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5月8日清晨,丹陽東郊的杏虎村再次升起莊重的五星紅旗。村口的紀念碑前,鄉親們默默站立,25年的光陰并未沖淡那一聲巨響留給國人的震撼。獵獵旗聲之下,一句低沉的悼詞把人們帶回1999年的那個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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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3月,科索沃危機正醞釀成風暴。美國主導的北約在沒有獲得安理會授權的情況下,開始對南聯盟空襲。空襲持續78天,貧鈾彈、集束炸彈鋪天蓋地,8000余名平民死傷,南聯盟的橋梁、醫院、電站一夜之間化作廢墟。5月7日深夜,貝爾格萊德陷入全城停電,唯一的光亮來自空中劃破夜幕的尾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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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駐南聯盟使館大樓此刻也斷了電。工作人員湊在微弱的手電燈束里商量第二天拍照——他們想把最真實的一線生活傳回國內。話音剛落,刺耳的防空警報再度響起,空襲警告已經成為夜色中的常態,沒人預料新的目標竟然正對著這座寫有CHINA的大樓。
“電臺失靈了!”值班人員急促報告,話音未落,一束白光沖入院落。緊接著,劇烈爆炸震碎墻體,碎磚如雨。幾秒后,又一枚導彈貫穿地下室。亂石堆中只聽到斷裂的鋼筋在火舌里爆出焦糊味,火光映照人們驚恐的眼睛。有人嘶吼:“快跑!”更多人扶著彼此,蒙住口鼻,穿過濃煙滾滾的樓梯。
混亂持續數十分鐘。院子里的煤氣罐接連爆燃,近距離的高溫令鐵質扶手都滾燙。翻墻而出的職員至少救下了二十余人,但清點時依舊少了四個名字——新華社記者邵云環,《光明日報》記者許杏虎、朱穎夫婦,以及駐館武官任寶凱。凌晨三點,火勢稍歇,救援隊在焦黑的廢墟中找到邵云環的遺體;五點,尋獲許杏虎與朱穎;清晨,身負重傷的任寶凱被抬出大樓,幸存。
悲訊傳抵北京,天安門前的悼念自發匯聚。江蘇丹陽高甸村(彼時尚未改名)同樣燈火難眠。村干部深夜趕到許家,面對兩位白發老人卻怎么也開不了口,先去通知了遠在鎮區工作的姐姐。新聞封鎖不了鄉村的無線電,兩位老人最終還是從收音機里聽到了兒子的名字,當場暈倒。第二天,全村自發筑起一條石子路迎接烈士骨灰,雨夜泥濘,石子碾進土地,也壓在村民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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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丹陽市委、市政府決定將高甸村與周邊四村合并,命名為“杏虎村”;同年,6000平方米的烈士紀念館落成。地方財政撥專款為許家老兩口安排干部級待遇,志愿者輪流照看起居,逢年過節,水果、糧油送到門口。許杏虎的姐姐由于身體欠佳,一度無法外出謀生,鎮里專門調配崗位,為她提供養老社保。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丘陵占七成的村莊原先只有零碎旱田。紀念館建好后,農業部門牽頭幫扶,引進適宜山地的水蜜桃、藍莓新品種,還注冊了“杏虎”商標。合作社把分散農戶組織起來,產品打包進江浙滬生鮮渠道。20年前走不通拖拉機的土坡,如今柏油路蜿蜒到每家果園門口,發車直達上海批發市場。烈士父母年邁不能遠行,卻常被鄉親攙到紀念館門前,看一眼熙攘游客,再回屋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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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溯1999年,人們對外部高壓手段只能忍辱承受;25年后,中國已擁有全天候戰略預警體系和世界第二經濟體量。某些國家再想靠“誤炸”借口搪塞責任,難度早非當年可比。丹陽老人沒讀過專業論文,卻能從電視新聞里聽懂“國產大飛機首飛成功”“載人深潛突破萬米”這些句子——他們的兒子當年寫過戰地稿件,夢想的正是今天紙面上那些數字。
杏虎村道路兩旁,新植的早春欒樹已經能遮陰。每年此刻,許杏虎和朱穎的遺像被鮮花簇擁,碑前常有父輩把孩子抱到肩頭,輕聲告訴他們:這對年輕夫妻,用生命換來了中國人在世界上的底氣。孩子或許還不懂,可名字會記住,旗幟會記住,村莊會記住。時間繼續向前,碑石下的故事卻一刻不肯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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