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之眼，艾肯泉的千年凝視

柴達木盆地深處蒸騰著大地粗糲的呼吸。七月的海西州，陽光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砸在裸露的戈壁上，連空氣都被烤得發燙，吸入肺腑時帶著灼人的痛感。當越野車碾過花土溝鎮最后一片駱駝刺叢，車輪卷起的沙粒打在車門上，發出 “噼里啪啦” 的聲響，像是荒原在低聲抱怨。

就在這時，一股奇異的氣息悄然鉆進車窗 —— 不是沙漠常見的土腥味，而是帶著尖銳刺激性的硫磺味，混雜著鐵銹與地熱的腥氣，像有人將燃燒的煤塊與陳年血痂碾碎后撒在風里。那氣味起初微弱，隨著車子向荒原深處駛去，漸漸變得濃烈，纏繞著鼻腔，鉆進喉嚨，連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翱斓搅?。” 副駕駛座上的向導老洛開口，他是土生土長的茫崖人，臉上刻著風沙雕琢的溝壑，“這是艾肯泉的味道，大地血脈里的味道。”

熱浪在前方的地平線上扭曲成流動的波紋，遠處一道詭譎的煙柱正緩緩升騰，不是炊煙的灰白，也不是沙塵的昏黃，而是帶著淡藍色的朦朧水汽，像黃泉之門開啟時泄露的魂魄，在烈日下若隱若現。我攥緊手里的相機，心跳莫名加速 —— 那就是艾肯泉，蒙古語里意為 “可怕的源頭”，這枚鑲嵌在柴達木盆地腹地的地熱之眼，正以亙古不變的姿態，在荒原深處凝視蒼穹。

車子停在一道低矮的土坡旁，車門打開的瞬間，熱浪裹挾著更濃烈的硫磺味撲面而來，幾乎讓人窒息。老洛遞給我一塊浸濕的毛巾：“擦把臉，不然待會兒眼睛都睜不開?！?我接過毛巾，冰涼的觸感暫時緩解了灼熱，卻壓不住心底的悸動。順著老洛手指的方向望去，艾肯泉的輪廓在煙柱下漸漸清晰 —— 那不是想象中溫潤的泉眼，而是一片翻滾著熱氣的 “禁地”，周邊的土地呈現出詭異的赭紅色，像被血水浸泡過一般。

我踏著滾燙的鹽殼向泉眼跋涉，鞋底與鹽晶摩擦，發出細碎的 “咯吱” 聲，每一步都像是在踩碎凝固的時光。鹽殼的溫度遠超想象，隔著鞋底都能感受到灼人的熱量，仿佛下一秒就要將鞋子烤化。赭紅色的沉積物在腳下蔓延，像凝固的血痂覆蓋在大地上，仔細看會發現，這些沉積物并非純色，而是夾雜著橘黃、暗紫的紋路，是硫磺、鐵、銅等礦物質氧化后留下的痕跡。偶爾踢到細小的硫磺晶體，它們會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像撒在地上的碎鉆，美麗卻帶著致命的危險。

離泉眼還有五十米時，一陣震耳欲聾的沸騰聲驟然攫住我的耳膜，那聲音不是流水的叮咚，而是如巨獸咆哮般的 “咕嘟” 聲，帶著地心深處的震顫，從泉眼中心向外擴散。我加快腳步，繞過一道凸起的鹽丘，艾肯泉的全貌終于毫無保留地展現在眼前 —— 直徑約十米的泉眼，像一口被大地遺忘的巨鍋，中心的青灰色沸水如困獸般翻滾沖撞，時而掀起半米高的水柱，裹挾著地心深處的咆哮，將滾燙的水珠潑濺在周圍的土地上。那些水珠落在赭紅色的沉積物上，瞬間蒸發，留下一圈圈白色的印記，像是大地的淚痕。

