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軍“虐囚視頻”外泄，內塔尼亞胡急了

文︱陸棄

內塔尼亞胡可能沒想到，真正讓以色列“受創”的，不是哈馬斯的導彈，也不是聯合國的譴責，而是一段流出的視頻。那段以軍虐待囚犯的畫面，赤裸到足以刺穿以色列幾十年來苦心經營的“正義”外衣。如今，這個自詡為“中東唯一民主國家”的以色列，正陷入建國以來最嚴重的輿論泥潭。

內塔尼亞胡在內閣會議上罕見地承認，這次視頻泄露造成“巨大的聲譽損害”，甚至可能是建國以來“最嚴重的輿論打擊”。這句話背后，是一種深層焦慮：以色列第一次發現，自己在“信息戰”的戰場上，正在失去道德制高點。過去它掌控話語，如今卻被全球輿論反噬。

要知道，以色列幾十年來的國際形象幾乎靠“受害者敘事”維系，猶太民族的悲劇史、恐怖主義的威脅、對國家安全的“永久防衛”。可這一切在這段視頻面前崩塌了。視頻里，是被俘的巴勒斯坦人被蒙著頭、捆著手，被以軍士兵嘲笑、毆打、羞辱。這些畫面一旦出現在社交媒體上，不需要任何解說，它就足夠有殺傷力。哪怕你不懂政治，只要有一點人性，也能感受到那種冷漠與暴力的荒謬。

更讓人震驚的，是這段視頻不是敵人拍的，不是“虛假宣傳”，而是出自以軍自己。在過去幾十年的中東敘事里，以色列一直是那個技術高超、紀律嚴明、精準打擊的“道德軍隊”。如今自己人用鏡頭拆掉了這層包裝，外界看到的不是“高科技防御國家”，而是一個在暴力中迷失的機器。以色列政府當然知道事態嚴重。內塔尼亞胡迅速表態，要“獨立、公正調查”，還特別強調要“切實進行”。但這話聽上去太像公關話術。要知道，在加沙戰場上，以色列的“自查”幾乎從未真正懲罰過責任人。虐待、濫殺、集體懲罰，從黎巴嫩到約旦河西岸，這些詞早已在國際報告里反復出現。區別只在于，這次被拍下來了。

視頻曝光后的48小時里，國際輿論幾乎以“海嘯”速度反應。西方媒體罕見地放下了那種“對以色列溫柔相待”的濾鏡，《衛報》《紐約時報》《半島電視臺》接連報道；各國網友在社交平臺上涌入以色列官方賬號留言——“這是你們口中的民主？”“這是你們的自衛？”這種拷問，比導彈更疼。

更刺眼的是，以色列內部的反應。有人指責泄密者“破壞國家安全”，有人指責媒體“給敵人送彈藥”，但也有人開始反思：是不是我們已經習慣了戰爭，習慣了不去看對面的人？這種分裂，是以色列社會最害怕出現的裂縫，它動搖的不只是政府的形象，而是民族認同的核心。

以色列向來擅長打仗，但不擅長面對鏡頭。幾十年來，它打贏了無數場戰爭，卻一次次在輿論場上失分。尤其在社交媒體時代，戰爭不再是地面戰，而是圖像戰。一個視頻、一張照片，就能比上百篇新聞更有影響力。曾幾何時，以色列有足夠的資源去塑造“精準打擊”的敘事；如今，手機鏡頭讓一切控制都變得無力。

這場輿論危機還暴露了另一個真相，以色列長期依賴的“盟友沉默”正在瓦解。美國和歐洲一向在以色列犯錯時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這次的畫面太直白了。再強的公關，也掩不住那種血肉和哭喊。西方政府固然還在嘴上“理解以色列的安全關切”，但他們心里明白：民意正在轉向。尤其在西方大學、社交平臺、青年群體中，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質疑：那個自稱“受害者”的國家，怎么成了壓迫者？那些揮舞著民主大旗的領導人，為什么總是在看到以色列暴行時選擇失語？這不是外交，而是道德崩塌的開始。

內塔尼亞胡當然懂這一點。對他來說，這場“輿論打擊”比戰場失敗更致命。因為他現在的權力，部分就建立在“安全敘事”上，以色列必須強硬，必須被理解。可如今的現實是，全世界看著你虐囚，看著你用炮火掩蓋人道災難，你再說“防衛”，誰還信？他試圖用“獨立調查”來止血，但問題在于，調查不是重點，信任才是。而信任這東西，一旦碎了，再多聲明都沒用。外界的懷疑不是臨時起意，而是累積多年，只是這次被一段視頻點燃。

有人說，以色列正在重演美國阿布格萊布監獄的噩夢，那場美軍虐囚丑聞，同樣讓一個號稱“自由燈塔”的國家在全球蒙羞。不同的是，美國當年還有余地道歉、懲罰士兵、換掉高官；而以色列呢？在一個仍然轟炸加沙、封鎖難民的當下，誰能相信它會真的自查？這次事件可能改變的不只是國際輿論，還會影響戰場走向。當一個國家的士兵知道，自己可能被拍、被曝光、被指責，他們的信心和行動都會動搖。而那些被稱作“恐怖分子”的人，反而從輿論逆轉中獲得士氣。戰爭的天平，有時候就是這樣被鏡頭悄悄撥動的。

內塔尼亞胡的尷尬在于：他無法再用那套“我們被攻擊，所以我們有理”的邏輯糊弄世界。現代戰爭已經不是看誰武器多，而是看誰的故事能被相信。以色列失去了敘事權，就意味著它的每一次行動都可能被質疑、被放大、被反轉。而這一切的起點，只是一段泄露的視頻。

在漫長的中東沖突史里，血腥不稀奇，殘酷也不稀奇。真正稀奇的，是人們終于不再被“安全”和“自衛”洗腦。以色列可以炸掉建筑，但炸不掉輿論。那段視頻正在告訴世界：強權也會害怕鏡頭，鐵幕也擋不住真相。對內塔尼亞胡來說，這場輿論災難不僅是一次國際危機，更像是一面鏡子，照出了那個他一直不敢面對的現實：以色列不是永遠的受害者，也不再被無條件同情。世界在變，話語在變，鏡頭也在變。真正失控的，不是戰場，而是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