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初期青島 “鬼樓” 疑云：解放軍軍官猝亡之謎（五）

書接上回。

警方經過幾天調查得知，朱傳瑞老爸曾經出錢捐過知府這樣的官員，老爸娶了五房太太。五房太太都有生育，因此朱傳瑞的兄弟姐妹特多。可老爺子過世之后，這些子女分得若干財產后就各奔東西。

朱傳瑞早在上中學時就參加了國民黨的“三青團”。還是團部委員之一，在醫科大學一年級時，就加入了國民黨，并成為外圍特務組織的骨干。但大學畢業后，朱傳瑞在其自己填寫的履歷中寫著：“脫離國民黨,從此再未跟國民黨分子有過接觸。”

根據當時的的規定，朱傳瑞因跟國民黨有聯系的歷史，公安局會把登記材料建立一份單獨的檔案，以便以后需要時查閱。專案組特地去市局檔案室調取了這份檔案，未發現朱傳瑞有其他異常情況。朱傳瑞幾個能夠聯系上的三個同胞兄妹都表示，朱傳瑞在大學畢業后確實不再涉足政治，一心做他的內科醫生，這與其曾經被國民黨特務揍了一頓是有關系的。

　　朱傳瑞挨揍是為了一個名叫陶錦蘭的女性。陶錦蘭是市立醫院的護士，朱傳瑞在畢業前在市醫院實習的時候，就跟錦蘭談起了戀愛，以兩人當時的相貌，陶錦蘭肯定是看不上朱傳瑞的,而后者這時也早已沒了昔日的富貴榮華，不過比一般人家好一些。所以二人戀情公開后頗讓外界吃驚。

更關鍵的是，當時陶錦蘭的父親米行老板，她是獨生女，陶錦蘭在認識朱傳瑞之前是有對象的。對象名叫譚相,與朱傳瑞同歲,也是青島醫科大學畢業生，但他是藥劑專業，陶錦蘭跟朱傳瑞接觸兩三個月后，就毅然決定與譚相分手轉而投入朱傳瑞的懷抱。

　　陶錦蘭的決定，譚相坦然接受了。他說他和朱傳瑞既是同學又是摯友，所以就退出了，可是,譚相的哥哥譚鎮卻惱火了。譚鎮是國民黨“中統”青島情報站的一個組長，就在這種情況下，朱傳瑞于是收到了一封信箋上印著“中統”字樣的警告信，讓其立刻停止與陶錦蘭的交往，否則要他好看。而朱傳瑞當時跟國民黨青島市黨部打得火熱，哪里把這封信放在眼里，但三天之后的一個夜晚，他在和陶錦蘭看了場電影并回家后，自己步行回家的途中被人打斷了兩根肋骨。

朱傳瑞自然咽不下這口氣，立刻向警察局報案，又向市黨部告狀,出示警告信，指明此次遇襲顯系譚鎮指使，但最后警察局和市黨部都不管，朱傳瑞氣得要死，當即就和國民黨黨部斷絕了往來，陶錦蘭得知此事之后，立刻與朱傳瑞正式結婚。譚相對于其兄的襲擊行動不以為然，在朱傳瑞住院治療時，他數次前往探望，朱傳瑞和陶錦蘭結婚儀式，他都應邀參加了。兩人的友誼一直保持到現在，整個市立醫院都知道譚相朱傳瑞最好的朋友。

　　10月18日上午九點左右，專案組十一名成員悉數來到市立醫院，除錢運聞、李朝誠之外,其余九名警察按照預先擬定的科室開始調查摸排，錢運聞、李朝誠二人此時和保衛科跟科長老程了解情況。就在這個時候，一位前天參加救治朱傳瑞的內科老專家郝醫生過來表示，他有情況要反映。

郝醫生以當時診治情況的過程表示，朱傳瑞的高血壓癥已經持續多年了，朱傳瑞診斷和開藥都是是他一手負責，郝醫生自己對于朱傳瑞的診療是沒有問題的，他事后查閱了朱傳瑞的病歷記錄，認為每年的這個季節是朱血壓最低的時候，相應的用藥量也會減少。只有到了11月的時候，朱傳瑞的血壓才會漸漸升高。即使那天朱傳瑞在跟警察談話時情緒激動了些，血壓也不至于升高到腦血管迸裂的程度。因此，郝醫生懷疑其中可能另有原因，此時他懷疑不知那藥是否有問題導致了朱傳瑞的血壓突然高升。

　　郝醫生這么一說，錢運聞、李朝誠馬上想起那個藥劑師譚相。這人歷史上跟朱傳瑞一樣參加了國民黨，兩人關系又不錯，如果朱傳瑞是命案涉案者的話，譚相會不會是同謀，見朱傳瑞受到了懷疑正接受調查，于是就利用發藥的機會把朱傳瑞給滅口了。