我站在離泉眼十幾米遠的安全線外，仍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熱浪，臉上的皮膚被烤得發疼，連頭發絲都仿佛要被點燃。老洛在我身邊提醒：“別靠太近，泉邊的土被硫磺泡軟了，下面全是爛泥，掉下去就完了?！?我點點頭，目光卻無法從泉眼上移開 —— 泉眼中心的沸水泛著詭異的青灰色，像是摻了墨汁的鐵水，而泉周的沉積環帶則層層向外漾開，最內層是深褐色的硬殼，中間是鮮艷的赭紅色，外層則泛著淡淡的金黃色，恰似巨眼虹膜上密布的血絲，從中心向外輻射，在慘白的鹽灘上畫出驚心動魄的圖案。

這哪里是泉？分明是盤古開天時遺落人間的一顆眼球，被囚禁在荒原深處已千萬年。它的 “瞳孔” 是沸騰的地熱之水，“虹膜” 是礦物質凝結的紋路，“眼白” 是外圍泛白的鹽灘，而那升騰的水汽，就是它凝視天空時呼出的氣息。我忽然想起老洛說過的傳說：很久以前，有個惡魔在柴達木盆地作惡，天神為了封印它，將它的眼睛挖下，埋在荒原深處，可惡魔的力量太過強大，即使只剩一只眼睛，仍在不斷掙扎，于是就有了這不斷沸騰的艾肯泉，而周邊的赭紅色，就是惡魔掙扎時流出的血。

無人機騰空的剎那，螺旋槳卷起的風沙迷了我的眼，待我揉開眼睛看向操控屏時，心臟驟然漏跳一拍 —— 大地的瞳孔，竟在我掌中蘇醒了。從百米高空俯瞰，艾肯泉呈現出令人窒息的完整圖騰：墨玉般的瞳仁是深不見底的泉眼，沸水翻滾間泛著幽光；赭紅與橙黃交織的礦鹽沉積構成放射狀的虹膜，每一道紋路都清晰可見，像是被精心繪制的圖騰；外圍乳白色的鹽堿帶則如眼白般向荒漠延伸，與遠處的雅丹地貌融為一體。整只巨眼鑲嵌在蒼黃的大地之上，瞳孔中蒸騰的熱氣使它仿佛仍在轉動，帶著一種非地球的詭異與神圣。

我操控著無人機緩緩升高，畫面中的 “巨眼” 漸漸變小，卻更顯震撼。遠處的昆侖山山脈在云層下露出淡淡的輪廓，像是大地的脊梁；而艾肯泉所在的鹽灘，像是一塊被巨眼 “注視” 過的白玉，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老洛湊過來看著屏幕，忽然說：“你看這紋路，多像我們蒙古族的狼頭圖騰?！?我仔細一看，果然，虹膜的紋路交織在一起，竟真的像一個抽象的狼頭，眼神銳利，仿佛要從屏幕里跳出來。

“以前絲綢之路的商隊，就是靠這泉眼辨別方向?！?老洛的聲音帶著一絲悠遠，“那時候沒有導航，商隊走在荒漠里，只要聞到硫磺味，看到這道煙柱，就知道離驛站不遠了?！?我忽然想起玄奘西行的故事，《大唐西域記》中記載他 “涉流沙，歷險阻”，不知當年他行經茫崖時，是否也曾被這只巨眼凝視？書中 “地涌熱湯，氣如煙霞” 的記載，莫非正是此泉在絲路駝鈴中的驚鴻一現？或許那時的玄奘，也和我一樣，站在泉邊，被這大地的奇觀震撼，心中默念著西行的信念。

無人機繼續飛行，我發現艾肯泉的周邊，還有幾處細小的泉眼，它們有的呈圓形，有的呈月牙形，顏色從淡黃色到深褐色不等，像是 “主眼” 周圍的 “副眼”，共同構成了一幅詭異而壯觀的畫面。老洛說，這些小泉眼是 “主眼” 的 “孩子”，它們和 “主眼” 一樣，都是大地的血脈，從地心深處流淌出來，訴說著地球的秘密。我忽然覺得，從高空看，艾肯泉不是 “惡魔之眼”，而是一幅被放大了無數倍的顯微鏡下的細胞圖 —— 主泉眼是細胞核，小泉眼是細胞器，而紅褐色的紋路是細胞質里的纖維，整個畫面充滿了生命的氣息，卻又帶著一種非地球的詭異。

