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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 3644
“你肯定是阿斯伯格綜合征!”
87歲的英國男演員安東尼·霍普金斯 (Anthony Hopkins) ,在其于2025年11月4日出版的自傳《我們做得還好,孩子》(We Did OK, Kid) 中透露,他的第三任妻子斯特拉·阿羅亞維 (Stella Arroyave)懷疑他有自閉癥。
霍普金斯憑借電影《沉默的羔羊》和《困在時間里的父親》,曾兩次獲得奧斯卡金像獎最佳男主角獎。
在這些杰出的表演中,霍普金斯總能賦予角色一種深不可測的迷人氣質,無論是《沉默的羔羊》中工于心計的怪物,還是《告別有情天》里情感內斂的管家。
但這些不僅僅是演技,也有他深刻的個人烙印。
在為新書出版介紹的采訪中,霍普金斯承認,他家人告訴他,他符合所有阿斯伯格綜合征(現在統屬于自閉癥譜系障礙)的癥狀,但他從未正式診斷過。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如果我真有,那挺好,我很高興。”
編譯 | Jarvis
圖 | 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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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伯格:“那不就叫‘生活’嗎
“我癡迷于數字和細節,喜歡一切都井井有條,而且記憶力驚人。”
霍普金斯在與《星期日泰晤士報》記者迪卡·艾特肯海德 (Decca Aitkenhead) 的訪談中承認,他的第三任妻子,69歲的斯特拉在查閱有關自閉癥譜系障礙的相關資料后,認為他是阿斯伯格綜合征。
在采訪中他表示,“斯特拉查了資料,然后說,‘你肯定是阿斯伯格綜合征。’我當時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什么鬼。我甚至不相信這個。”
當被問及是否被正式診斷過時,他回答:“沒有。他們告訴我,我具備所有癥狀。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霍普金斯對這個“標簽”的態度,充滿了矛盾,并有著他鮮明的個人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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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他輕松地表示:“如果我真有,那挺好,我很高興。” 他在接受《紐約時報》記者大衛·馬爾凱塞 (David Marchese) 訪談時甚至說,比起“阿斯伯格”,他更喜歡“冷魚 (cold fish,意即'冷漠的人')”這個標簽。
霍普金斯表示,“冷魚”只是一種說法,“我不是一個冷漠的人(冷魚),我感情很豐富,只是它們都在我內心深處。”
“在這個圈子里,即便對我欣賞和合作過的演員,我也不會(與他們)產生依戀。我很疏離,我是一個獨行者,我一直沒法擺脫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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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電影《困在時間里的父親》(2020年)
霍普金斯表示,他有些熟人,但他沒有任何親密的朋友,“我總是有點距離感”。
但另一方面,當艾特肯海德向他指出,很多神經多樣性人士,在成年甚至是晚年時獲得一個診斷往往能帶來解脫感時,他徹底放開了自己:
“這么說吧,我之所以憤世嫉俗,是因為那全都是胡說八道,一派胡言。什么注意缺陷多動障礙 (ADHD)、強迫癥 (OCD)、阿斯伯格,諸如此類的廢話。
哦天哪,那不就叫‘生活’嗎?那只是作為人類本來的樣子,充滿了糾結、謎團和內在的復雜。我們生來就帶著瑕疵、污垢和瘋狂,這就是人性。
所有這些標簽……說真的,誰在乎呢?但現在這成了一種時髦。”
隨后,他對著艾特肯海德撇了撇嘴,一臉不屑。“你知道嗎,人們還會這樣。”他裝出一副充滿同情的表情,雙手交疊放在胸口。然后放下手,翻了個白眼,大笑起來。“哦,得了吧。”
但是,無論他如何嘲弄這個“標簽”,這個他既不在乎、也不承認的自我診斷,其實早已深刻地塑造了他的表演,影響了他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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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交疏離:“這給了我觀察的距離”
