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虎相爭8：冤家路窄

王平河的倆胳膊跟廢了似的，抬都抬不起來，只能用小臂扒拉著身邊的人：“走！都走！”二紅也跟著喊：“走走走！趕緊撤！”

另一邊，張斌的人也急著喊：“斌哥，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斌哥之前已經(jīng)進去過一次，再被抓就是二進宮，誰也不敢耽擱。

幾個小子趕緊過來扶人：這邊扶王平河，那邊背斌哥。兩伙人各自往自己車隊走，王平河往左邊，斌哥往右邊，中間就隔了四五米。

混亂中沒人顧得上誰。所有人都嗷嗷往車上鉆，上車就調(diào)頭往回跑。

地上早就亂成一團：七八個五連發(fā)扔在那，大砍刀、消防斧散得到處都是，還有不少帶西瓜汁的家伙。這些東西根本沒人敢撿，雖然都是實打?qū)嵉淖C據(jù)，也只能扔在原地。

“別往回走了！先找醫(yī)院！”王平河忍著疼說。“找大醫(yī)院！就近找最好的！”車隊從旅順往大連方向開，找了家就近的大醫(yī)院停下。大伙趕緊下車喊護士、找大夫，七手八腳把傷員往急診送。

當天晚上忙到后半夜，王平河胳膊動不了，人還沒完全緩過勁，拿起電話打給了段三哥，“三哥！你趕緊帶兄弟過來！把我們轉(zhuǎn)院，接回大連！這邊沒人手了！”

段老三一聽，“怎么回事？”

“見面再說，我馬上到！”

沒過多久，段三哥也趕來了，忙著交醫(yī)藥費、辦轉(zhuǎn)院手續(xù)，最后把人往大連市內(nèi)的中山醫(yī)院轉(zhuǎn)——那邊是市中心，醫(yī)療條件更好。

另一邊，張斌他們就沒這么順了。沒人像段三哥那樣幫忙，張斌半路上就昏迷了，要不是自己人找得及時，差點沒人管了。好在兩小時后，海哥聽說了消息，趕過來張羅：交輸液費、找副院長協(xié)調(diào)，才算把事穩(wěn)住。

兩邊傷員有輕有重：王平河這邊傷重的，當晚就緊急處理后轉(zhuǎn)去了中山醫(yī)院，生怕在小醫(yī)院出意外。張斌緩了好幾個小時才醒，腦袋還迷糊著，一睜眼就喊：“走！領弟兄們轉(zhuǎn)院！”大夫問他轉(zhuǎn)哪去，他咬著牙說：“往中山那邊轉(zhuǎn)！去市中心醫(yī)院！”有人提醒他：“那邊費用高！”他擺著手說：“錢不是事兒！我陪著弟兄們一起去！”最后，兩伙人竟然都往中山醫(yī)院去了。

王平河他們凌晨快一點才到中山醫(yī)院，當天晚上就安排了手術、包扎，一直忙到三點多，他才在病房里昏昏沉沉睡過去。張斌他們則是凌晨四點到的，張斌哥自己受了重傷，還領著五個兄弟一起住院——作為領頭的，再疼也得撐著安排弟兄。倆伙人前后就差一個小時，住進了同一家醫(yī)院。

胳膊和襠部受傷王平河住的是段三哥特意安排的單獨病房。第二天上午十一二點，王才醒過來，一睜眼就看見胳膊裹得嚴嚴實實，腰上也上了藥。段三哥在旁邊說：“我剛給你換完藥，昨天晚上大夫說，你這手傷得太狠了，差點就廢了。”王平河剛想咧嘴，就看見段家老大、老二，還有侯瞎子、日本（人名）他們都來了，一屋子人圍著他。王平河說：“你們趕緊回去吧，忙自己的事去，不用在這盯著。”王平河說——他自己能下地走，也不喜歡麻煩人。其實他傷得也不輕：倆胳膊骨折，一條腿骨裂，后背還挨了一鎬把；二紅、江濤他們更慘，幾乎全躺下了，十來個兄弟沒一個完好的，只不過傷重傷輕不一樣。

到了下午五點半，王平河拄著拐在病房走廊晃，推開旁邊病房的門瞅了瞅，沒看見熟人。正逛到五樓樓梯口，護士過來提醒：“你不能總躺著，得活動活動，不然容易粘連。”王平河剛想回應，大夫就過來了，瞪了護士一眼：“他這是骨傷，不是刀傷，粘什么連？讓他靜養(yǎng)！”

護士有點尷尬：“我不知道他傷的是骨頭，還以為是普通外傷……”

大夫跟王平河說：“別聽她的，想溜達就慢點走，別累著。”

王平河叉著腿，順著樓梯往下走，想上四樓逛逛。四樓沒看見自己兄弟，摸出一根小快樂，剛想點上，看見前面病房門上的玻璃里，映出個熟悉的人影——是張斌！

張斌一只胳膊吊在支架上，像個擺設，另一條腿也吊著，正躺在床上哼哼。王平河心里一緊，正好看見護士路過，就問：“姐，水房在哪？我想接壺熱水。”護士指了指方向：“跟我來，那邊水剛燒開。”到了水房，王平河接滿一壺熱水，手一摸壺身，燙得趕緊縮回來，塞好壺塞就往張斌哥病房。

來到病房前，王平河輕輕推開門，反手一關，屋里瞬間只剩倆人。“小斌子，你跑不了了。”王平河冷笑著說。張斌抬頭一看是王平河，臉瞬間白了——原本就黑的臉，這下更沒血色。想抬胳膊，可傷得太重，根本掄不動。王平河端著暖壺慢慢湊過去：“你這胳膊能不能使勁，不重要了。”手中水壺中的開水往張斌身上澆。

張斌急了，在床上翻滾著想躲，沒穩(wěn)住，“咚”的一聲摔在地上。用腿往后拱，想往門口挪，可倆腿也沒力氣，拱了半天也沒挪多遠。

王平河一步步朝斌哥走過去，嘴里罵著：“俏麗娃！”，張斌繞著床躲，王平河抬腳往張斌臉上踹，一下、兩下……足足踹了七八下，踹得張斌臉上、脖子上全是印子。王平河的腳后跟一下勾到了張斌胳膊上的吊繩，“咔吧”一聲，吊繩直接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