床。張浩提著燈走到床邊,問:「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
「許配人家了嗎?」
秀月害羞不答。張浩靠近些:「咱們都是女兒家,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秀月這才說已經許了鄭家,就等哥哥成親后她再出嫁。
張浩笑道:「那豈不是我耽誤了你的好事?」
秀月輕推了他一下:「你這人真壞,套我的話還取笑我。今天晚上該不高興的是你吧?新婚之夜丈夫卻不在。」
張浩說:「有你陪著我,我很高興啊。」
秀月笑道:「那今天你就是我的娘子,我就是你的丈夫了。」
張浩說:「我年紀比你大,還是我做丈夫吧。」
兩人越說越親熱,張浩慢慢挨了過去。
等張浩一靠近,秀月立刻感覺不對勁,大吃一驚:「你到底是誰?!」
張浩嚇壞了,趕緊解釋:「我是你嫂子的弟弟張浩。聽說你哥哥病重,我娘舍不得姐姐,又怕誤了婚期,就讓我扮成姐姐嫁過來。等你哥病好了,再把我姐送來。」
秀月又驚又怕,眼淚掉下來:「你們怎么能這樣?讓我以后怎么做人?」
張浩看她哭得梨花帶雨,心里又憐又愛,拉住她的手深情地說:「秀月妹妹,我是真的愛你。既然老天讓你我相遇,不如我們就做真夫妻吧?我這輩子絕不辜負你。」
秀月本來還有些抗拒,可看著張浩真誠的眼神,竟然也動了心:「哥,我也愛你。我要和你長相廝守。」
外間的奶娘聽得一清二楚,嘆了口氣:「這下可要壞事了。」
第二天一早,秀月回房梳洗,奶娘幫張浩打扮。田氏見「兒媳」右耳沒戴耳環,問怎么回事,奶娘說是長了瘡。田氏要看,張浩趕緊把頭歪到一邊喊疼,這才蒙混過關。
接下來兩天,張浩和秀月如膠似漆,眼看三天期限已過,兩人舍不得分開,把回家的事拋到了腦后。
奶娘實在憋不住,趕緊回家報信。
張寡婦聽說兒子和秀月搞在一起,氣得捶胸頓足:「我讓你去是權宜之計,你怎么能做這種事!現在害了人家姑娘,這可怎么辦?」
奶娘說:「現在先讓少爺出去躲兩天,看劉家那邊什么反應。說不定為了小姐的名聲,他們不敢張揚。」
張寡婦覺得有道理,趕緊讓兒子躲起來。
劉家這邊,田氏發現女兒和「兒媳」天天膩在一起,形影不離,心里覺得蹊蹺。
這天她經過新房,聽到里面有哭聲,隔著門縫一看,兩人抱在一起哭。
她想推門進去,發現門從里面插著,立刻喊:「開門!」
兩人嚇得擦干眼淚開了門。田氏一看女兒臉上有淚痕,更加可疑,一把揪住秀月拖到自己房里。
田氏拿起木棒威脅,秀月實在瞞不住,哭著把事情全說了。
田氏氣得七竅生煙:「好你個張寡婦,竟敢這樣算計我!現在害了我女兒,我就是拼了命也要結果了那小子!」
她沖出去要找張浩算賬,秀月拉都拉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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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浩見事情敗露,趕緊換上道袍從后門溜了。
田氏撲了個空,更加憤怒。秀月哭著求母親:「都是我的錯。求娘去勸勸爹,把鄭家的親事退了,讓我嫁給張浩。否則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田氏罵道:「你還有臉說這種話?鄭家已經下了聘,現在要退親,人家能答應嗎?難道說我女兒自己找了男人?」
秀月羞愧難當,捂臉痛哭。
劉澤回家聽說這事,氣得說不出話來,埋怨妻子:「都是你出的餿主意,害了女兒!」
田氏正無處發火,和丈夫扭打起來。
劉勝聽說了,趕緊從床上爬起來勸架。兩口子見兒子來了,怕他氣壞了身子,這才松手。
劉勝說:「家丑不可外揚,這事千萬不能讓外人知道。咱們先冷靜下來想辦法。」
可惜墻里的話被墻外的人聽了去。
隔壁的李水這貨,早就趴在墻頭偷聽了。聽不清楚,他就去找劉家燒飯的素娘打聽。
