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由大陸音樂人改編、素材取自臺灣政治人物王世堅質詢片段的歌曲《沒出息》,以一種意想不到的姿態火遍兩岸。這首“臺灣作詞,大陸作曲”的神曲,在帶來網絡狂歡的同時,也提供了一個饒有趣味的觀察樣本——它不僅僅是一個音樂迷因(meme),更是一種特定政治生態的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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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那一幕,為何令人難忘?
“本來應該從從容容、游刃有余,現在是匆匆忙忙、連滾帶爬”,配上王世堅議員標志性的夸張表情和戲劇張力,構成了這首歌曲的核心。這種近乎“表演式”的尖銳質詢,在臺灣的議事廳里并不罕見,它是當地政治生態的一種常態。
王世堅不是明星,也不是網紅。他只是一個民意代表。他站起來說話,官員得聽。他質問、諷刺、拍桌子、情緒失控——但這一切那么自然地發生了,而且都被完整播出,沒有被掐斷、沒有被靜音、沒有被“暫停播出”。這臺灣政治生態的真實切片:混亂卻鮮活;爭吵卻透明。
這種畫面,在對岸的會議上是見不到的。會議往往井然有序,發言整齊劃一。領導講話,代表記錄;代表發言,領導微笑。空氣中沒有沖突的火花,也沒有“沒出息”的聲音。于是會議順利結束,文件順利通過,所有人都順利滿意。
二、“秩序”與“活力”之間
很多人說,這樣的臺灣會議太吵,太情緒化,不像樣。但政治的本質從來不是安靜的課堂,而是吵鬧的市場。在民主的語境里,“吵”意味著有人發聲,意味著有人不同意。一個社會的健康,不在于大家是否眾口一詞,而在于是否有人敢打破那種一致。
大陸的會議更講“秩序”與“團結”,這也是一種價值。只是,當所有聲音都被打磨成同一種頻率時,空氣會變得稠密,語言失去意義。你很難想象,在某個廳堂里,有人能當眾質問上級:“你在哽咽什么?沒出息!””——這樣的場景不會被視為“監督”,而大概會被定性為“紀律問題”,這是不被允許、也不可能發生的“沖突”。
三、假如王世堅來大陸任職
臺灣回歸的腳步,似乎越來越近了,如同近在眼前。
假設有一天臺灣真的“回來了”,王世堅或像王世賢這樣的代表人物也隨之“北上”任職,被任命為某省政協委員,或者某市副市長。那么,我們還能在正式的會議上,比如省市的“兩會”或政府工作會議上,看到他站起來,指著某位領導,用那種戲劇化的方式高聲批評,質問對方為何“睜眼說瞎話”,為何“連滾帶爬”,為何“沒出息”嗎?這一幕還能出現嗎?
那一刻,他會發現,質問不再是權利而成了個人承擔的風險;批評不再是責任而成了需要掂量的“敏感”。在新的會議上,他依然可以發言,但要“事先溝通、統一口徑”;他依然可以表達“意見”,但那會被稱作“建議”,并且“會后再研究”;他如果“拍了桌子”,但那將被視為“情緒管理問題”,可能需要“談心談話”。
于是,那個曾經在議場上怒罵“沒出息”的人,會慢慢學會沉默。他不再質問——因為情緒沒了意義;他不再怒吼——因為聲音也沒了存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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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同一個人,不同的環境
王世堅現象,是特定議事規則和政治文化下的產物。這種文化鼓勵(甚至可以說依賴)一種公開的、有時是情緒化的對立與監督。議員的職責被很大程度上定義為“找茬”和“發聲”,其質詢的“舞臺”是直接面向公眾和攝像機的。這種“劇場效應”,是其賴以生存的空氣。
而我們所熟悉的會議生態,則遵循著一套截然不同的“治理邏輯”。
在大陸的政治框架中,從省級、市級到縣級,各級會議的核心功能是“凝聚共識”與“推動落實”。無論是人大會議還是政府會議,其議事規程和文化氛圍,都更強調“建設性”和“統一性”。這里的文化是“向前看”,是“集中力量辦大事”,是與臺灣兩種迥異的“政治文化”和“話語體系”。
五、真正“沒出息”的是什么
《沒出息》的爆火,是兩岸民眾在特定社會情緒下的一次有趣共鳴。但狂歡過后,我們必須意識到,這個迷因的背后,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社會土壤。
我們笑“沒出息”,或許其后隱藏的,是在笑真話的稀缺。真正的“沒出息”,從來不是哽咽,也不是激動,而是——明明知道不對,卻選擇沉默不言。
未來如果真的走向融合,這種“風格”的差異,或許比我們想象的更為深刻。究竟是“王世堅”們會變得“從容游刃”,還是會議生態會變得“豐富多元”?這恐怕是一個需要時間來回答的、關于“水土”與“種子”的命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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