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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我媽回老家,說起她工友的女兒貝兒,整個人都嘆了口氣。
那一聲嘆息,真的是掏心掏肺的。
貝兒今年才33歲,結(jié)婚五年,孩子剛上小學(xué)。她和老公在2019年咬牙在廣州買了一套房,總價兩百多萬,首付掏空了兩個人和雙方父母的積蓄。房貸每個月7200塊,那時候她還覺得,只要肯努力,生活總能一點點好起來。
可沒想到,從去年開始,事情就開始往下滑。
貝兒老公是做廣告策劃的,前幾年加班到深夜都覺得值得,因為有項目,有獎金,年底能多拿幾萬。可現(xiàn)在,項目一個個被砍掉,公司人越來越少,年終獎也沒有了。
貝兒自己原本在一家外貿(mào)公司做文員,今年年初的時候,公司裁員,她被一刀切掉。賠了不到三個月工資。她還笑著跟我媽說:“沒事,我歇一陣就去找工作。”
結(jié)果這一歇,就徹底慌了。
找工作那段時間,她每天早上擠地鐵,背著簡歷去面試,結(jié)果不是嫌她工資期望高,就是說崗位已經(jīng)招滿。三十多歲的女生,既要帶孩子,又不能接受太遠(yuǎn)的地方,公司一聽有家庭負(fù)擔(dān),態(tài)度立刻冷下來。
后來她就開始焦慮,天天失眠。房貸7200還要每月按時轉(zhuǎn)出去,孩子的培訓(xùn)班也沒法停。她老公工資稅后八千出頭,根本撐不住這個家。
有一次,我媽打電話過去,聽到那頭她在哭。她說:“阿姨,我真的快撐不下去了,卡里就剩五千塊,下個月房貸都不知道從哪來。”
那一刻,我媽都說不出話來。
有時候她甚至在想,要不要干脆斷供算了。反正房價也跌了,他們這套房子現(xiàn)在賣出去要虧至少五十萬。可她又不敢。她說:“斷了供,征信壞了,這輩子就完了。孩子以后上學(xué)、貸款都受影響。”
所以,她只能一邊哭,一邊硬撐。
貝兒老公最近開始接外包的小活,晚上回家繼續(xù)對著電腦。她說,老公像一只被逼到角落的老鼠,哪怕眼睛都紅了,還得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兩個人的對話越來越少,氣氛越來越壓抑。
她有時候半夜醒來,會去陽臺站著,盯著遠(yuǎn)處那些高樓的燈光。她跟我媽說:“你知道嗎?那些亮著的窗戶里,可能每一戶都在為錢發(fā)愁。”
現(xiàn)在的生活,好像所有人都在往下掉。不是被裁員,就是降薪;不是還房貸,就是怕斷供。
我身邊好多朋友,也都在經(jīng)歷類似的窒息。有人在借錢續(xù)月供,有人干脆搬回老家躲債。
但最可怕的是——你不敢崩潰。
哪怕再累,你也得假裝堅強(qiáng)。早上起來還得笑著給孩子準(zhǔn)備早餐,轉(zhuǎn)身就去查信用卡賬單。房貸、車貸、保險、孩子學(xué)費,一項項像無形的手,掐在脖子上。
有時候我在想,我們這一代人,到底怎么了?
以前父母覺得,只要努力就能有房有家。可我們拼了命買了房,卻成了被房子拖垮的一代。
貝兒前幾天終于又去面試了,但回來后整個人沒說話。后來她跟我媽說:“公司讓我先實習(xí)三個月,再決定要不要轉(zhuǎn)正。”
我媽問她:“那工資呢?”
她笑笑:“實習(xí)期間沒工資。”
我媽那天晚上回來都沒吃飯。她說,現(xiàn)在真的太難了,難到她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別人。
我聽完心里發(fā)酸。其實每個月月初,當(dāng)房貸短信提醒“已扣款”時,我自己也會有一點窒息感。
我們都在裝著沒事,其實都在崩潰邊緣。
而那些表面風(fēng)平浪靜的人,可能也只是還沒來得及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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