操控著無人機繞著泉眼飛行，我發現 “惡魔之眼” 的顏色竟在不斷變化。當陽光直射時，泉眼呈深綠色，邊界呈鮮紅色；當云層遮住陽光時，泉眼變成墨綠色，邊界變成暗紅色；而當風吹過泉面，泛起漣漪時，整個 “眼睛” 竟像是在轉動，瞳孔里的光澤也隨之流動。我忽然明白為什么有人說艾肯泉是 “活的”—— 它不是靜止的景觀，而是隨著光線、風力、溫度不斷變化的生命體，每一刻都在呈現不同的模樣，每一刻都在訴說著大地的秘密。

航拍結束后，我坐在土坡上回看照片，老洛指著一張照片說：“你看這張，像不像佛經里說的‘慧眼’？能看透世間萬物?！?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張照片里，“惡魔之眼” 的瞳孔泛著微光，邊界的紅褐色紋路像蓮花的花瓣，竟真的有了幾分神圣的氣息。原來，同一個景觀，在不同人的眼里，竟有如此不同的解讀 —— 在牧民眼里，它是惡魔的眼睛；在地質學家眼里，它是地熱活動的產物；在信徒眼里，它是神靈的慧眼；而在我眼里，它是大地最坦誠的告白，用最原始的形態，展現著地球億萬年的滄桑。

午后的陽光漸漸變得柔和，硫磺霧氣在陽光的照射下，彌漫成金色的紗幔，籠罩著整個泉眼。我站在紗幔中，恍惚間竟覺得自己穿越了時空。泉眼沸騰的轟鳴，不再是地熱的咆哮，而是古戰場金戈鐵馬的嘶吼 —— 這里或許是匈奴祭天的圣域，牧民們牽著牛羊，捧著哈達，向這大地之眼祈禱風調雨順；或許是吐蕃巫師召喚山神的法壇，巫師穿著華麗的法衣，念著古老的咒語，希望山神能保佑部落平安。

老洛帶我走到泉邊一處不起眼的巖壁前，指著上面模糊的紋路說：“你看這些，是巖畫?！?我湊近細看，果然，巖壁上有幾處赭紅色的圖案，有的像彎曲的弓，有的像跳舞的人，還有的像圓形的太陽，雖然線條簡單，卻能看出是先民的創作?！斑@些巖畫有上千年的歷史了，” 老洛說，“老一輩說，這是先民對艾肯泉的獻祭，他們把自己的愿望畫在巖壁上，希望泉眼能聽到。” 我撫摸著那些模糊的紋路，仿佛能感受到先民們虔誠的目光，他們對著這大地之眼跪拜，將自己的命運托付給未知的自然。

北魏酈道元在《水經注》中記載的 “熱湯可愈百病”，讓我想起老洛說過的故事：以前有商隊經過這里，有的隊員因為長途跋涉，腳上起了潰爛的傷口，牧民就告訴他們，用艾肯泉的水清洗傷口，能加速愈合。于是，那些隊員就忍著水的灼熱，用泉水清洗傷口，沒想到幾天后，傷口真的好了。從那以后，艾肯泉就有了 “神泉” 的稱號，引得更多人來此跪拜。只是現在，隨著科技的發展，人們知道泉水里含有大量的硫磺和礦物質，雖然有一定的殺菌作用，但也有腐蝕性，不能隨意使用。那些消逝的祈禱聲，早已被泉水的怒吼碾作塵埃，只留下巖壁上的巖畫，訴說著曾經的信仰。

夕陽熔金時分，惡魔之眼展露最魔幻的容顏。太陽漸漸向西邊的地平線落下，天空的顏色從橘紅色變成了深紫色，最后化為墨黑色。陽光斜照在艾肯泉上，將泉周的礦物質色帶染成了燃燒的顏色 —— 中心的墨黑翻涌如地獄業火，仿佛要將一切吞噬；環狀的赭紅轉為熔巖般的熾亮，像是大地在燃燒；最外沿的硫磺結晶則折射出孔雀翎羽的幻彩，有藍色、綠色、紫色，像是有人在地上撒了一把彩色的寶石。