11歲時,霍普金斯被父母送去英國蒙茅斯郡寄宿學校,當母親在車里向他揮手告別時,他卻毫無回應。
相反,他后來寫道,自己在那一刻立下誓言:“我將闖出自己的路,從此再也不與我的父母或任何其他人親近。”
這種社交上的疏離幾乎伴隨了他一生。作為家中的獨子,他在學校和位于塔爾伯特港的家里都沒有朋友。“我無法融入,一切都格格不入,我不想和街上的其他孩子一起玩。”
成為演員后,他也不喜歡圈內那種“親愛的、寶貝兒”不離口的虛偽情誼。直到今天,他仍然說:“如果我和演員們一起工作,我絕不會對‘今晚大家一起吃個飯吧’這種提議感興趣。”他似乎對這種想法感到費解:“為什么?我不餓。有什么必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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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電影《沉默的羔羊》(1991年)
但他卻用這種特質,成就了自己堪稱偉大的演員生涯。
“這(成為演員)給了我觀察的距離。”霍普金斯告訴《星期日泰晤士報》。
霍普金斯仿佛一個局外人,冷靜地觀察著人類的儀式:“我們都戴著面具。這都是游戲的一部分。我們早上一起床,就戴上了面具……”
這種“局外人”的視角,最終成就了他最偉大的角色。
他回憶,當他拿到《沉默的羔羊》的劇本時,他立刻就“懂了”漢尼拔·萊克特。“我知道什么能嚇住人。”
他在書中寫道,他扮演漢尼拔時,調用了童年時模仿《德古拉》的“嘶嘶”聲,以及他“玩著‘無聲的蔑視’ (dumb insolence) 的孤獨游戲時,聽到的萊克特那冰冷、審視的內心音調。”
當被問及如何扮演《告別有情天》里的管家時,他說:“哦,我就是非常安靜,非常靜止,然后安安靜靜地走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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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電影《告別有情天》(1993年)
他職業生涯的一個轉折點,來自舞蹈老師亞特·馬爾姆格倫 (Yat Malmgren) 的一番話。亞特告訴他:“安東尼,你外向的肢體能量太過剩了。”
霍普金斯本能地領悟到,他必須發展自己的另一面——“那就是‘收’,要退縮,要待在黑暗里,待在陰影中。”
在馬爾凱塞的訪談中他表示:“正是這種‘疏離感’最終成就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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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明自己:“孤獨,但堅強”
霍普金斯的人生是從“證明自己”開始的。作為面包師的兒子,他在學校是“無用的、沒希望的”,外號叫“傻瓜丹尼斯”。17歲時,一份“遠低于本校標準”的成績單,讓他父親陷入絕望。
“天知道你將來要怎么辦,”父親告訴他,“你沒救了。”
霍普金斯回憶:“我往后退了一步,對自己說,‘總有一天,我會證明給你們看。我會向你們倆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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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普金斯和父親 圖源:《We Did OK, Kid》
“證明自己”成了他全部的驅動力。
1963年,他加入劇團,在第一次劇本通讀會之前,就背下了整部劇本,震驚了所有人。
“那是一種挑釁。我想,我要讓你們都瞧瞧。”他承認,“這個習慣伴隨了我一生。這是一種萬無一失的工作方式。因為只要我做熟了功課、準備萬全,就再也沒人能來煩我。再也沒人能攻擊我了。”
1965年,勞倫斯·奧利維爾 (Laurence Olivier) 邀請他加入英國國家劇院,霍普金斯自此開始了高產的演藝生涯,在舞臺、電視和大銀幕上大放異彩。“但我身上似乎總有種特質會惹惱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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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電影《象人》(1980年)
“即使我開始在派對上喝酒時,我仍是一個獨行者。而且好與人爭吵,非常好吵。還喜怒無常。” 導演大衛·黑爾 (David Hare) 曾稱他是自己見過最憤怒的人。