這素娘三十出頭,長得有幾分姿色,愛貪小便宜,早和李水勾搭上了。
李水給了她二兩銀子,素娘就把事情一五一十說了。
李水高興壞了:「我把這事告訴鄭家,他們肯定會鬧上門。到時候劉老頭沒臉住下去,就得把房子賣給我!」
果然,沒過兩天,鄭德厚帶著媒人氣勢洶洶地殺上門來。
他指著劉澤鼻子罵:「你女兒在家養漢,我們清白人家可不要這種貨色!快把聘禮還給我,別耽誤我兒子的終身大事!」
劉澤臉紅脖子粗,抵賴說:「你胡說八道!」
鄭德厚罵道:「老烏龜,你女兒做了丑事還想瞞著我?」
兩人一言不合打了起來。
劉澤越想越氣,覺得都是張寡婦害的,托人寫了訴狀去府衙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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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澤來到府衙門口,正好遇上鄭德厚。鄭德厚以為他要告自己,開口就罵,兩人又打了起來,推推搡搡進了衙門。
今天正好是放告日,知府姓龍,官聲不錯。他看兩人拉拉扯扯進來,大喝一聲讓兩人慢慢說。
鄭德厚先告狀,說劉家女兒做了丑事。劉澤告的是張寡婦男扮女裝騙人。
龍知府聽說是男扮女裝,特別好奇:「你們兩口子就沒發現?」
劉澤說:「我們都是老實人,哪能想到會有這種事?」
龍知府立刻派人把張寡婦一家、劉勝和秀月都傳來。
幾個人到了堂上,龍知府一看,張浩姐弟倆長得差不多,劉勝秀月也都貌美如花,心里暗想:「還真是天生一對。」
龍知府問張寡婦:「你為什么讓兒子男扮女裝?」
張寡婦說:「女婿病重,劉澤不肯推遲婚期,我怕誤了女兒,才出此下策。從沒想過要害他女兒。」
龍知府轉頭對劉澤說:「當初你兒子病重就該推遲,想給兒子沖喜才連累了女兒,這是你們夫妻的錯。」
劉澤啞口無言。
龍知府又問秀月:「你是想嫁鄭家還是張家?」
秀月哭著說:「我已經是張浩的人了,怎能再嫁別人?老爺要是不能成全,我就沒臉活了。」
龍知府不忍心,又問張浩:「你已經有妻子了,怎么辦?」
張浩說:「小人的妻子是徐恒的女兒文秀,還沒過門。」
龍知府眼睛一亮:「這就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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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知府對鄭德厚說:「張浩騙了你兒媳,我把他的媳婦判給你兒子,你愿意嗎?」
鄭德厚一想,這也不虧,答應了。
龍知府又問徐恒愿不愿意。徐恒覺得嫁給開藥鋪的鄭家比嫁給張寡婦家強多了,而且是知府作主,不敢違抗。
就這樣,龍知府大筆一揮判了三對夫妻:
· 張浩娶秀月
· 劉勝娶秋萍
· 鄭璋娶文秀
各家都還挺滿意,沒人有異議。
最高興的是張寡婦,兒子沒被罰還有了媳婦,趕緊把女兒秋萍送到劉家。
秀月如愿嫁給張浩,自然歡天喜地。
劉勝的病徹底好了,找回的媳婦聰明漂亮,劉澤兩口子樂開了花。
這故事告訴我們:父母總想著給孩子安排一切,結果往往適得其反。有時候歪打正著反而成就了姻緣,說到底還是要相信緣分這回事。
劉澤夫妻為了給兒子沖喜,不惜隱瞞病情騙人家姑娘,結果連累了女兒;張寡婦為了保護女兒,讓兒子男扮女裝,結果兒子和人家女兒好上了。
兩家都在算計,最后誰都沒算計成。
倒是那幾個年輕人,順著緣分走,反而都得了個好歸宿。
你說這是不是挺諷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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