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分兩面,善惡并行之,或許這世上,本就沒有絕對的好人和壞人,只有實(shí)時遭遇之下,所作出的不同選擇罷了。
就如自幼體弱的何家嫡子,懦弱無能卻心比天高,因怨念太深,終是心生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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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對身體康健,頂著自己的名頭生活的繼妹,既嫉妒又憎恨,為恢復(fù)健康,不惜投靠奸相,對繼妹先下毒再刺殺,只為霸占軍功,奪取飛鴻將軍之名。
也如官場沉浮一生,已經(jīng)成為文官之首的大魏宰相,因執(zhí)念太深,終是心生魔障。
他表面上痛恨兵伐止戈,實(shí)則是野心勃勃,既貪墨又通敵,為排除異己,斷送無辜將士,妄圖挾天子以令諸侯,千般謀劃,不過是想要成為大魏幕后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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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無論是為善還是作惡,在善惡之中搖擺之人,最為可悲。
從伯府庶子到位極人臣,當(dāng)飽讀詩書,心懷大志的楚昭,決定為搏前程,拜師奸相,利用貴女之時起,便注定了他終究會活成自己厭惡的模樣,并失去在乎的一切。
生母未婚先孕,生父身份成謎,楚昭悲慘的人生,自母親慘遭辜負(fù)與拋棄的那一刻,便被設(shè)定了好了。
從小便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又眼睜睜的看著母親病逝在自己的面前,楚昭的人生,怎么不算是天崩開局呢?
哪怕頂著一介卑微庶子之名,對于楚昭來說都算是高攀,便可以想象,他因身世所累,有多么遭人厭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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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的母親,是石晉伯府的大小姐楚明芳,卻也是府中人人唾棄的禁忌。
哪怕楚明芳給了兒子最好的祝愿,為取名為昭,希望他的未來冠名美好,為他取字為子蘭,希望他能立如芝蘭玉樹,笑如朗月入懷,卻還是因自己敗壞的名聲,給楚昭的人生,蒙上了陰霾。
楚明芳身為伯府小姐,卻在少時誤信他人,芳心暗許后便與人私奔,最終慘遭拋棄。
沒了名聲,又沒了去處,楚明芳只能狼狽歸家,在石晉伯府生下了兒子楚昭。
石晉伯府視楚明芳為污點(diǎn),但為了保全伯府的名聲,只能將楚昭充為府中庶子。
自楚昭有記憶時起,他在府中便不得待見,母親也沒有一日開懷。
有一日,同齡玩伴欺辱他,竟縱火燒他,母親趕到之時,他已經(jīng)被嚇得有了陰影,自此便很怕火,哪怕是燭火。
楚昭聰慧早熟,讀書格外刻苦,就是希望來日能金榜題名,讓母親揚(yáng)眉吐氣。
那時候,楚明芳總是稱贊楚昭,未來一定會成為一位,人人愛戴的好官。
奈何,楚明芳積郁成疾,身子不好,沒能陪楚昭幾年,便病逝了。
然而,即便楚明芳已死,石晉伯府依然沒有原諒她,就連祠堂里,都容不下她的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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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楚昭唯一的心愿,便是權(quán)柄在握,令母親魂有所依。
石晉伯夫人,本是楚昭舅母,對外卻成了楚昭的嫡母,她一直都很厭惡楚昭,每每見到他,都不給好臉色,對楚明芳更是污言穢語的咒罵。
哪怕后來,楚昭拜入宰相徐敬甫門下,得徐敬甫獨(dú)女徐娉婷的青睞,石晉伯夫人還是會譏諷他,想讓他母親進(jìn)祠堂,上族譜,就得趕緊飛上枝頭變鳳凰才行。
誰知沒過多久,楚昭便因在徐敬甫手下得利,而順利入仕。
聰慧如他,始終知道,自己的這位老師,并非表面上那般忠君愛國,可他卻也是自己唯一的助力,唯有攀附徐敬甫,才能得到步步高升的機(jī)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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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敬甫是大魏文官之首,于朝堂之上,僅一人之下而已。
只是沒有人知道,為官幾十年的順風(fēng)順?biāo)沽钚炀锤ψ甜B(yǎng)出了掌控朝堂的野心。
一國之中,向來都是文臣執(zhí)筆安天下,武將提刀定太平,文臣安社稷,武將定戈矛,可太平日子過久了,徐敬甫竟然覺得,朝中武將征戰(zhàn)邊關(guān),令國庫每年都支出巨額軍費(fèi),是一種浪費(fèi)。
武將給不了大魏太平,而他這位文臣可以。
于是,他給大魏創(chuàng)造太平盛世的方式,便是勾結(jié)外敵,陷害忠良,一出手便設(shè)計(jì)出了鳴水之戰(zhàn)的慘案,要了肖家軍三萬將士的命。
就連宛若戰(zhàn)神的肖家軍主帥肖仲武,也死在了這場算計(jì)中。
武將可以死在戰(zhàn)場,可以在與敵軍的拼殺中,卻不該死于自己人的陰謀里。
鳴水之戰(zhàn)結(jié)束后,肖仲武身死,肖家被罰,肖家二郎肖玨戴罪前往闕城收復(fù)失地。
楚昭為徐敬甫立下的第一份功,便是將肖玨水淹闕城之事大肆宣揚(yáng),令這位奪回失地的功臣,淪為不顧百姓生死的殺神。