這種憤怒,最終在酒精中爆發。1975年12月,他在亞利桑那州的一個酒店房間醒來,完全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從洛杉磯開車到那里的。他意識到自己是個酒鬼,并從此戒酒。
但有些傷害已無法挽回。他的第一段婚姻因此破裂。他與唯一的女兒阿比蓋爾 (Abigail) 之間的關系,也在20多年前徹底破裂。
霍普金斯與父親的關系也難稱友好。他在自傳中多次提到他“父親那‘反復無常’的情緒、‘狂躁的精力高峰’以及絕望的低谷”,但在他自己身上,霍普金斯也看到了父親的影子:一個說話直來直去、我行我素的酒鬼。“我,”他寫道,“是我父親的兒子。”
當馬爾凱塞詢問他“對于這種疏遠的父母與子女,你認為和解的出路在哪里?”時,霍普金斯表現出明顯的回避:“都過去了。”
在訪談者追問下,他才繼續說道:
“你必須承認一件事:我們都是不完美的,我們都只是在盡力而為……生活本就是痛苦的。有時候別人會受傷,有時候我們會受傷。但你不能那樣活下去。你必須對自己說:翻篇吧 (Get over 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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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會放下:“去他媽的
1990年代末,霍普金斯已經是享譽全球的男演員,但他卻遭遇了新的精神危機。
他結束了1973年與他結婚的第二任妻子詹妮·林頓 (Jenni Lynton) 的婚姻,離開開林頓時,他寫道:
“我當時一團糟。我疲于奔命,逃離電影圈棘手的破事、與女人們破碎的關系、我的不信任感、以及對孤僻的神經質般的堅持。戒酒救了我的命,但我卻感覺內心有什么東西正在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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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電影《查令十字街84號》(1987年)
他的伯樂勞倫斯·奧利維爾曾勸他去見精神科醫生,但他沒去。
直到2001年,他遇到了第三任妻子斯特拉。“她徹底改變了我的生活。”霍普金斯說。斯特拉鼓勵他畫畫、彈琴、作曲,幫他克服了那些舊的焦慮。
而他自己,也終于找到了對抗世界和他那“憤怒的父親”(他認為自己酷似父親)的一套哲學。
他對艾特肯海德說:“你知道世界上最短的祈禱是什么嗎?‘去他媽的。’ 這叫‘臣服的祈禱’。我們無能為力,我們對一切都完全無能為力。一旦你把這個想法植入你的腦海,生活就會變得相當順暢。”
今年一月,洛杉磯的山火摧毀了他和斯特拉的家,他們失去了一切有形的財產,這套哲學得到了驗證:“我只是想,‘好吧,我們無家可歸了,’”然后他溫和地說。“沒關系。這只是個不便,它們終歸只是我們生活里的一些零碎玩意兒。”
霍普金斯曾經拒絕為自己寫自傳,認為“誰會想讀這種破玩意兒?誰會對別人的生活感興趣?我連自己的生活都不感興趣。”直到斯特拉最終說服了他,他才突然意識到,“我的人生是多么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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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霍普金斯的社交媒體
他承認,名氣最初確實改變了他。“但到頭來,你總會清醒過來。那沒什么大不了的。因為我早上醒來,感覺還是那個老樣子。脆弱不堪。”
當被問及是否為自己的“傳承” (Legacy) 感到驕傲時,他回答馬爾凱塞:“當他們用泥土把你蓋上時,一切就都結束了。”
他講起自己父親去世的那晚,他回憶道,“我在床腳摸到了他的腳,冰冷徹骨。他在空蕩的病房里聽見一個聲音:“你也沒什么特別的。終有一天,你也會這樣。”
當被馬爾凱塞問及他的人生是否有意義時,他說:
“如果真有意義,那就是我追尋和渴望的一切,最后都來找到了我——不是我去找它們,而是它們自己來了。”
參考資料:
1.https://www.thetimes.com/culture/film/article/anthony-hopkins-book-interview-memoir-r6cbhpl3g
2.https://www.nytimes.com/2025/10/25/magazine/anthony-hopkins-interview.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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