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一夜擊落98架無人機，孫玉良：俄烏戰場正走向“影子戰爭”

文｜孫玉良

俄羅斯的夜空，從未像這幾個月這樣忙碌。10月31日，俄國防部公布：一夜之間，防空部隊在境內擊落了多達98架烏克蘭無人機，其中11架出現在莫斯科地區，6架正飛向首都方向。莫斯科市長索比亞寧隨后證實，當天凌晨的確有6架無人機被擊落。數字干脆、語氣鎮定，但信息量卻巨大——俄烏戰爭，正從炮火的正面沖突，進入無人機主導的“影子時代”。

無人機在夜空里無聲掠過，像是戰爭的幽靈。它們沒有表情，沒有恐懼，也沒有憐憫，只攜帶算法與炸藥，在地圖上劃出一條條無形的軌跡。九十八架，這個數字不只是軍事統計，它是戰爭方式的拐點。曾經決定勝負的是坦克的履帶，如今卻是幾公斤重的碳纖維機翼。

俄方的通報語氣一如既往地平靜，似乎“擊落98架”只是又一個夜班任務。可當夜幕降臨時，那種安靜的防空警報聲、夜空中閃爍的光點、居民區窗戶反射出的亮光，構成的，是莫斯科人熟悉又陌生的新常態。防空導彈升空的軌跡，是這個時代戰爭的剪影。

莫斯科，這座號稱“最安全首都”的城市，如今不得不面對從天而降的微型威脅。烏克蘭無人機不再只是在前線徘徊，它們開始跨越國界，穿越雷達，敲擊俄羅斯內陸的防線。這是一種心理戰，一種“你以為的安全區，其實早已不存在”的冷靜提醒。

而在基輔，這樣的行動被視為“突破”與“創新”。戰爭持續近三年，傳統火炮和導彈的消耗幾乎將雙方拖入泥潭。無人機成了平衡力量的工具——廉價、靈活、無法完全防御。它不需要飛行員，不需要跑道，不需要龐大的后勤系統。它只是一個會思考的炸彈，一個信息化戰爭的符號。

俄羅斯的防空體系足夠密集，從莫斯科到庫爾斯克、從布良斯克到別爾哥羅德，布滿了“鎧甲-S”和S-400系統。但再強的防線，也抵不住數量的堆疊。當98架無人機同時起飛，它考驗的不僅是雷達性能，還有反應速度與精神耐力。夜空里，防空導彈像獵犬一樣出動，而無人機則像一群不知疲倦的蚊子——殺不完，也防不住。

這種戰爭的荒謬感，在于它“高科技”又“原始”。一邊是數億美元的防空系統，一邊是可能只花幾千美元拼裝的無人機；一邊是大國防御的象征，一邊是民用科技的改裝品。戰爭被推向了一種“低成本高消耗”的極限：每擊落一架無人機，也許耗費的是幾十倍的防空開支。這不是戰術的較量，而是一場經濟與心理的消耗戰。

俄防部說得輕描淡寫，但數字背后的焦慮是無法掩飾的。98架無人機能從烏克蘭飛到俄羅斯境內，說明兩件事：第一，俄方的防空網并非密不透風；第二，烏方在無人機技術、導航與情報支持上，已經進入高效體系。能精準飛到莫斯科方向的無人機，不再只是“流浪炸彈”，而是被編隊、被引導、被操控的武器群。

戰爭不再只屬于前線。俄烏的沖突正從戰場蔓延到城市，從軍人蔓延到普通人的上空。無人機像新聞一樣穿越邊界，它們無聲無息，卻讓所有人不得不抬頭看天。戰場的定義正在被重新改寫——不再有絕對的后方，不再有安全的夜。

莫斯科的居民已經習慣了凌晨的爆炸聲，也學會了在社交平臺上辨認那是防空導彈還是無人機墜毀。戰爭的生活化，是現代戰爭最殘酷的部分：它不再轟鳴，卻無處不在。那種“緊張但又平靜”的日常，正是戰爭心理學最深的陰影。

而烏克蘭的無人機戰術，也在不斷演化。早期是小型襲擾，如今是多點并發、覆蓋廣域的密集攻擊。它像是一場數字化版的游擊戰——不依賴強大的空軍，不依賴主戰坦克，卻能讓對手持續焦慮。每一次防空系統啟動，都是一次消耗。每一次無人機被擊落，也意味著一次心理測試：你能應付下一波嗎？

俄方公布的數據或許帶有夸張或選擇性，但趨勢無法否認——戰爭的重心，正從“誰占領更多土地”，轉向“誰能掌控信息與科技”。無人機不過是開始。人工智能、自主武器、電子干擾、衛星通信，正將戰場變成一個巨大的數據系統。

在這樣的格局里，“擊落98架”不只是軍事數字，更是警示。它提醒世界，現代戰爭的門檻正在被技術降得極低。戰爭的發動，不再需要龐大軍隊，只要幾名技術人員、幾臺筆記本電腦、幾百個微型無人機，就能撕開國家防線的縫隙。

俄烏戰場從未安靜過，但這場無人機對決，讓人第一次清楚地看到未來戰爭的樣子：沒有硝煙的天空、沒有士兵的進攻、沒有界限的防御。戰爭正在被“去人化”，被算法化。那是一種冰冷的恐怖。

夜色籠罩下的莫斯科，依舊燈火通明。新聞播報里說“局勢可控”，街道依然車流如織。但在城市上空，防空雷達的轉動聲，是另一種背景音樂。無人機的影子掠過城市的光，這一夜，被擊落的，不只是98架機器，還有人類對“安全邊界”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