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筆下，最讓人意難平的幾個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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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你瞧這些白云聚了又聚，散了又散，人生離合，亦復如斯。”

這是《神雕俠侶》里，楊過走后，程英安慰陸無雙的話。

彼時，楊過深中情花毒，知道小龍女無藥可醫后，也一心求死。

看到小龍女刻在崖邊的“十六年之約”，才決定服食斷腸草，并與程英、陸無雙結拜為兄妹。

楊過養好傷離開，陸無雙心中大痛，哽咽著說：“你說他……他到哪里去啦？咱們日后……日后還能見到他么？”

程英說：“三妹，你瞧這些白云聚了又聚，散了又散，人生離合，亦復如斯。你又何必煩惱？”

她話雖如此說，卻也忍不住流下淚來。

02

一直以來，都很喜歡《天龍八部》。

論文學水平，《燕云十八飛騎，奔騰如虎風煙舉》入選人教版高中語文教材，妥妥的教科書級別的武俠小說。

論爽點，無論是雖千萬人吾往矣的聚賢莊大戰，還是三兄弟第一次齊聚視天下英雄如無物的少室山大戰，都讓人熱血沸騰。

段譽、虛竹的各種奇遇得寶，各種逆襲抱得美人歸，充滿爽點。甚至包括段正淳與一眾情人，刀白鳳與段延慶，玄慈方丈與葉二娘……每一段拎出來也是相當經典。

然而，“塞上牛羊空許約，燭畔鬢云有舊盟”一句，每每讀來，總讓人意難平。

雁門關外，阿朱在山上等了蕭峰五天五夜，后朝夕相處互生愛意，并與下了塞上牧牛羊，佳人白頭老的愿望。

可是，阿朱得知自己身世，擔心蕭峰會殺死父親段正淳，更怕蕭峰難敵大理段氏的六脈神劍，甘愿在青石橋上易容，被蕭峰失手打死。

阿朱的出現，只給蕭峰帶來極短暫的甜蜜，余生無盡的悲苦。但是，沒有阿朱，蕭峰的一生，只怕連這一小節短暫的快樂都沒有。

人這一生，會和多少小伙伴約定“塞上牛羊”，“下次見面一定好好喝一杯”，“以后要住隔壁”，最后都成了空口白話空許約。

紅顏彈指老，剎那芳華，要有多幸運，才能和一眼就認定的人，去人海安家？

03

「如果你深深愛著的人，卻深深地愛上了別人，有什么法子？

白馬帶著她一步步的回到中原。白馬已經老了，只能慢慢地走，但終是能回到中原的。

江南有楊柳、桃花，有燕子、金魚……漢人中有的是英俊勇武的少年，倜儻瀟灑的少年……但這個美麗的姑娘就像古高昌國人那樣固執：

“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歡。”」

這是《白馬嘯西風》的結尾，讀了十五六年了，印象還是很深刻。

每個人可能都期盼自己能有這樣一個強大驕傲的內心，可以容忍這樣的矛盾在心底慢慢消化掉。

喝的其實不是酒，是愁良夜為誰留。

交的好像也不是友，是為了有人在耳邊溫語輕柔。

別看我一生不羈愛自由，那是因為找不到人細水長流。

04

最后一個意難平的瞬間，出自《倚天屠龍記》。

在少林寺的爭斗中，突然出現一位黃衫女子，并言道：“終南山后，活死人墓，神雕俠侶，絕跡江湖。”

這不是什么讓人生離死別的場景，也不是什么刻骨銘心的愛戀，但是當時讀到這一句話的時候，心中熱血開始翻涌，眼淚幾乎要掉下來。

我看到在大漠紅馬雙雕的郭靖，看到超凡脫俗的楊過小龍女，只可惜已經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每次看到這個情節總讓人莫名的心酸，大俠的名號如同清晨的一縷輕煙隨風而逝。

正是江湖一笑浪滔滔，紅塵盡忘了，俱往矣，何足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