雖然楚昭是徐敬甫的弟子,卻也是他隨時可以除去的棋子,所以,楚昭利用徐娉婷對自己的傾慕,一步步走到徐敬甫的身邊,成為他的心腹。
當(dāng)楚昭越來越得徐敬甫重用之后,在石晉伯府的地位也陡然發(fā)生變化。
原本一心求上位的楚昭,因遇到禾晏,而發(fā)生了改變。
禾晏與楚昭所遇到過的女子都不同,比他從青樓救下,留在他身邊做護(hù)衛(wèi)的應(yīng)香更強(qiáng)大,比出身相府,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徐娉婷更加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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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初遇之時,禾晏曾偽裝成算命先生,為他卜卦。
后來在他去往掖州衛(wèi)的路上,又目睹她換回女裝,于煙花之地執(zhí)行任務(wù)。
直至在掖州衛(wèi)的軍營之中,他目睹禾晏不輸男子的武藝謀略,與不計(jì)生死的膽量氣度,悄悄動心。
季陽之行,楚昭與肖玨的目的相同又不同,他是替徐敬甫找到鳴水之戰(zhàn)的人證,將其滅口,而肖玨卻是要為肖家軍翻案。
可因?yàn)楹剃蹋岩淮未芜`逆了徐敬甫的命令,只為禾晏的那一句,楚兄他本性不壞。
因得知楚昭字子蘭,禾晏親手為他做了糖畫蘭草,他因禾晏的一句,為你取這個名字的人,一定很愛你,而徹底傾心。
若不是禾晏,楚昭不會那么快背叛徐敬甫,或許他太想永遠(yuǎn)做禾晏心中的高潔君子了,所以便成了扳倒徐敬甫的最大助力。
官運(yùn)亨通,節(jié)節(jié)攀升的楚昭,早已不是石晉伯府中,那個人人可欺的小可憐了,就連他的舅父和舅母,都要小心翼翼的,對他言聽計(jì)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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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無人,前路無門的他,能夠從高門吃人走出,得當(dāng)朝宰相青睞,被拽出泥潭,楚昭靠的,就是算計(jì)人心。
只是對于禾晏,他少了許多算計(jì),更多的是奉上自己的真誠。
奈何,一切癡心旖夢,都在目睹禾晏和肖玨,在梅樹下的擁吻,而化成了怒火。
楚昭從來不想算計(jì)心愛之人,但他太想得到禾晏了,為此不得不以卑劣行徑,向承平帝進(jìn)所謂的忠言,讓一向忌憚武將的帝王,下旨棒打鴛鴦。
只是,楚昭從未料到,禾晏哪怕不嫁肖玨,也不肯嫁他。
而最令楚昭崩潰的是,因?yàn)樗囊患核接顬跬型捅_戰(zhàn)之時,邊境戰(zhàn)場兵力不足,大魏將士死傷無數(shù)。
燕家世代效忠皇室,燕賀將軍年輕有為,妻子更是即將臨盆,卻在數(shù)日的鏖戰(zhàn)之中,身受重傷,待禾晏得到消息,率兵馳援之時,雖擊退了烏托,可燕賀回營之時,卻不治而亡。
燕賀氣絕之時,他的妻子正在生產(chǎn),直至孩子降生,他們父女二人,都沒能見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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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禾晏紅著雙眼,怒斥楚昭之時,他才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不僅沒能成長為母親期待的樣子,反而如禾晏所說,成為了第二個徐敬甫。
楚昭從來都不是一個純粹的壞人,哪怕他的生存環(huán)境那般惡劣。
母親是他的軟肋也是他的盔甲,他總覺得,若當(dāng)年有人肯拉母親一把,他們母子的人生,會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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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會不惜一切向上爬,卻也會因善心解救弱者,他可以狠心背叛老師,卻也愿意為徐娉婷求情。
可是,他先是因一意孤行,謀奪禾晏,激怒徐娉婷連累應(yīng)香慘死,后來,他卻如徐敬甫一般,以公謀私,坑害了邊關(guān)無數(shù)將士。
原來,在楚昭偏執(zhí)成魔的那一刻,便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
所以,烏托被擊退,戰(zhàn)事結(jié)束后,楚昭主動請罪,被流放千里,孑然一身的來,孑然一身的去,以余生受苦,贖犯下的罪過。
曾經(jīng)為了出人頭地,為了讓母親魂有所依,楚昭隱忍多年。
在城府極深的奸相身邊伏低做小,終得機(jī)會一擊即中扳倒恩師,成文臣新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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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為謀求所愛,楚昭不擇手段,借帝王疑心,拆散良緣,妄圖橫刀奪愛。
不僅令有情人無法修成正果,還令軍權(quán)分散,給了烏托可趁之機(jī),點(diǎn)燃戰(zhàn)火,邊境百姓受苦,將軍戰(zhàn)死。
悲哀的是,明明楚昭的母親那般希望,他能成為如蘭草一般的君子,可他終究活成了與老師一樣,汲汲營營滿腹算計(jì),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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