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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夏天,中國汽車產業版圖悄然生變。
近日,一則消息在業內引發震動:吉利旗下極氪智能駕駛團隊3000人集體西遷重慶,從通知到全員到位,僅用半個月時間,效率之高令人咋舌。更引人注目的是,華為車BU前總裁王軍親自坐鎮,領銜這支“千人高管團隊”,標志著吉利在重慶的智能化布局已進入實質性攻堅階段。這一舉動,打破了過去十余年中國汽車研發資源持續向長三角、珠三角等東部沿海地區集中的傳統格局,成為“汽車研發西進”的標志性事件。
過去,人們普遍認為,汽車產業鏈的高端研發、創新孵化與人才集聚,理應屬于上海、杭州、深圳這些“創新高地”。然而,吉利的“反向沖鋒”并非孤例。近年來,長安汽車持續加碼重慶總部,寧德時代在渝布局動力電池基地,賽力斯與華為深度綁定,共同打造問界系列爆款車型,重慶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成為中國汽車產業新一輪變革的“戰略支點”。
今年上半年,重慶GDP總量歷史性地超越廣州,位列全國第四,其中汽車產業貢獻顯著——汽車產量穩居全國第三,新能源汽車產量同比增長高達25%。這一系列數據背后,是重慶從“傳統制造基地”向“智能電動樞紐”轉型的堅定步伐。
那么,重慶究竟做對了什么?為何能讓吉利這樣的行業巨頭“傾巢西遷”?其背后,是產業政策、區位優勢、集群效應與戰略遠見的多重共振。
從“汽摩之都”到“智能汽車之都”?
重慶,曾是中國傳統汽車工業的重鎮。上世紀60年代“三線建設”時期,長安、嘉陵、建設等軍工企業遷入山城,奠定了其“汽摩之都”的基礎。進入21世紀,長安汽車迅速崛起,帶動了本地龐大的零部件配套體系。然而,隨著新能源汽車時代的到來,傳統燃油車產業鏈面臨重構,重慶一度被貼上“轉型遲緩”的標簽。
但重慶并未沉淪。它敏銳地捕捉到“電動化、智能化、網聯化”的產業趨勢,主動推動產業結構升級。以長安汽車為例,其推出的深藍、阿維塔、啟源等新能源品牌,均在重慶研發、生產,并迅速打開市場。尤其是與華為深度合作的阿維塔系列,憑借高階智能駕駛能力,成為高端新能源市場的有力競爭者。這不僅為重慶注入了“智能化”基因,更吸引了華為、寧德時代等產業鏈巨頭的深度布局。
吉利此次將3000人智駕團隊西遷,正是看中了重慶已初步形成的“智能電動生態”。王軍作為華為車BU的核心人物,其坐鎮重慶,意味著吉利與華為在智能座艙、高階智駕、車云協同等領域的合作將全面提速。重慶不再是單純的“制造基地”,而正在成為集研發、生產、測試、應用于一體的“智能電動綜合樞紐”。這種從“制造”到“智造”的躍遷,是吸引高端人才與創新團隊西遷的根本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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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產業是典型的“鏈式經濟”,高度依賴上下游協同。一個成熟的產業集群,不僅能降低物流與溝通成本,更能加速技術迭代與產品創新。重慶在這一點上,已構建起強大的“護城河”。
首先,本地擁有長安汽車這一“鏈主”企業。作為中國自主品牌領軍者,長安不僅自身規模龐大,更帶動了超過1000家本地零部件供應商,形成了從車身、底盤、動力系統到電子電氣的完整供應鏈。這為新進入者提供了“即插即用”的產業環境。吉利無需從零搭建配套體系,便可快速實現產品落地。
其次,動力電池巨頭寧德時代的布局,補齊了新能源汽車最關鍵的“一環”。電池占整車成本的40%以上,其供應穩定性與技術先進性直接決定產品競爭力。寧德時代在重慶涪陵等地建設的動力電池基地,不僅為本地車企提供穩定貨源,更吸引了蜂巢能源、贛鋒鋰電等二三線電池企業跟進,形成了“電池產業集群”。
再者,華為的深度參與,為重慶注入了“智能化靈魂”。華為雖不造車,但其在智能駕駛、智能座艙、車載芯片、車聯網等領域的技術積累,已成為眾多車企的“技術外掛”。重慶不僅擁有華為在智能汽車領域的大量研發人員,還吸引了大量圍繞華為生態的軟件、算法、數據服務企業聚集,形成了獨特的“華為系”創新生態。吉利團隊西遷,正是為了更緊密地接入這一生態,實現“軟硬協同”的突破。
這種“整車—電池—智能—零部件”四位一體的產業集群,使得重慶在智能電動汽車時代的競爭中,具備了“系統集成”的優勢。企業在這里,不僅能快速找到供應商,更能與技術伙伴面對面協作,縮短研發周期,提升創新效率。
向西出海的“橋頭堡”