　　送走郝醫生后,錢運聞和李朝誠交換了意見，決定立刻調查此事。從老程那里得知，那天奉派前往醫院西藥房給朱傳瑞取降壓藥的是保衛科內勤小曾姑娘，于是就把小曾召來，問她前天去藥房替朱傳瑞取藥是怎么個過程。

22歲的護士小曾原是化驗員，老爸是中共地下黨員。在解放前夕被國民黨特務機關暗殺了，因此被追認為革命烈士。于是小曾于是就作為可靠分子調到保衛科做內勤，這一干就是四年，藥房屬于醫院重地，門口上寫著：“藥房重地,非請莫入”。小曾在自然知曉規矩，因此即使處于如此緊急的情況下，也站在取藥窗口排隊取藥的病人后面，輪到她的時候，就對著里面說:“我是保衛科小曾，你們里面誰當班，我有急事要說!”

　這個時候門開了，出來的是藥劑師譚相，小曾表示說要取一片施必降。譚相說：“降壓藥不是隨便可以拿的，必須憑醫生簽字，小曾你這是拿給誰吃的，這么急”。

小曾于是就說了朱傳瑞在保衛科接受公安人員調查時血壓升高之事。譚相聽后顯得十分緊張，連臉上的肌肉都瑟瑟發抖，接著讓小曾稍等一會，就返身退回藥房就把藥拿給小曾，小曾于是她就拿著施必降回來了。

錢運聞聽完小曾訴說之后，就讓老程立刻查一查西藥房的降壓藥和升壓藥的庫存，這樣一來西藥房的人得回避。因此錢運聞就讓剛才那個郝醫生負責盤庫，院長得知情況后，親自趕到西藥房去督陣。查下來的結果是：施必降的庫存數加上處方數的數量與賬目上的總數相符，也就是說，前天小曾給朱傳瑞拿的那片藥并非施必降。而升壓藥按說應該是少了一片,可是查下來卻一片也不少!

這就意味著，小曾從譚相手里取得的那片藥既不是施必降,也不是其他升壓藥,那小曾拿的是什么藥呢，錢運聞就問郝醫生：“郝大夫你估計還有什么藥能夠立馬使朱傳瑞腦溢血發作”。

　　郝醫生說：“據我估計，能夠使朱傳瑞中風的只有升高血壓的藥。現在升壓藥沒見少，可能是發藥的人做了手腳，把按照處方發給病人的升壓藥偷偷拿了一片交給小曾了。”

　　—語提醒了錢運聞，于是，就讓郝醫生查前天有升壓藥的處方，同時直接找譚相談話。問他那天交給小曾的是什么藥，譚相說的情況讓專案組十分吃驚，他表示，那天雖是他接待的小曾，但那片藥卻不是他取的，而是另一個藥劑師小康取的。

譚相解釋說：“朱傳瑞既是他的同學，突然聽說朱傳瑞被公安找來談話導致犯了血壓高。他十分擔心，但當時小康的位置離門口最近，就隨口叫她取藥了。至于藥名他記得自己說得清清楚楚，確實是施必降。

于是錢運聞又把小康找來談話。小康的說法跟譚相倒是一致，施必降確實是她拿的。警方就問，既然如此，那施必降為何總數一片也沒少呢，小康經這么一問，突然皺眉道:“大事不好，要出人命了”。

原來小康是個馬大哈，那天輪到她的工作是核對發給病人的藥，說白了就是由其他藥劑師根據處方把藥一一取來后，集中統一到她這里，由她其核對是否有誤。她核對好后，再把處方和藥送到每個收取處方的窗口，由別人把藥發給病人。昨天譚相讓她取一片施必降時,小康正好遇到了兩個“正好”，前面已經核對過的那批藥里,有一張處方上正好開有二十一片施必降，幾乎是譚相吩咐她取藥的同時，有人喊“小康接電話”，原來她的男朋友約她今晚去看電影。

于是小康就沒用心思工作了，就從已經核對過的藥里取了一片施必降先拿給譚相，想著接聽電話后再補上也不遲，接下來的結果就可想而知了，和男友通完電話后，回來時就把要補藥的事兒給忘了。

　　但小康這番陳述仍然未能解決警察的困惑，因為郝醫生說得很清楚，導致朱傳瑞中風的原因只能是升壓藥。可是小康說她拿給譚相的是施必降，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對于這個問題，郝醫生解釋說，可能是小康慌忙之中把升壓藥當施必降拿了一片給譚相。這種情況通過查處方是能查出來的，當時有一種叫“格萊特”的升壓藥,外形、大小、顏色跟施必降一模一樣，如果放在一起，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就沒法分辨。　那兇手是不是借此下手呢。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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