熱泉蒸騰的霧氣在夕陽下泛著金色的光，我站在霧氣中，看見自己的身影在氤氳中扭曲變形，恰似敦煌壁畫中歷經劫難的供養人。那些供養人在壁畫中或虔誠跪拜，或默默祈禱，臉上帶著對神靈的敬畏，而此刻的我，站在艾肯泉邊，也有著同樣的敬畏。此刻的艾肯泉不再是地理奇觀，而是敦煌畫師失傳的《地獄變相圖》在現世的投影 —— 那沸騰的泉眼是阿鼻地獄的入口，斑斕的沉積帶是業火焚燒罪孽的色譜，而升騰的霧氣，則是地獄中冤魂的哀嚎。

老洛在我身邊點燃了一撮松枝，松煙裊裊升起，與泉眼的霧氣交織在一起。“這是我們蒙古族的祈福方式，” 他說，“希望泉眼能保佑我們，保佑這片土地?！?我看著松煙漸漸飄向泉眼，忽然覺得，無論時代如何變遷，人類對自然的敬畏之心從未改變。從先民的巖畫，到商隊的祈禱，再到如今的祈福，我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表達著對這片土地的熱愛與敬畏。

暗夜降臨后，惡魔之眼開始吞吐星河。泉口蒸騰的熱氣在月光下凝成銀色光柱，與穹頂的銀河垂直相接，像是在天地間架起了一座橋梁。硫磺的刺鼻氣息在夜色中變得柔和，不再那么尖銳，反而多了一絲神秘。我躺在尚有余溫的鹽殼上，看著頭頂的星空，星星多得數不清，有的明亮，有的暗淡，有的像針尖一樣小，有的卻像寶石一樣大。北斗七星的勺柄正懸在泉眼上方，仿佛天神欲舀取這地心瓊漿，品嘗大地的味道。

老洛坐在我身邊，給我講起了艾肯泉的傳說：“很久以前，西王母住在昆侖山上，她有一只寵物叫燭龍，燭龍有一只眼睛，能照亮天地。后來，燭龍觸犯了天條，被天神封印在艾肯泉下，它的眼睛就變成了這泉眼，只要它眨動眼皮，就會引發昆侖山的震動；只要它流淚，戈壁灘上就會盛開轉瞬即逝的野花。” 我看著泉眼中心不斷翻滾的泉水，忽然覺得這個傳說無比真切 —— 或許在泉底，真的蟄伏著這樣一只神奇的生物，它用自己的力量，守護著這片荒原。

地質學家說，這眼泉已凝視人間三萬年。深部地下水被巖漿房加熱，沿斷裂帶上升涌出，含鐵礦物氧化成赭紅，硫磺沉淀為金黃。科學解釋如此冰冷，如此理性，卻絲毫不能消解它帶來的靈魂震顫。我蹲身觸摸泉邊結晶的硫磺花，那是一種淡黃色的晶體，形狀像花瓣，卻帶著灼人的溫度，指尖傳來輕微的灼痛 —— 這是大地最疼痛的傷口，也是它最華麗的勛章。

在泉眼的周邊，我看到了幾株枯死的蘆葦，它們的軀干呈焦黑色，顯然是被泉水的熱氣烤焦的，卻仍保持著站立的姿態，像是在向這大地之眼致敬。老洛說，這些蘆葦是去年生長在這里的，因為泉水的溫度太高，最終枯死了，但它們的根系還留在土壤里，或許明年春天，還會有新的蘆葦長出來。我看著這些焦黑的蘆葦，忽然覺得，它們是以自己的生命，書寫著向死而生的碑文，詮釋著生命的堅韌與頑強。

