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翔：犯不犯罪，往往都是命中注定

來源 | 微信公眾號“ 一建中情 ”

作者 | 一建中情

最近，羅翔老師來到佛山講課，標題是《刑法的獨立性與補充性的辯證關系》。他的授課生動有趣，語言也幽默風趣，段子語錄更是脫口而出。作為一名非法學專業的聽眾，我也是聽得津津有味，二個小時不知不覺就結束了。

課堂上他的很多觀點，其實在他的書籍、公眾號、短視頻等多多少少也重復闡述過。

這堂課，他講述了“買長乘短薅羊毛是否合同詐騙”“開班教廣場舞是否非法經營”“鸚鵡的種類與是否屬于野生動物”等案例，非常生動。有一些話他喜歡反復講，反復講，反復講。于是摘錄一些，做個筆記。

01

法律本身是相悖的，

解決的是“既要又要”的問題

法律，從來不是冰冷條文的簡單堆砌，而是人類在混沌現實中尋求秩序與正義的智慧結晶。它身處各種價值的張力之中，其本身便是一個充滿悖論的復雜體系。

刑法，尤其如此。它既要維護社會集體的安定與秩序，又要保障個體公民的權利與自由，警惕公權力的無限擴張。它既要實現懲惡揚善的實質正義，讓罪惡得到應有的報應；又要恪守程序正義的桅桿，防止“以暴制暴”的野蠻輪回。這種內在的緊張與平衡，正是刑法智慧的起點，它承認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而法律正是在這片灰色的地帶中，艱難地繪制著行為的邊界。

02

所有抽象的秩序法益

都要還原為具體的個人法益

國家秩序、社會管理，這些宏大的詞匯若不能最終落實為對每一個公民生命、健康、財產、尊嚴的切實保護，便將淪為空洞甚至危險的口號。

如果提到“違反國家規定”就一定要細究到底違反了哪一條規定。如果將追究刑事責任籠統授權，那是沒有意義的。將法益還原為人，法律才擁有了溫度，其懲罰才具備了堅實的道德根基。

03

違法不等于犯罪

法律的世界是分層的，并非所有逾越規范的行為都應受到最嚴厲的刑事制裁。違法是一個更寬廣的概念，它涵蓋了從民事違約、行政違規到刑事犯罪的整個光譜。而犯罪，是這張光譜上最沉重、最黑暗的部分，它特指那些具有嚴重社會危害性，并經由刑法明文規定的行為。

混淆二者，將導致刑罰的濫用，使本應用于打擊滔天罪行的利劍，揮向僅僅犯了小錯的普通人。這種區分，體現了刑法作為“最后法”的謙抑精神，是對“命中注定”中那些情有可原的輕微越軌行為的一種寬宥。

04

法無明文規定不為罪，

法無明文規定不處罰。

這句話羅翔老師在一堂課上提到不少于10次。

或許這是人類法治文明對抗肆意妄為的專斷權力所取得的偉大成果吧。

05

人最大的理性，

就是承認人的理性是有限的

蘇格拉底說過，承認自己的無知，乃是開啟智慧的大門。

人類的有限性決定了人類的司法制度只能尋找有限的正義，這種有限的正義之所以能夠為人所尊重，就是因為它是通過正當程序所達至的正義。

我們每個人的心中都藏著一個張三。

06

問題的關鍵，是找到關鍵的問題

這應該是“廢話文學”圈廣為流傳的一句話，運用最嫻熟的當屬陳印泉。但到羅翔老師那里反而變成一句承上啟下的口頭禪了。

07

法律直覺比邏輯更重要

法律直覺是法律的靈魂，如果只依賴法律邏輯，將導致機械法學。

生活千變萬化，法律條文卻是有限的。僵化地套用邏輯，有時會產生荒謬或不公正的結果，即所謂的“惡法亦法”困境。

法律是對人最低的道德要求，如果一種行為在道德生活被鼓勵，那它不可能是犯罪。

08

犯不犯罪，都是命中注定

“犯不犯罪，都是命啊。”這是我感觸最深的一句話了。之前看過羅翔老師很多的短視頻切片，提到很多的例子，“若非命運庇護”早就如何如何。

難道法學的盡頭是哲學？是玄學？

課堂上提到很多的例子，充滿巧合與玩味。本來應該入罪的張三，因為法律剛好修改了，無罪釋放。無意犯罪的李四，因為金額乘以指數剛好達到標準，判了重罪。

人生很多特殊的時間節點，你只能把它歸結于命運。

最后，用三年前看完《法治的細節》后寫的一段話作為總結吧：

人性是復雜的，人心也是復雜的，我們每個人心中都住著一個張三。但是，我們要克制，要向善，要學會尊重他人。如果道德上分不出勝負，那就必須通過法律來解決。雖然法律也是有缺陷的，但法律終究是一種平衡的藝術，講究的是程序正義。如果這個正義不符合你的心水，導致你內心的張三爆發了，那只能把它歸根于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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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 王睿

審核人員 | 張文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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