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平靜與波濤,看似對立,卻恰如其分地詮釋了李昀銳給人的印象。溫和安靜的外表下,他的內心暗暗涌動著力量。這股寧靜的力量,成為他重要的前行驅動力。
采訪當天,正好是李昀銳的生日。接過工作人員的祝福時,他一邊害羞地致謝,一邊笑得眉眼彎彎。
他溫和又耿直的性格,幾乎直接映照在言行舉止中。火辣辣的太陽底下,他穿著厚重的秋季時裝,在炙熱得讓人喘息都有些困難的戶外,依舊一絲不茍地配合攝影師的指令。在烈日底下忙碌了近六小時, 他的臉上幾乎看不出疲憊。
正式采訪前,他已經換回了一身舒適松軟的私服。坐在小小的沙發上,他身體微微前傾,雙手自然交握,語氣平和,神態專注。他仿佛隨時準備好,向人敞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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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故事
溫潤的性格,也可凝結成堅韌的力量。
即將上線的《合成令》,是李昀銳第一次出演軍事題材。為了更貼近角色,他特意把頭發剪得比以往更短,干凈利落,以便看上去像一名真正的軍人。
首次挑戰軍人形象,比起興奮和期待,更多的是壓力。“演軍人本就是一件很光榮的事,尤其是要承托起角色厚重的使命感。當我決定接下時,心里就挺有壓力。”他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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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演”,必須先感受“真”。劇組安排他進入部隊,與真正的軍人同吃同住同訓練。他盡力去體會他們的日常,從言談舉止到處事方式,感受那份嚴謹、倔強與不服輸的底色,并把這種感受注入到角色中。“在現實生活里,我很少能真正接觸軍人,只能依靠這段部隊生活體驗去慢慢摸索。看他們平時如何講話、做事,我就一點點去模仿,盡可能貼近。這對我來說,是個不小的挑戰。”
他把這當作難得的機會,既是觀察,也是學習。他勤勉地收集下點點滴滴,只為能盡可能還原軍人的風采。談及此處,他強調道:“我必須要把這個角色演好。不只是外形,更要在言談舉止間,做到真正的契合。”
某種意義上,出演軍事題材也像是對他過往愿望的一次回響。李昀銳曾在采訪中說過,希望有朝一日能出演“硬漢”角色。而陸一航的出現,則是讓這個念想照進了現實。如今再提起這句話,問他是否算是“夢想成真”。 他笑著給出一個新的答案:“我更在意的是,不同階段的自己都有不同的心態。那時的我,渴望一個全新的突破。從過去到現在,我都希望可以更多地挑戰多元,嘗試不一樣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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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似乎也解釋了為何李昀銳會接下另一個角色——《宴遇永安》中的林晏。他飾演的林晏,是永安城里的京兆少尹(注:古代從四品下官員),因緣際會,與一個意外穿越到古代的現代家庭,共同上演了一系列啼笑皆非的故事。這一次的底色是合家歡的輕喜劇:古人與現代人之間的觀念碰撞、再加上林晏與這一家庭之間的血脈淵源,制造出層層反差,交織出輕松詼諧的氛圍。
挑戰正是在這些細微的“反差”中誕生的。“你保持古人的身份,同時又要與他們(現代人)同頻交流。在這過程中會有很多微妙的錯位,這些錯位也正是劇情里最有趣的地方,是需要我下功夫去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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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到林晏,李昀銳說自己反復琢磨的是:如何把握他的情感弧線——“作為京兆少尹,他一開始對這家奇奇怪怪的人是抱有抵觸心理的,懷疑他們真正的目的是什么。看似高高在上,不近人情,但骨子里,他是個孤僻的人,很寂寞,也很封閉。漸漸地,在和這群人相處的過程中,一點點地被他們的溫暖和親情所打動,才逐漸融入其中。”
關于一系列新劇的角色,他的描述克制又含蓄,像是刻意留了一點余白。最后,他笑著說:“我希望大家能夠親自去看看。”
不進則退
交流中,不難感受到李昀銳的溫和。他說活節奏平緩,語氣柔和。常常剛講完一句話,會頓一頓、想一想,再笑瞇瞇地接著說。面對拋過來的問題時,他總會先思考幾秒,然后才慢慢給出答案,像是在考慮著如何打開自己。
但對他來說,“打開自己”更像是“一點點探索”。“其實你也不知道在自己十幾、二十幾歲的時候,真的有打開過嗎?也許根本沒有。我覺得,更像是在翻頁,不同的年齡段,就是翻開不同的書頁,一頁又一頁。每個階段都有其自己的頁數。”在他眼里,人生就是一本厚厚的書,翻到哪一頁,就先寫到哪一頁,余下的都是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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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讓他意識到“可以靠演員作為終生職業”,卻是在相對晚一些。他沉思著,給出了“2020年”的答案——這比許多人想象的都要晚。
2024年底,李昀銳突然站到了鎂光燈最炙熱的中心。短短幾周內,他的名字頻頻登上熱搜,仿佛一夜之間,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不過,對他而言,一切并非橫空出世。那更像是一個持之以恒默默耕耘的人,驚喜呵護的作物終于在某個時刻,破土而出。果實甜美,但耕耘中的孤獨與堅持,唯有親歷者才知道。“早些年的時候,我也每年都在不停地學習和進步,每一年都在成長。只是那時候,沒多少人注意到……”他說這話時笑得很輕,帶著一絲不以為意的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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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作品接連不斷,他也收獲了越來越多的喜愛。但在李昀銳身上,你始終感受不到一絲驕縱與倨傲。問他:“哪部作品讓你真正堅定了演員的信念?”他望過來,認真搖搖頭:“這是個一直在路上的職業。我永遠不會因為手里有了某個作品,就覺得自己是個不錯的演員了。成為好演員,我還需要走很長很長的路,也是需要不斷突破的。”
“過去的作品,都是過去的我。無論好壞,都已經過去了。”他習慣性地雙手交握,語速依然平緩,“我更在意的是未來,自己會不會有更好的作品和角色被人記住。至于作品好不好,角色是否貼合,我都希望交給觀眾去評判。因為當你扮演的角色多了,自然就會有人記得你。只要下次有人看到我說,‘那個人演過什么角色’,那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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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追溯已然發生的事,李昀銳更愿意頭也不回地奔向前方。甚至比起想象遙遠的未來,他在意的是,接下來“我要面對什么”。“過去的存在,是為了新的展望。”他平靜地說。