如果說產業集群是“內功”,那么重慶的區位與物流優勢則是其“外放”的利器。作為中國西部唯一的直轄市,重慶地處長江上游,是“一帶一路”與長江經濟帶的交匯點,更是西部陸海新通道的運營中心。
近年來,重慶依托中歐班列(渝新歐)和西部陸海新通道,構建起通達全球的物流網絡。中歐班列將重慶與德國杜伊斯堡、波蘭羅茲等歐洲樞紐直連,運輸時間比海運縮短一半以上。西部陸海新通道則通過鐵路、公路、海運聯運,將貨物送達東南亞、中東、非洲等新興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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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汽車產業意義重大。2024年,吉利通過重慶出口汽車23.6萬臺,創下新高。這些車輛不僅銷往俄羅斯、中東等傳統市場,更通過陸海新通道進入南美、非洲。相比從東部港口海運,從重慶出發的中歐班列和陸海新通道,在時效、成本、穩定性上更具優勢,尤其適合中高端車型和新能源車的出口。
此外,重慶還擁有長江黃金水道,可將整車或零部件順江而下,運往上海、寧波等港口,再出口海外,形成“鐵水聯運”的立體物流體系。這種“向西出海、向南借港、向東通江”的獨特區位,使重慶成為連接中國西部與全球市場的“橋頭堡”。對于志在全球市場的汽車巨頭而言,將研發與生產基地設在重慶,意味著更高效的全球供應鏈布局。
政府的“有為”與市場的“有效”
重慶的崛起,離不開地方政府的前瞻布局與強力支持。近年來,重慶出臺了一系列針對智能網聯新能源汽車的扶持政策,包括研發補貼、人才引進、基礎設施建設、測試示范區開放等。
例如,重慶兩江新區、西部科學城等地設立了智能網聯汽車測試示范區,開放城市道路、高速公路、隧道等復雜場景供企業測試。這為吉利、賽力斯等企業的高階智駕研發提供了寶貴的“試驗場”。同時,重慶對高端人才實施“一人一策”的引進政策,提供住房、子女教育、醫療等全方位保障,吸引了大量來自北上廣深的技術人才“西進”。
更重要的是,重慶在政企協作上展現出高效務實的作風。吉利團隊能在半個月內完成搬遷,背后是地方政府在辦公場地、人才公寓、交通配套、行政審批等方面的“綠色通道”支持。這種“店小二”式的服務精神,極大提升了企業的落地效率與運營體驗。
與此同時,重慶本地高校如重慶大學、西南大學等,也在加快汽車工程、人工智能、電子信息等學科建設,為產業發展輸送本土人才。這種“政策引導+市場驅動+人才支撐”的良性循環,構成了重慶持續吸引產業投資的軟實力。
從吉利3000人團隊西遷,到華為、寧德時代、長安的深度布局,再到GDP超越廣州,重慶正以驚人的速度重塑中國汽車產業格局。它不再僅僅是“西部制造中心”,而正在向“全球智能電動汽車創新高地”邁進。
未來,重慶有望在以下幾個方面實現突破:一是打造“中國版底特律”,形成以智能電動汽車為核心的現代產業集群;二是依托“一帶一路”和西部陸海新通道,成為中國汽車“向西、向南”出口的主要門戶;三是借助華為、吉利等企業的技術積累,成為高階智能駕駛、車路協同、智慧交通等前沿技術的策源地。
當然,挑戰依然存在。例如,與長三角相比,重慶在高端研發人才儲備、國際交流便利性、金融資本活躍度等方面仍有差距。如何持續吸引全球頂尖人才與資本,是重慶下一步發展的關鍵。
但不可否認的是,重慶已用實際行動證明:在數字經濟與綠色轉型的新時代,地理區位不再是發展的唯一決定因素。通過精準的產業定位、強大的集群效應、獨特的物流優勢與高效的政府服務,內陸城市同樣可以成為全球產業競爭的“香餑餑”。
吉利3000人智駕團隊西遷重慶,看似是一次企業行為,實則是一場深刻產業變革的縮影。它標志著中國汽車產業的創新重心正在發生“地理位移”,從沿海向內陸、從單一制造向綜合創新、從跟隨模仿向引領突破演進。重慶的崛起,不僅是一個城市的勝利,更是中國區域協調發展與產業升級戰略的成功實踐。當“汽摩之都”換上“智能電動”的新引擎,當“山城”成為“車輪上的城市”,重慶的故事,或許正是中國制造業邁向高質量發展的最佳注腳。未來,我們或許將見證一個以重慶為樞紐的“西部汽車產業帶”的崛起,而這一次,中國將真正引領全球汽車產業的下一個黃金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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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元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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