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雪域情愫仰望僰王山
賈洪國
僰王山的華西秋雨過于熱情,竹林里搖落的鳥鳴,被風奏成了亙古的旋律。幾億年前的夢,和眼前的景,突然重疊在一起。這般雨景下,和老戰友拜祭僰王山,急雨引來了微風,風兒搖擺著婀娜的身姿,柔柔的拂過竹林,逗樂了調皮的竹葉,他們開始在風兒的環抱中左右搖擺,颯颯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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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里,無論歷史被時間布上了怎樣的迷霧,僰人的存在都是不容置疑的事實。在一些史料中發現,早在戰國時期,川南就建立了僰侯國。明朝萬歷年間,隨著刀光劍影和一抹血紅,僰人族群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僰人,是我國西南一個古老的少數民族。關于僰人的記載,最早出現在《呂氏春秋·恃群覽》中,從早期的雜居到融合,僰人的稱謂也隨著朝代而不停變換,秦以前稱僰,三國兩晉南北朝時稱“濮”,兩宋稱“僚”,隋唐時泛稱“葛僚”,兩宋時期又稱“僚”或“僚戎”,元代稱“都掌蠻”“土僚蠻”等,明代多稱“都掌蠻”和“僰人”。
興文縣僰王山,又名博望山,歷史上也曾叫“石頭大寨”“輪縛大囤”“南壽山”等。位于今天的四川省宜賓市興文縣僰王山鎮境內,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同行的老戰友向平對我說,自宋代起,就有五斗夷的僰人一支,在這里以此山為據點。起兵進反,故而此處叫僰王山。至今,山上還保存著僰人所建大、小寨門、古城墻、古城堡等戰場遺跡。宋徽宗政和七年賜名僰王山。
山上可見當年安放旗桿的巨石孔洞和點放狼煙的古石灶臺。我也沒有找到任何可以抵達僰人歷史的方式,只有一片供養過僰人的土地,誰能想到這里曾發生過金戈鐵馬刀光劍影?誰能想到古僰民族在這片土地上為了生存和生息在戰火中艱難地抗爭?恍惚間,我好像又看見了旌旗獵獵,又聽見了嘯嘯馬鳴,一時間,我為這個消亡了的第五十七個頑強勇敢的民族頓生敬意而滿眼熱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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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崎嶇蜿蜒甚至有些險峻的游山小徑朝前走,忽聽前面有人驚呼:“書箱巖!”果然,秋陽之下,一大堆橫七豎八的“書箱”赫然在前。目光所及,墨綠的山崖下面,到處都是巨石塑成的“大部頭”,巖石方正規則,表面凹凸有序,具有平行排列的書頁狀,萬卷詩書堆疊成山,惟妙惟肖,意趣橫生,好像一座藏書甚豐的大型圖書館。
書箱巖石在地質學上的大名真叫做“萬卷書組”地層,又稱為書頁巖。就是因為它這名字無論俗稱還是雅號都有著濃濃的書香氣息,還因為它的上下左右還有與之相關的天書洞、桃源洞、喚雨巖、九重瀑等等好多有歷史淵源又幽美靜謐的景點,所以很多人都喜歡來僰王山休閑度假和觀光旅游。
當地戰友說,從僰王山到博望山,馴化了野性,只剩下山水的純真。我不這樣認為,我所見到的僰王山,云霧會強勢包圍竹林、山洞與河流,就連那些海水變成的石頭,也舉著早已風化的利器,一副擂鼓助威奮然迎戰的架勢。
僰王山是僰人在僰王山據點的前沿陣地,相傳居住在僰王山大寨小寨的僰人,都會輪流前來駐守警戒,每當發現敵情就升起寨旗,銅鼓轟響,號角長鳴,戰士們傾巢而出組織防御。據說1862年11月,石達開率領義軍由云南鎮雄出發,分兵數路入川,使清軍首尾不能相顧。石達開迂回行軍,繞了一個大圈子,于11月下旬出其不意地擊敗了駐守川南的湘軍,進占筠連,高縣,前鋒直指橫江鎮。不久就占領了橫江鎮以及附近的雙龍場、玉皇樓等地,長驅直入興文,曾駐軍于此插旗休整,縱橫數十里,旌旗相望,金鼓相聞,揭開了橫江大戰的序幕。