事實上,沒有一個藝人不曾幻想過自己大受歡迎的樣子。這幾乎成了一種衡量成功與否的標準。我們也都知道,在這個時代,并非所有努力都會得到回報。而堅持的意義,往往是在好運到來時,你能有接住它的能力。幸運的是,李昀銳接住了屬于他的果實。他說,自己也曾想過被很多人看到的場景,只是“沒想到會這么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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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以前想過,我會演更多角色,看更多劇本。也許走在路上,會有不少人認出我。但那只是偶爾閃過的念頭,從來沒敢想過會具體到什么樣子。”
他用的是 “來不及想”。在那段躊躇著未來何去何從的日子里,為了抓住生活的錨點,他選擇把心力放在眼前。
“你今天的事做完了嗎?明天的安排呢?還有多少事要做?”這是他最常對自己說的話。即使沒有工作,他也會盡量把生活日常填滿。這種方式被他形容為“充實”,而充實的方式并不僅僅是學習,而是包括生命中發生的一切,“去健身也好,打球也行,和朋友相見等等,要每天都保持著‘我要好好過完這一天’的狀態。”
“暢想未來的事太遙遠了,光想是沒用的。”
在一次采訪中,李昀銳坦言,過去的自己是“沒有選擇權”的。對他而言,即使機會再渺茫,他也都愿意鼓足勇氣,盡可能地去試一試。
新人時期,他努力爭取過許多角色,有的幸運中選,有的遺憾落地。但只要有機會,他從來不想錯過。“機會不等于成功。有時看上去很難,但試過之后,我發現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復雜。既然如此,我為什么要放棄?為什么不試試?如果一開始就告訴自己‘不行’,那就等于自己先堵死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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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補充道:“至少‘你不行’這句話,我不希望由自己來說。”
現在的他,有了選擇權,也有了屬于自己的標準。他的標準很簡單,也很直接:角色要能讓他有所成長,有所收獲。在他看來,成長意味著能全神貫注、傾注熱情,不顧一切地去做一件事。“當你愿意全力以赴時,無論是收獲到的經驗、學習能力,都是成長,那么結果,反倒顯得沒那么重要了。”
他渴望每一個角色“必須要有突破”——這是另一個標準,哪怕再細微。這也是他對外界寄予其豐盛期待的一種回應。“當你知道有人把你當作榜樣時,你的狀態和呈現會影響他們。我希望他們看到我努力變得更好時,也能相信自己辦得到。”
被更多人喜歡,固然帶來壓力,同時也讓他對自己要求更高。他喜歡在工作上和自己較勁,就像上學時與同學一爭高下的那股勝負心。“年輕時,一腔熱血。輸一場球,可能會徹夜難眠,想那一球要是進了,會不會結局不同?”他笑道,“而現在,那份較勁轉移到了工作上。打球倒成了排解壓力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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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態自然也隨之改變。“以前,我會懷疑是不是自己還不夠努力,所以沒得到好結果。現在,我會想是不是應該換個思路,聽聽別人的意見,換個角度去嘗試。總會找到辦法。但如果真的走不通,實在不行,那就放棄吧……”
說到這里,他眨了眨眼,笑著補了一句:“我說放棄的,只是一些很小很小的事情。”
重要的與不重要的
一個人的脾性,往往藏在那些“很小很小的事情”里。它們就像線索,足以泄露一個人的性格底色。
李昀銳的微博置頂封面,是一張寫著陳奕迅歌詞的照片。那張圖像素不高,年代久遠,甚至早于他2020年推出的單曲《年少聽過陳奕迅》。“陳奕迅是我的偶像,他的歌給過我很多鼓勵,所以我一直沒有換掉。”同樣不曾更改的,還有他的微博簡介。除了工作人員的聯系方式,關于自己,他也始終什么都沒有寫。
問起這些內容不更新的緣由,他平靜地說:“那不重要。”既然如此,那什么才是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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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活和工作著的真實印跡。”他語氣認真,“那些才是扎實的痕跡。自己本身才是最重要的。你的簡介如何,不代表本人如何的。更重要的是,你想成為誰。”
生日當天,他推出了新單曲《飛船方位》。封面上的他,把自己穿成了一架正準備起飛的飛機。他是把自己當作飛船嗎?他搖搖頭。
“我覺得我是行星,每一位粉絲也都是行星。我們生活在同一個浩瀚的宇宙里,在同一條軌道上前行。因為同頻,我們彼此環繞,卻也難得相遇。”說著,他在空中比劃出幾個圓環,“所以在生日這天,我需要一艘飛船,把大家聚在一起,一起降落在Lin29星球。”這些話,他說得無比流利,像是早已在心底默念過許多遍。
“那么,你始終相信且不變的是什么?”
他沒有猶豫:“做積極正確的事。要相信,努力總會有回報。”
就像浪潮,拍岸之后,回響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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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制·楊威 Vincent Young
攝影·金家吉
統籌、編輯·何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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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Z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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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裝統籌·K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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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徐小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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