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排哥火了,但我在看他視頻的時候,想到的卻是卓別林。
卓別林在《摩登時代》里被機器吞噬、被流水線的節奏裹挾,最后卻仍要用滑稽的動作和微笑對抗那種窒息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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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排哥到底為什么火?是因為有“情緒價值”,其實就是真實、有趣、幽默、松弛感。
這就是為什么我覺得悲哀——現在的生活,已經讓人們無聊到、壓抑到如此程度,只是雞排哥這樣稍稍能“活得像個真實的人”,就足以吸引上億人的眼球。
“沒有人味兒”是當下常見的一種狀態:在地鐵上、在美食攤、在公司里、在外賣騎手的車子上,人們滿面麻木和疲憊、奔波生活,幾乎沒有什么時間、空間去放松和追求松弛的幸福。
但是,有趣必須來自于松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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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雞排哥火了——無數人從他的“忙碌而松弛”當中找到了一種“烏托邦”,一種精神上的“理想之境”。
雞排哥的狀態可能跟他的個人性格有關。有些人天生就對疲憊勞累的生活比較耐受,加上性格樂觀豁達,所以顯得依然有“人味兒”。
但我們也看到了,當無數人涌向雞排哥的時候,他也是真的累了,也不再有心力維持以前那種“情緒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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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都有極限,雞排哥的松弛,只能是來自于之前他沒火的時候,那種相對還可以的工作壓力。
但其實當時那種壓力,就已經足以讓大部分人崩潰了:最近我去奶茶店,在殘酷的外賣大戰之下,制作員們都忙得團團轉,打出來的外賣單子幾米長,一直垂到了地上。
現在喝一杯奶茶,竟然需要等待一個小時以上,這對于員工們來說就是噩夢——他們并未因此加薪,工作量卻成倍增長,也更加沒有休息的時間。
之前的雞排哥和他們一樣,都是每天面對著無盡的單子,沒有什么休息的時間。
他的那些幽默反過來看也是一種無奈:單子太多,工作太勞累,他必須通過言語上的調侃,尋找一絲自我慰藉,以及對等待出品的顧客的慰藉。
這種“苦中作樂”,像極了莎士比亞的喜劇——真正的喜劇,背后都是最深刻的悲劇。
但人就是人,必須要活得有“人味兒”,否則就會走向扭曲。
我不禁想起馬爾庫塞所說的“單向度的人”——在高度發達的工業社會,人徹底淪為工具,失去意義和價值,只是龐大生產鏈上一個毫無人性的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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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排哥的稀缺性,就在于他讓人們看到了類似于卓別林“摩登時代”的那種反諷意義——即便一個飛速轉動的“齒輪人”,也會幽默、也會調侃。
說到底,雞排哥就是我們這個時代的“卓別林”——但他的幽默,本質上是一種含著淚的微笑。
不要再為雞排哥喝彩,他反襯出的,其實是我們所有人的悲哀。
雞排哥的短視頻,看似輕松搞笑,其實與《摩登時代》的場景并無本質差別:他身后是接不完的訂單、無盡的體力消耗,只不過他選擇了用幽默來化解,而不是被徹底碾碎。
觀眾笑的時候,本質上也是把雞排哥當成了舞臺上的演員。
然而,他的身體是真實的疲憊,他的嗓音是真實的嘶啞,他的生活也是真實的困頓。
在人們笑聲的另一端,其實是一個個工人、服務員、騎手的縮影、映照。
在卓別林的時代,機器和工廠是吞噬人的鋼鐵怪獸;在雞排哥的時代,算法、平臺、無休止的價格戰同樣是看不見的機器。
二者差別只是外殼,但內核依然是人被異化、被壓縮成一個沒有表情的零件。于是,人們才會對一個“還能開得起玩笑的零件”如此瘋狂地追逐和喜愛。
因為在普遍的麻木之中,他提供了稀缺的溫度。
如果說卓別林的微笑是對資本主義機器的諷刺與反抗,那么雞排哥的松弛感則是對當下無情生活的一次短暫抵抗。
可悲的是,這樣的抵抗極其脆弱,他一旦被推到聚光燈下,被商業和流量放大,就再也無法輕易維持。于是,這種幽默反而變成了另一種“生產”,再次榨取了他本來就不多的能量。
這恰恰是我們最該警惕:我們需要的不只是一個個新的“雞排哥”,來為疲憊的生活續命,而是要反思,為什么在一個物質極大豐富的社會,人卻越來越失去松弛與人味?
卓別林當年以一曲含淚的微笑提醒世人,而今天的雞排哥,則在汗水和調侃里給我們奉獻同樣的“時代電影”。
真正的答案不在于他,而在于我們這些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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