當年居住在僰王山大寨小寨的僰人,輪流來此警戒望哨,當發現有敵情時,便會升起寨旗,點燃狼煙,敲擊銅鼓,鳴奏號角,大寨小寨僰人便聞聲傾巢而出組織防御。如今僰王山上,再也沒有僰人的蹤影。只有故事還在延續。如三月三的朝拜古樹的朝山節,六月六的打牙喂藥的打牙節,九月九宰牛祭祀的賽神節。這些繞不開牛羊花草植物的節日都還存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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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按照自己的方式蜿蜿蜒蜒,那些植被蔥翠得都能擠出汁。剛生出的竹,還沒冒出葉片,就直沖云霄,南竹蒼翠,楨楠挺拔。那棵像樹莓一樣的覆盆子結了幾顆誘人的果實,古僰人一定吃過覆盆子,而且還會用覆盆子做蒟醬。
半山腰的那面銅鼓,鼓面上是太陽十二芒紋,雨打下來,鼓點仿佛從天而降。
那一汪像大地之眼的壽山湖,橫臥在僰王山上,給山里的石群增添了幾分柔軟。導游說僰王山的瀑布一個接著一個,多得數不清。當我們遠遠聽見飛流的水聲,就再也沒有心思去了解僰王山到底有多少瀑布和水洞。
飛霧洞就在壽山湖的下面,由兩個朝天的漏斗形豎洞組成,又稱落水洞、落虹洞。其實光聽名字,就是水霧彌漫的樣子。
飛霧洞瀑布是最讓人激動人心的,那種感覺只有站在幾十見方的洞底才能迸發出來。近八十米高的瀑布從洞口飛瀉而下,飛霧四濺,震耳欲聾。像是一條憤怒的白龍,從半空中猛撲下來,激蕩起陣陣狂風。此刻,你一定會想到李白的這句詩:“飛流直下三千尺,凝似銀河落九天”。那飛速而下的瀑布被巖石猛然擊碎,騰起團團霧氣,如夢如幻。陽光灑落在瀑布上,透過霧氣形成七彩飛虹,絢麗多姿。忽然間,讓你不知身歸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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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飛霧洞,天色陰沉,那處懸棺,讓人不寒而栗。懸棺是如何放到千仞絕壁之上的,幾種答案爭執不下。有人說,在懸崖上鑿數孔釘以木樁,將棺木置其上,或將棺木一頭置于崖穴中,另一頭架于絕壁所釘木樁上,然而,并非每一處懸棺絕壁上都有孔洞。也有人猜測,古人在放置懸棺前,應該從峰頂將工人垂下,在絕壁上楔入木樁,再將棺木以同樣方法垂下,置于木樁之上或者天然的洞隙之中。但有的棺木上方,巖壁突出數米,動輒四五百斤的棺木,顯然無法像蕩秋千一樣蕩到幾米深的巖壁上。那它們又是如何放置上去的呢?所有人給出的答案,都加了一個根本不無法確定的詞語“可能”。
絕壁上的懸棺,成了僰人留在世上最后的背影。僰人有自己的信仰,也有自己的英雄。在他們看來,祖先的靈魂安樂,后人則興旺發達,把祖先的遺體安置在山腰的懸棺里,就是一種極度的崇拜,掛得越高,越安全。他們渴望像鷹一樣翱翔藍天,沐浴日月光華,得到山神的護佑。
懸棺里的靈魂能不能得到永生,我不清楚,但那些逃生避禍的洞穴和密道,像靈魂伸展的姿勢。僰人族群在山體上鑿出空間作居室和窖藏,在石壁上挖出落腳的石坑,以便攀爬。他們像山間的植物,把根扎進泥土或是石縫之中,吸取大地光華,在風雨雷電中,保持生命的昂揚態勢。
竹林依然用自己的氣節,書寫著僰王山的本色。一群鳥在巨石間散布著大山的傳奇,竹林唱著僰人的歌謠,谷物瘋狂生長。回望僰王山,敬意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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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插圖均來自網絡)
作者簡介:
賈洪國:1968 年生人,西藏軍旅五年,雙流縣報記者十年。出版有個人文學集《 一花一世界 》《 人生足跡 》 《 風兮雨兮》。近年來,主要精力用于采寫《尋訪戰友故事集》,目前已完成了《軍旅宥坐——尋訪戰友故事集》兩冊,50萬字已匯編成書。因為“人在變老,軍旅的記憶卻永葆青春!”把文字當成愛好經營,把生活當成詩意品味,一念花開,一念云起,在時光中拈花微笑,能穿透歲月漫漫的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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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賈洪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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