而在遠處的鹽灘上，我看到了幾頭黃羊，它們低著頭，正在舔舐地上的鹽晶。老洛說，黃羊是一種很謹慎的動物，通常不會靠近人類，但它們卻敢來艾肯泉周邊，因為這里的鹽晶能為它們補充礦物質。我看著黃羊悠閑的模樣，忽然明白，艾肯泉雖然被稱為 “惡魔之眼”，看似危險，卻也在哺育著生命。它用自己的方式，為荒原上的生靈提供著生存的條件，展現著自然的平衡與和諧。

臨別那日，我在黎明前抵達泉邊。此時的艾肯泉，還沉浸在墨色的夜色中，只有泉眼中心偶爾冒出的氣泡，泛著微弱的白光，像是 “惡魔之眼” 在黑暗中眨動。風很冷，帶著硫磺的氣息，吹在臉上有些刺痛，但我卻覺得很親切，因為這是艾肯泉的氣息，是大地的氣息。

漸漸地，東方的地平線泛起了一絲魚肚白，緊接著，一抹淡淡的橘紅色漸漸擴散開來，將天空染成了溫暖的顏色。晨光刺破黑暗的剎那，惡魔之眼的瞳孔驟然收縮，仿佛被天光驚擾的夢境。第一縷陽光射入泉心時，蒸騰的水霧瞬間化作七彩霓虹，在荒原上架起一座轉瞬即逝的天梯。那霓虹的顏色絢爛而濃烈，有紅色、橙色、黃色、綠色、藍色、靛色、紫色，像是有人在天空中潑灑了一把彩色的顏料。

這或許就是先民眼中 “溝通天地” 的神跡，是 “惡魔之眼” 向天空發出的問候。我站在霓虹下，看著泉眼在晨光中漸漸蘇醒，心中充滿了不舍。老洛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吧，以后還可以再來。” 我點點頭，卻遲遲不愿挪動腳步。我知道，這次離開，不知何時才能再回來，不知下次回來時，艾肯泉是否還是如今的模樣。

當我轉身離去時，硫磺的氣息仍如烙印般附著在衣襟上，提醒著我這里的一切?；赝?，那巨眼已隱沒在升騰的霧氣里，繼續它永恒的凝視。我知道，無論我走多遠，艾肯泉的模樣都會永遠留在我的心中，那沸騰的泉水，那詭異的顏色，那神秘的傳說，都會成為我生命中最珍貴的回憶。

后記： 歸途穿越茫茫戈壁，艾肯泉的轟鳴仍在血脈中奔涌。車窗外的雅丹地貌像一群沉睡的巨獸，隨著車子的行駛不斷變換著形狀，而我的思緒，卻仍停留在那片荒原深處的 “惡魔之眼”。

它不像江南清泉以溫潤示人，用小橋流水、杏花春雨吸引世人的目光；亦非華清池以香艷留名，用帝王的故事、奢華的宮殿贏得贊譽。這枚鑲嵌在柴達木盆地的惡魔之眼，以灼熱之痛刺醒被文明麻痹的感官，以原始之美震撼著每一個前來拜訪的人。

當我們陶醉于征服自然的虛妄時，當我們以為科技可以改變一切時，大地深處始終睜著一只審判之眼。它看著人類的貪婪與無知，看著人類對自然的破壞與掠奪，卻始終保持著沉默，只是用自己的方式，訴說著地球的滄桑與堅韌。

艾肯泉提醒每個過客：人類不過是大地睫毛上稍縱即逝的露珠，或許在下一秒，就會被風吹散，消失得無影無蹤；而真正的永恒，深藏在那沸騰的黑暗里，在大地的血脈中，在自然的平衡中。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敬畏之心，珍惜眼前的美好，守護這片孕育生命的土地。

或許有一天，我會再次回到艾肯泉，再次站在那片赭紅色的土地上，再次仰望那只凝視蒼穹的 “惡魔之眼”，再次感受大地的脈搏與呼吸。因為我知道，有些地方，一旦遇見，就會成為永恒；有些記憶，一旦擁有，就會溫暖一生。

#不一樣的早秋漫游季#